十幾分鐘後,大批的神衛軍也闖入了貧民區,拿著明晃晃的長劍四處搜尋厲喝。
「有沒有見到一個穿著學生裝的人?!」
「沒有,沒有,真沒有!」貧民們躲在家中,害怕地回答著。
神衛軍四處搜尋,而後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一個消息,說是有個人開車來到這里後徑直往江邊走了。
于是他們中的一大半都向長江邊找去了。
時間緩緩流逝,貧民區幾乎每戶人家都被暴躁的神衛軍闖進去搜查,神衛軍們蠻橫地砸碎壇壇罐罐,在孩子的哭聲和大人的哀求聲里翻找,再順手拿走窮人們可憐的點滴錢財。
只是這樣的搜查沒有找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很多人為了快點讓神衛軍離開自己家胡亂說著消息,有說往西走的,有說往東走的,甚至還有說往北走的!
而且,貧民區的一些「刁民」早就看神衛軍不爽,此時又被如此對待,那些有血氣和犯罪前科的人拒不配合,還大罵神衛軍們的粗暴行徑。
肢體沖突不可避免的發生,一時間貧民區亂成一團。
下午時分,神衛軍們把將江北市三中的所有學生和老師逮捕,一一審訊後才放人,學生們的覺醒儀式也因此中斷。
當然,這種中斷莫不是一種好事,今日上午龍野的神魂覺醒極大地沖擊了學生們的精神。
他們才知道,異端覺醒居然能達到九階!
還是罪神!
教科書里不是說罪神無法覺醒的嗎?
以這樣的心態覺醒,覺醒結果可想而知。
至于城市的其他地方,神衛軍們瘋狂抓捕曾經在街頭演說或發傳單的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是無辜的,可也有一些宣揚死亡破滅的邪惡教徒和惡魔信仰者被抓捕。
江北市的各個出口更是被嚴密封鎖,這座千萬級人口的城市,迅速地進入戒嚴。
夜晚很快降臨,神衛軍們別說抓到龍野,連半根毛都沒有見到,少有的監控被布置在富人區,而龍野從沒有去過那里。
于是,神衛軍的各級統領們發了狠,不許任何人休息,把整個江北市的十二萬神衛軍全部調動起來,五十米一崗,嚴密布防。
龍野最後出現的貧民區,更是做到了二十米一崗。
貧民區從沒有這麼熱鬧過,隨是夜晚卻燈火通明,每二十秒就有一隊神衛軍巡邏經過。
這樣的搜尋密度,如果不能瞬間遁走,可以說是必被抓到,而就算龍野抵抗,那幾秒鐘,也足以讓風暴天使抵達戰場。
七階的神靈,抬手間毀滅城市,逮捕他一個人,輕而易舉。
貧民區深處,木質電線桿旁。
龍野班上的白衣藍裙少女結束了審訊,背著書包回家。
門口,站崗的神衛軍士兵看了她一眼,嚇得少女退後一步。
「回去,別亂跑!」神衛軍士兵見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謝謝,謝謝!」白衣藍裙少女瞥了那神衛軍士兵一眼,連聲說著謝謝,快步跑進了家。
神衛軍士兵目送少女進了樓,暗自搖頭。
他是個還算有良心的神衛軍,沒有強闖民房搜查。
實際上,他很反感神衛軍此刻的行為,認為這是對天使信仰的褻瀆,但他只是個小小的士兵,不能說這些話也不敢說。
「媽媽!我回來了!」少女清脆地喊出聲。
然而少女看到,房間內,昏黃的燈光下,母親平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似乎昏迷了過去。
「媽——!」少女剛張開嘴準備驚叫,忽然感到一只溫熱的大手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則緊緊摟住了自己的腰。
「別出聲。」一個熟悉而冷酷的嗓音響起。
少女嬌軀一顫,當即閉上嘴,點頭示意自己听話,只發出模糊的小聲嗓音︰「別傷害我媽媽!」
「你母親只是睡著了,沒事。」龍野說,「不要回頭,我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少女小聲說。
「第一,你父親叫什麼?」龍野說。
「唐為民。」
少女感到背後那人的身子輕輕顫了顫。
那人停了幾秒,才接著問。
「第二,你了解大夏神靈嗎?」
少女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身後的人,是同班同學。
是今天震驚了世界的少年。
「我知道,今天我同學提到過。」少女如實說。
少女听見龍野深吸了口氣,溫暖的氣流吹在少女後脖頸,讓少女臉頰微紅。
「第三,這個東西,一直放在你家嗎?」龍野把一個發光的泥像移動到了少女眼前。
少女眼瞳一縮,驚詫出聲︰「這個泥像不是摔碎了嗎?」
「摔碎的是假的。」龍野說,「泥土裹在神像上,遮擋了它真實的樣子,唐鈺,回頭吧。」
龍野松開手,唐鈺轉身。
「龍野」唐鈺看著龍野喃喃。
她和龍野雖然為同班同學,但並不熟悉,因前者文靜寡言,後者冷淡專注。
「是我。」龍野點點頭。
他記得,隊長唐為民曾多次和他提到過他有個可愛的女兒,那是他最大的牽掛,也是終生難忘的遺憾。
因為,當江北市被惡魔攻破時,他還被困在監獄里,什麼也做不了。
等到他滿身鮮血地殺回家時,只看到一片廢墟和滿街殘軀。
妻女不知所蹤,但這只是虛假的安慰,一對普通的母女,怎麼可能在惡魔手中活下來。
找不到尸體,只有一種可能了。
每次提到這件事時,唐為民都會嚎啕大哭,他絲毫不顧忌大男人形象,還時常說女兒要是還活著自己就沒有膽子當這個隊長,寧可守著老婆女兒平淡地過一輩子。
沒想到,班上的同學唐鈺就是隊長的女兒。
「你認識我爸爸?」唐鈺緊盯著龍野,急切地問。
龍野被這個問題問到了。
他前世和唐為民是可以把身後給對方的生死之交,但這輩子二人還沒有任何交集。
龍野想了想,只好說︰「算是認識吧。」
「我爸爸現在怎麼樣,還好嗎?」唐鈺小手緊握著追問。
「還活著。」龍野肯定地說。
「帶我去找他!」唐鈺眼楮一亮,頓時抓住了龍野的手腕,眼眶濕潤地說,「我想爸爸!」
龍野輕輕把唐鈺的手拔下去,搖搖頭,平靜道︰「現在不行,我也不會告訴你他在那里,你應該明白為什麼。」
唐鈺面色一緊,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地點點頭︰「好吧。」
「我原本中午就要離開了,但因為在你房間床下的角落里發現了這個,所以等在這里,」龍野舉了舉發光的泥塑,「我希望你不要說出今天的任何事情,這個泥塑我要帶走,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個。」
「我答應你,打死也不說,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唐鈺盯著龍野的眼楮說。
「你說,只要我能辦到。」
「你不是覺醒的九階神魂嗎?應該很厲害吧,」唐鈺低下頭,似乎覺得這件事有些強人所難,可還是咬著牙說道,「要是有一天你強大了,把我爸爸救出來!」
「我覺醒的神魂可是罪神,你不怕嗎?」龍野問。
「罪神不一定吧。」唐鈺眨了眨眼,忽然眼神明亮地看向龍野手里的泥塑,「我爸爸也信罪神啊,可我爸爸是很好的人」
龍野怔了下,他注視著眼前的女孩,伸出手,像大人一樣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著做出承諾︰「我答應你。一年之內,一定讓你和你爸爸團聚!」
「哼,不許揉我腦袋,長不高。」唐鈺微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
龍野笑笑,說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就待在這里,面對神衛軍搜查裝可憐就行,他們因信仰緣故還是會有所收斂的。」
「什麼叫裝可憐,我家明明就很可憐!」唐鈺指了指簡陋的房間。
龍野點頭,轉身,走向唐鈺的房間。
開門,進入,關上。
唐鈺目送龍野消失在視線里,然後有些緊張地坐到母親身旁,確認母親只是昏睡後松了口氣,默默地守著。
時間流逝,困意上涌,唐鈺不知不覺睡著了。
半夜,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唐鈺驚醒,還听到外面的訓斥聲。
「為什麼不進屋搜查,蠢蛋!」
接著是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下一秒,房門被粗暴地踹開,幾名神衛軍士兵蠻橫地進來搜查。
母親也被驚醒,唐鈺連忙安慰道︰「沒事媽媽,他們在追查異端。」
「異端?我們可不是異端!」母親對這個詞非常敏感,驚慌失措。
「媽媽!」唐鈺當即抱著母親哭了起來。
神衛軍小隊長知道這家男人因為信仰異端被抓走了,只留下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所以重點關注,帶人仔細搜查。
值守門口的那名神衛軍士兵則安慰著唐鈺︰「沒事的,異端不牽連家人,你們別怕。」
搜查了半天,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小隊長眉頭緊皺著宣布收隊。
唐鈺回到自己房間,也四處查看,但是同樣發現不了什麼。
龍野,就仿佛憑空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