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舵主把次日的行程說了,並邀請王厚去茶馬幫總舵,周訬婧滿是期待地看著他。王厚端杯站了起來︰「周舵主,我手下金長老傷勢還沒有好清,需要養息幾天,再說你明天有事,我就不打擾了。武林大會還有半個月,到時我們再見。」又敬了鄧掌櫃一杯酒,「反正住鄧掌櫃這里,也不要花銀子,吃得好、喝得好,我們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鄧掌櫃忙回敬一杯︰「王公子說笑了,你能在這里休息,是我們的榮幸。」周訬婧也道︰「爹,我去總舵也沒有什麼事,鄧叔叔這里環境又好,難得在這里住幾天呢。」
周舵主見女兒神情,以為女兒喜歡上了王公子,自己看著也滿意,而且此人還深受幫主器重,前途無限,便點頭道︰「婧兒說得也對,你就在這里住幾天,我明天先趕回去。」
柳 煙一把拉著周訬婧︰「周妹妹,你能留下來最好啦,有人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周訬婧笑道︰「這樣我們就能多玩幾天啦。」周舵主看著這黑乎乎的柳長老拉著女兒的手,一點也不回避,而且女兒似乎還很高興,不禁皺了皺眉頭,暗道︰「婧兒喜歡的,莫非是此人?」
李智賢見周舵主神情有異,已是反應過來,粗聲對柳 煙道︰「柳兄,咱們喝一杯。」柳 煙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松開周訬婧的手,端起杯子對李智賢道︰「好!這一杯一定得干!」李智賢哪能喝完滿杯,在唇邊抿了一下卻不喝完,柳 煙叫道︰「幫主,李長老不喝完,明顯是在欺負我,你讓他喝。」
王厚笑道︰「李長老你要是喝不干,我來幫你喝了。」說得李智賢臉上一熱,趕緊又端起杯子。
眾人吃罷閑聊幾句,各自房間休息。柳 煙關好門,一把擰住王厚的耳朵︰「書呆子,你和周姑娘下午去香山,有沒有摟她?」王厚哎喲哎喲地叫著,連聲道︰「沒有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問?」
柳 煙松了手,哼了一聲︰「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如果你不摟她、親近她,她會舍不得走?」王厚苦著臉道︰「煙兒,你說什麼呀,周姑娘可是一心喜歡我大哥,她將來或許也是我大嫂呢。」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這事?你為什麼不早說?快告訴我,她和大哥是怎麼回事?」柳 煙來了興致,連珠炮似的發問。王厚將事情經過說了,柳 煙嘆道︰「大哥也是的,這麼好的姑娘,為什麼不要啊?要是換成有些人,恐怕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有那麼壞嗎?大哥心里已經有了大嫂,大嫂還救過他的命,所以他可能接納不了周姑娘……我心里其實也只有煙兒你呢。」「哼,你就說得好听,誰不知道你見了那些漂亮女孩兒眼珠子都掉了……對了,我還沒听你說過李姐姐救大哥的事情,快告訴我。」
「現在已經不早了,煙兒,咱們睡罷。」「呸,誰和你是咱們,你把李姐姐和大哥的事情說了,我就讓你睡,不是……是允許你睡覺。」
王厚只好將自己知道的李靜兮與朱自平的事情簡要說了,柳 煙听著听著卻流出淚來︰「李姐姐原來這麼可憐,她父母死得早,從小就沒人疼愛……幸好現在有大哥喜歡她、照顧她,一心一意待她。」
王厚見她流淚,知道又在多愁善感,勸道︰「煙兒,我也會一心一意待你,我答應過林姨,要好好待你。」「我才不要你可憐,再說我有父母,雖然他們不能在一起,但待我都很好呢。」柳 煙輕聲道,「要是……有機會,我也會救你的……」聲音竟是越說越小。
王厚問道︰「煙兒,你說什麼?我听不清。」柳 煙擰著他耳朵道︰「我說,你現在可以睡覺了。」二人分頭躺下,半晌,柳 煙問道︰「書呆子,你說大哥大嫂現在在干什麼?」王厚翻了個身︰「我哪猜出來,不會是在想著怎麼生孩子罷?」
「呸!你真是壞人,就知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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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柳 煙猜測正好相反,朱自平不僅沒和李靜兮一起親熱,他正和大痴道人、不可和尚在商量如何解決遇到的麻煩,只是這麻煩幾乎無法化解。
王厚離開天津衛後,朱自平不敢出客棧半步,雖然王厚說已經懲戒了倭寇、他們暫時不敢再來,但也唯恐再生意外,畢竟張清陵傷重,大痴道人、柳朝暉、周清竹也是有傷在身,雖無大礙卻行動受到影響,而且顏越、歐陽蘭全無武功,真要有什麼意外,還得分心來保護他倆。
李靜兮看出朱自平的擔憂,提出讓鹽幫孟爺派些人手過來,朱自平想了片刻︰「靜兒,孟爺本來就與道長他們心存芥蒂,不必麻煩他了。」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非常安穩,客棧里雖然人多,卻並無鬧事之人。在莊昭雪的照顧下,大痴道人、柳朝暉傷勢已經好清,周清竹右臂傷口雖未痊愈,但活動自如,就連傷得最重的張清陵,也已經能下床走動,朱自平提著的心才稍稍放松下來。
午飯後,大痴道人已經四五天沒有下棋,嚷著非要與老和尚大戰一百回合,圍觀眾人不時指指點點,大痴更是來勁,棋子摜得啪啪作響。周清竹擠不進去,拉著李靜兮道︰「大嫂,悶死了,我們到客棧外面去轉轉。」
李靜兮紅了臉︰「阿竹妹妹,你怎麼也跟王弟弟一樣亂喊呀?」周清竹笑道︰「還說我亂喊,王哥哥比你大,你卻喊他王弟弟呢。」李靜兮情知自己叫錯了,拉著周清竹的手岔道︰「唉,我也悶得慌,咱們去門口轉轉罷。」歐陽蘭一旁道︰「我也去轉轉。」
三人說笑著出了客棧。「九河客棧」是天津衛最大的一家客棧,臨街而建,街道非常寬敞,顯得行人稀少。周清竹嘆道︰「不知阿煙姐姐他們怎麼樣了?金姐姐是不是得救了?」李靜兮問道︰「你只關心這兩個姐姐?」
「才不是呢,人家其實心里更關心王哥哥……」卻是歐陽蘭搶先答道。周清竹一跺腳︰「不和你倆玩了,你倆合伙欺負我。」歐陽蘭一把摟住她︰「誰舍得欺負你啊,長得這樣秀麗動人,便是我也有點心動了……喲,嘴唇撅得這麼高,給爺笑一個……」邊說,邊將手伸進周清竹的胳肢窩。
周清竹被逗得大笑起來︰「歐陽姐姐,你也給我笑一個……」兩人嬉戲追逐著。便在這時,忽听一陣快馬的聲音,遠遠地沖過來十幾騎,那馬速度極快,眨眼之間距離門前只有三十多丈。
歐陽蘭和周清竹正在街道中間打鬧,李靜兮急得大聲道︰「快讓開!」她兩人也听到馬蹄聲,只是沒想到會跑得這樣快,歐陽蘭眼看快馬臨近,怔在那兒傻子一樣,周清竹見勢不好,趕緊將她拉向自己,兩人全都跌坐在地上。
那馬稀溜溜一聲,前蹄揚起停了下來,其後的十余騎也都隨著停下。院子內的朱自平等人听到李靜兮的大叫聲,趕忙跑了出來。見此情形,大痴怒吼道︰「他娘的,誰讓你們騎這麼快的?」
馬上之人皆是男子,光著頭卻在腦後拖著辮子,身穿棕色絲綢、馬蹄袖的袍褂,腰束衣帶,褲腿扎著青色腿帶,腳蹬皮靴。見兩個女子倒在路旁正緩慢爬起,揚鞭就要前行,听見大痴的罵聲又都勒住馬,其中一個大漢跳下馬,手指大痴回罵︰「臭道士,你在罵誰?」
大痴怒火更旺︰「他娘的,老子罵你們怎麼了?狗東西在大街上跑得這麼快,奔喪啊?」大漢抽出蒙古刀,刀尖指著大痴哇哇叫道︰「反了!反了……」話還沒說完,就被大痴沖上來一拳打倒在地。
馬上之人除一人仍是端坐外,其他人都紛紛躍下,端坐馬上的那人似是他們的首領,五十歲上下,胖臉小眼,正冷冷地俯視著眼前場面,見己方三人圍住老道竟然相持不下,冷聲道︰「哼!你們都退下,我來會會他!」
十幾人紛紛閃在兩旁,與大痴打斗的三人也收手退了回來。首領老者盯著大痴,點頭道︰「你武功倒還過得去,可言語為何如此粗魯?」大痴呸的一聲︰「你們橫沖直撞,反過來說我粗魯?少廢話,吃我一拳!」
首領搖搖頭道︰「不知天高地厚,你若能接住我三招,我便向你認錯。」說罷,右臂一展,手立如刀,冷冷看著大痴,似在等他發招。
大痴久經撕殺,一生打斗何止千場?听對方口出狂言,雖是怒火更甚,也不由得謹慎起來,當下雙拳舉過頭頂,劃動不停,猛然大吼一聲︰「揚帆拳!」雙拳同時轟出。
但是出招之後,忽听朱自平高聲叫道︰「前輩手下留情!」不可和尚也吼道︰「大痴小心,快退、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