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幫主道︰「至于你……更是沒有插手我們兩幫的矛盾。小友,你還記得我贈送你茶馬黃金令的情形嗎?」王厚答道︰「那日在華前輩那兒,幫主問我‘先前听你說這位姑娘是倭寇所傷,是怎麼回事?’我將天津衛遇到倭寇的事情說了,幫主怒道,‘這些倭寇,竟然又敢滋事,真是無法無天!我必將協助朝廷清除這些禍害!’」
歐陽幫主點頭贊許︰「小友記性很好,我確是這樣說的。我記得小友當時說,‘幫主大義,在下佩服,沿海百姓深受其害,他日若是打倭寇,也要算上在下一份。’正是小友這句話,讓老夫很受感動,我沒料到小友如此文質彬彬,竟是豪氣干雲,加之又救了華老頭,我才將這塊令牌送給你。」
頓了頓,歐陽幫主續道︰「我幫與鹽幫的矛盾,宿怨太深,非是我想化解就能化解的,可一旦真的有外辱,我便是這張老臉不要,也會向李四海李老頭妥協,共同打擊倭寇。民族大義面前,我與鹽幫的恩恩怨怨又算得了什麼?」
眾人听到這里,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柳 煙站起來也敬向歐陽幫主︰「幫主,倭寇真的很壞,那天在海神廟,他們調戲我的兩個姐姐,我和阿竹妹妹自然阻止,卻被他們傷了,這仇我一定要報。」
周清竹也熱血沸騰地端杯站起︰「我也是。」「好,巾幗不讓須眉。這杯,我一定干!」歐陽幫主呵呵笑道。
酒足飯飽,冰兒拉著周訬婧的手舍不得松開,歐陽幫主笑道︰「白掌門,你夫婦和冰兒就住在這里罷,三天後去看比武也近些。」冰兒高興地蹦了起來,也不管爹娘是否答應,拉著周訬婧跑得無影。
王厚向眾人辭行,歐陽幫主知他有去處,也不挽留。臨走之時,王厚走到華神醫面前,低聲問道︰「華前輩,你可想知道我是如何上得你的峰頂?」華神醫連連點頭,只听王厚道,「其實很簡單,龍兒忘記將繩索收上去了, 、 、 ……」轉身逃了出去,也不管華神醫在後面罵個不停。
第二日,眾人都睡了個懶覺。王厚回味著昨晚歐陽幫主的話,暗忖︰「如果真能化解大哥與茶馬幫的矛盾,倒是天大的好事,畢竟大哥與茶馬幫,不像與九華西宗那樣有著很深的怨恨。」想到這里,翻身起床。
朱自平、王厚兩人坐在湖邊的涼亭里,朱自平听王厚將昨晚的經過說了,不禁劍眉一挑,問道︰「他真是那樣說的?」卻又陷入沉思,半晌道︰「王厚,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茶馬幫的事情,怕影響到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厚將遇到周訬婧的事情說了。朱自平嘆了一聲︰「她是個敢說敢做的人,倒難得……那晚我答應過她,以後若有什麼難處,我定會幫忙。沒想到,現在反倒是她在幫我的忙。」
停了片刻,朱自平又道︰「我在天津衛遇到過一個王爺,他當時說我一身武功如果不為朝廷、不為國家做點事情,實在可惜,我從來就沒有想到什麼朝廷、國家,但他的話倒讓我想起倭寇傷了我們六個人的事……如果歐陽幫主這些話是真心的,我真想去拜訪他,在西安時,我去找周舵主,他當時只保證半年內不去惹事,眼看半年就要到了……」
正說著,李靜兮和柳 煙、周清竹走了過來,老遠笑著問道︰「你倆在說什麼悄悄話?還跑到這涼亭里來?」朱自平將剛才王厚的話重復了一遍,只省去周訬婧部分不說。李靜兮也甚是驚訝︰「歐陽幫主真是這樣說的?」
柳 煙、周清竹同時應道︰「是這樣說的。」周清竹又道︰「我听了很激動,倭寇傷了我們,我和阿煙姐姐一定要報仇,當時我倆還敬了歐陽幫主的酒呢。」
李靜兮蹙眉半晌︰「大哥,若真是這樣,不僅對你是好事,對我們鹽幫也是好事,省得兩幫之間天天你爭我斗。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見你們前入武林大會的前三,前途無量,這才放低態度……等找個機會,我和叔叔說說,讓他幫著分析。」
便在此時,一個護院武士走了過來,向眾人躬身行禮︰「幫主有事要找王公子商量。」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李幫主找王厚有什麼事,隨著武士進了議事廳。
李幫主見了王厚,問道︰「王公子,昨晚可見到華神醫了?」王厚答道︰「見到了。」李幫主哦的一聲,半晌又問︰「華神醫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王公子如何認識他的?」
王厚將帶金敏慧去香山求醫的經過簡要說了,李幫主點點頭︰「那難怪,原來是你救過他的命,他除了茶馬幫,向來不見任何人。」王厚听他話里有話,反問道︰「幫主,可有事情找他?」
李幫主嘆了一聲︰「這些天,我一直為百年黃金瓜耿耿于懷,想找華神醫鑒定一下,看看是否真的能延長十年壽命,如果真有如此神效,當將此物獻給皇上,可如果沒有這樣的功效,獻上去反倒落個罪名。」
王厚想起陪周訬婧上鬼見愁峰頂,歐陽幫主分析黃金瓜利弊時,也是如此說。現在听了,卻不便說什麼,只是靜候李幫主的下文。
「所以,我想請王公子能幫個忙,將此物給華神醫看看。」李幫主注視著王厚,緩緩說道。李靜兮急道︰「叔叔,華神醫又不是我們的人,如果他故意將真的說成假的,或者將假的說成真的,怎麼辦?」
李幫主搖了搖頭︰「兮兒,你不懂。不管如何,這百年黃金瓜讓華神醫鑒定後,不論真假,咱們都不要,留給華神醫。」
眾人吃了一驚,唯有王厚知曉李幫主真正的用意︰將燙手山芋表面上扔給華神醫,其實還是扔給了茶馬幫。想到這兒,搖頭道︰「幫主,這個忙我不能幫。」眾人暗自一驚。
王厚看向李靜兮︰「大嫂,麻煩你將剛才我們在涼亭里的話,向幫主說說,讓幫主幫著分析一下。」
李幫主听了李靜兮的述說,一向冷靜的他竟然站了起來,在廳里來回踱著步,低頭沉思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抬頭看向王厚︰「王公子,我實話對你說,鹽幫和茶馬幫的矛盾,並非是我和歐陽問金的矛盾,但正是幫眾的矛盾,才導致我和他的矛盾產生並不斷加劇……沒想到,歐陽老兒還有這樣的胸襟,倒顯得我太小氣了。」
「李幫主,這里都不是外人,說了你別不高興,其實,我對鹽派並無好感,」王厚在李幫主、李靜兮詫異的目光中,說出他與柳 煙在淮安,遇到菜包子、竹竿,後來海州堂宋堂主去桃花笑酒樓鬧事,以及周清竹在柘汪鎮被汪氏兄弟下迷香的事情一一說了。
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月,柳 煙听起這些事情,還是忿忿不平,周清竹自己險遭污辱更是忿恨不已。李幫主向她倆拱手道︰「我還真是第一次听說這樣的事情,回頭,定要重重責罰他們。」說著,又對王厚道,「我想約歐陽幫主見個面,王公子,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讓兮兒陪你去一趟,送個拜帖……」
豐台酒樓,是京城西南郊最大的一座酒樓,十月初四中午,門口馳來四匹快馬。四人下了馬,早有一個白衣青年候在門口,拱手施禮︰「幫主、華前輩,他們在樓上等候,請隨我來。」為首的青綢長衫那人點頭道︰「小友,辛苦你了,請!」
來的正是歐陽幫主、華神醫、周舵主和周訬婧。白衣青年自然是王厚,他領著四人上了樓,走進「永善」包間,里面李幫主、李靜兮、朱自平三人都站了起來,抱拳行禮。他們之中有的相互認得,有的則是初見,王厚一一介紹,互相行了禮坐了下來。
李幫主與歐陽幫主自是很熟,兩人年齡相仿,是個老對手,這幾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此時見了,更不知從何說起。周舵主對朱自平道︰「藍天大俠,沒想到咱們會在京城見面,西安一別,也快有五個月了。」朱自平一抱拳︰「多謝周舵主記掛,五個月前的事情,還請周舵主不要見怪。」
周訬婧星眸微嗔地看著他,朱自平只當沒有看到,李靜兮自然也裝作沒有看見,轉身去招呼小二點菜。歐陽幫主最終還是打破尷尬,笑道︰「李兄,我們認識有三十年了罷,沒想到……這麼多年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李幫主道︰「是呀,歐陽兄,若不是武林大會,我倆可能還是沒機會坐在一起,若不是昨天王公子將老兄的話轉告我,我還真……慚愧呀,沒想到認識三十年,卻讓年輕人來幫著解開心結,咱們真的是要退位了。」
歐陽幫主哈哈笑道︰「你現在已經有了朱少俠這樣的人選,當然可以考慮退位,只是我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在香山遇到王小友,原本還想招納在身邊,哈哈……」王厚一驚,听歐陽幫主的意思,贈送茶馬黃金令莫非是有意栽培自己?
卻听華神醫問道︰「李老兒,你在帖上不是說,要帶來什麼百年黃金瓜嗎,還不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