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茶道說輪回

王厚連忙向廣淨躬身回禮︰「大師過獎,在下不懂武功,只是看到大師等人打斗,想起一首前人的詩句來。」廣淨自是以為他在搪塞,目光一閃︰「小施主能否告訴老衲,是哪首詩嗎?」

王厚應道︰「那是一首前人吟誦巢湖的詩句……」「小子,別跟他廢話,」大痴道人一旁叫道,「老禿驢,你我再打一百回合!」

廣淨注視王厚,見他雖然長得不俗,但確是文弱,看不出有什麼深厚內力,暗道︰「莫非此子內力高我太多,以致看不出來?但憑他的年紀應當不會;或許是不可和尚用‘雷雨訣’將力道引向了這邊?」當下沉吟不已。

不可和尚也道︰「廣淨,你還打不打?要是不打,就請快些走罷。」其實三人剛才打斗時,被王厚拉得身不由己,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均在暗想或是對手所致。邊上圍觀眾人功力相差太多,更看不出什麼緣故。唯有王厚心里清楚,自己的「相通四式」又上了一個層次。

廣淨方丈環視四周︰「不可大師武功高深,貧僧佩服。我固始九華本無爭強好勝之心,還望諸位原諒打擾之過,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向四周深施一禮,又對王厚道,「前日邀請小施主到固始九華一事,可還記得?」

王厚抱拳道︰「晚輩記得。」廣淨點點頭,轉身離去,幾十個僧人緊緊跟了上去。眾人返身進入客棧,繼續坐下吃喝。大痴道人說道︰「不可和尚,你的‘雷雨訣’好像厲害了不少,吃面條也能進步這麼快?哈哈……」

不可和尚駁道︰「老道,你天天魚肉,不僅沒長胖,連‘揚帆拳’也生疏了許多,還不如改名叫‘大吃’一拳。」眾人皆是大笑。

周清竹問道︰「大師父,你什麼時候將‘雷雨訣’傳給我們?」不可和尚一搖頭︰「那真不可,有人會拆散老和尚這把骨頭的。」大痴嘟囔一聲︰「我才懶得管呢……」

眾人吃罷,張清陵招呼小二結賬,卻听小二說道︰「客官,剛才已經有人為你們結了賬。」周清竹一愣︰「是誰結的?」小二一指門口︰「那人還沒走呢。」大痴道人向那人大聲道︰「喂,你過來!」

那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黑臉膛,一臉橫肉,三角眼透出狡黠,向不可和尚和大痴道人抱拳施禮︰「見過大師和道長!」

大痴道人一擺手︰「先別客氣,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替我們結賬。」「在下楊守法,剛才看到打斗,對大師和道長非常敬佩,所以想交個朋友。」黑臉膛續道,「在下是銅陵天井幫幫主。」

王厚笑道︰「原來是楊幫主,久仰久仰,你手下的弟兄沒事罷?」楊幫主睜開三角眼︰「楊某听不懂兄弟在說什麼。」

莊昭雪冷笑一聲︰「不知楊幫主剛才結賬的銀兩,收了多少人的保護費?」柳 煙取出五兩銀子,扔向楊守法︰「我們的飯錢自己來結,不要你那髒錢。」周清竹一指門口︰「你走罷,記得叫你手下少做偷偷模模的壞事。」

「打傷我手下的原來是你們……」楊守法臉上橫肉抖動了一下,卻又忍住,向眾人道,「告辭!」

不可和尚笑道︰「人還是不可做壞事啊,不然替人結賬還得挨罵。」周清竹一嘟嘴︰「誰稀罕他來套近乎!」

夜里眾人分別歇息,柳朝暉和王厚閑談著晚上的打斗,二人都是對「放生掌」、「雷雨訣」和「揚帆拳」佩服不已。

柳朝暉嘆了一聲︰「不知道我爹的‘浮游叉’能不能比得上他們,可惜,我的鋼叉只學了皮毛,丟了太陽教的臉。」這時就听「咚、咚、咚」三聲敲門,柳朝暉問道,「誰?」

「哥哥,是我……」柳 煙的聲音。柳朝暉開了門,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多喝了幾杯酒,睡不著呢。」柳 煙臉色微紅,問王厚,「書呆子,晚上那老和尚說你深藏不露,是什麼意思呀?」「他就是夸我武功高深莫測、無與倫比、天下第一唄。」

柳 煙啐道︰「沒個正經,你當時站那麼前干什麼?拉都拉不住你,也不怕被掌風拳力傷了……」柳朝暉笑道︰「我當時也站在前面,怎麼沒有人拉我啊?」「呸,不和你們說了……」柳 煙臉色更紅,扭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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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晌午。通往化城寺的山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站著個身穿黑色緇衣的和尚,化城寺的山門口,並排站著三個和尚。邊上的一個長得方頭大耳,正是道楓的師父宗梢,其他兩人均比宗梢略微年長,中間的是大師兄宗根,長相**;邊上是二師兄宗札,比宗根略矮一些。

三人正在等候,小和尚道楓跑了上來,氣喘吁吁道︰「來了、來了。」不一會,就見山下上來一眾身穿褐色僧衣的和尚,走在前面一人穿著袈裟,長須飄飄,電光閃動,宗根三人連忙上前道︰「拜見師伯!」

來人正是九華西宗廣淨方丈,他哈哈一笑道︰「三位師佷不必多于俗禮,青陽九華與我固始九華同屬一宗,不過,這里我有九年沒來了罷?上次來,應當是九年前參加廣林師弟的升座儀式。」

宗根雙手合十︰「師伯是西宗宗主,事務繁忙。這些日子師父閉關,我們知道師伯來訪,特在此恭候,不周之處,還請師伯和眾位師兄弟勿怪……師伯,我們現在去茶堂小坐如何?」廣淨笑道︰「也好。」眾人穿過化城廣場,向茶堂走去。

茶堂內,道楓從茶葉筒中取出一壺量的茶葉,置于賞茶盤中,讓廣淨方丈鑒賞。道楓道︰「九華山產茶歷史悠久,此茶產于九華之顛、東岩之側的峭壁之上,那里朝迎晨霧,晚沐露霖,人人仰視,鐘靈之氣使得此茶另有一種幽香,用錫器將清泉燒得沸透,將茶葉投入宜興紫砂壺內,茶味淡但是茶氣厚,有清涼解毒的功效。」

道楓邊說邊做,孟臣沐淋、高山流水、分盛甘露、敬奉香茗,將茶杯遞于廣淨方丈。廣淨接過抿了一口,一股清香縈繞齒間,韻味悠長,贊道︰「好茶!」放下杯子,問向宗根,「宗根師佷,這茶與禪歷來有‘茶禪一體’、‘茶禪一位’之說,不知你作何解?」

宗根言道︰「小僧听過這樣一個故事,唐時河北趙州有一禪寺,寺中一個叫從念禪師的,他問一個僧人,‘曾到此間乎?’答曰‘曾到。’從念禪師道‘吃茶去!’然後問另一個僧人,答曰‘不曾到。’從念禪師又道‘吃茶去!’院主問,‘為何到也吃茶去,不曾到也吃茶去?’從念禪師只回答他‘吃茶去’。小僧以為這便是茶道與禪心的契合,講究環境與心境的安寧、靜逸,佛法但平常,莫作奇特想。不知師伯是否同意我的見解?」

廣淨點頭道︰「宗根師佷所言甚是,師伯以為,這茶長在樹上,是為生,被采摘、烘烤,是為死,此時,又在沸水中舒展、復活,又為生,這便是輪回。而我們也是在禪中月兌離生死輪回,獲得永生,正所謂平常心中方得清靜心境,清淨心境中方能自悟禪機。」

眾人靜心品茶,廣淨又道︰「六百年前,大願地藏王菩薩在固始九華的妙高禪寺內,見蓮花池內一蓮花開五色,後將蓮子帶到青陽這里,還有二日將成九色蓮花出世。師佷,那蓮子如同這茶葉,這九色蓮花便如這杯茶水,固始九華便是這蓮的出生之地,因此我這次來,是想帶回九色蓮花,完成這個輪回。可惜你師父還在閉關……」

卻听「啪」的一聲,一個杯蓋掉落在此,道楓慌忙向宗梢跪下︰「師父,是我不小心……」廣淨呵呵笑道︰「道楓不必介意,這紫砂杯原是泥土燒制而成,現在碎了,回歸泥土,也是你幫它完成了一個輪回。」

宗梢道︰「師伯說的是,只是九色蓮花,我們也不知會在哪里出世。師父已經閉關二個多月,只盼師父能在後日之前出關,不然,我們也無法應允師伯。師伯能否就在寺內住下,等到初九再說?」

廣淨道︰「那也好,只是這次我固始九華先後來了幾百人,恐怕要叨擾宗根師佷你們了。」宗根忙道︰「師伯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宗,師伯又是尊長,平時就是請,也請不到師伯。」廣淨哈哈一笑,繼續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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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九一大早,可容納五萬人的化城寺廣場,已被佔了一大半。眾人站在場上,皆不知九色蓮花究竟何時出現,只是人雲亦雲,盡往人多的地方湊。不時有人問道︰「九色蓮花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九色蓮花會從這月牙池出來嗎?」更有人罵道︰「這九華宗也太不江湖,到現在也沒人出來講個干脆話……」

有人道︰「大家不要著急,這些日子只要是晴好天氣,我們就能注意到十王、蓮華等九峰頂上的色彩越來越濃,前兩天峰頂的晚霞更是艷麗,看來五月初九這里將有九色蓮花出世的傳聞並不假,咱們都等了這麼多天,還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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