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閃電過後,薄霧漸漸消散,約半柱香的功夫,峰上又可見滿天繁星。眾人向峰下看去,仍是黑漆漆的一片,那些佛燈已經消失不見,無不大失所望。黃寨主罵道︰「他大爺的,這霧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佛燈出現的時候來。叫你們下去,你們還不願,這下倒好,什麼都看不到了,走罷,下去再喝兩杯,真是鳥都凍縮了。」
「老和尚、老和尚!咳咳……」大痴連聲呼叫牽動自己的內傷,靈通、靈動也是急切呼叫︰「師父、師父……」此時眾人點燃了火把,不少人听說東林寺的不可大師受了傷,不知怎麼回事,圍了過來。
「阿彌陀佛!大痴道友,不可大師這是怎麼了?」問話的,是天池寺聖光方丈。大痴根本就不理他,蹲子,為老和尚輸送內力。棲霞寺雲相方丈也盤腿坐下,為不可和尚療傷。
聖光方丈討了個沒趣,對尹觀主等人說道︰「不可大師看來傷得不輕,我們也不便打擾,佛燈已去,咱們還是下山罷。」帶著弟子與尹觀主、徐掌門、何閣主等人一起緩步離開。
樂門主見不可大師傷勢嚴重,急道︰「道長,我們還是先將大師移到東林寺再說,山上寒冷,別加重了傷勢。」大痴想想也是,自己也受了傷,沒辦法追查誰在暗中下手,叫張清陵背起老和尚,眾人匆匆向東林寺趕去。
王厚五人沉浸在熒魚帶來的美妙感覺中,他知道煙兒四人已經沒事,但為了鞏固熒魚的功效,還是令四人繼續運功。金敏慧、李智賢反復運行小周天,柳 煙、周清竹則反復運行大周天,他自己也是如此,讓體內熱流更好地融入奇經八脈和十二經脈,只覺得不僅內力充沛,而且四肢舒暢,身子輕盈,仿佛要飄起來一般。
天上繁星點點,四周一片寂靜,王厚听到身邊四人緩慢、悠長的心跳聲音,知道她們已經時入物我兩忘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見四人先後收功,問道︰「你們覺得怎樣?」柳 煙興奮地道︰「很舒服,我都想大叫一番。」周清竹道︰「王哥哥,佛燈是這些魚發出來的?能不能再去抓幾條,我想在白鹿觀里養起來。」
王厚苦笑一聲︰「你以為這魚兒是普通的魚嗎?咱們以後千萬不能告訴他人今晚之事,免得被人用網捕撈,破壞了佛燈,可記下了?我剛才就在想,這魚兒從何而來,難道真是因為這四周寺觀眾多,地氣太盛所致?它們平時為什麼不躍出水面?還有,你們在運功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頭頂上的閃電?」四人都搖頭不知。
王厚續道︰「真的很奇怪,這時節怎麼會有閃電,剛才天空烏雲密布,就像要下暴雨一般……或許這些魚的出現與這反常的天氣有關?只是我沒想通,天池寺方丈又是如何知道佛燈會出現,而且預測得這樣準?」
柳 煙不屑道︰「操那閑心干什麼,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罷。」王厚道︰「這就回去了?這麼好的環境,不多待會?」見柳 煙伸手過來,側身讓過。
柳 煙抓了個空,身子竟然飄出一丈之外,大驚道︰「書呆子,快拉住我!要掉下去啦!」王厚一式「天與水相通」將她拉了過來,柳 煙順勢擰住他的耳朵︰「我剛才怎會身不由己?是不是你干的?」
這次王厚真喊起冤來︰「怎麼怪我呀,煙兒,是你自己的武功高了,不信你再試試,看能不能躍上樹頂?」柳 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雙腿微曲,身子拔地而起,直向樹頂騰去,突然哇哇叫著,頭下腳上倒栽下來,王厚連忙伸手接住。
柳 煙一把推開他,又是騰空而起,王厚沉聲道︰「丹田之氣保持平穩,不急不躁,發力于雙腿,展開雙臂保持平衡……」如此幾次,柳 煙漸漸升降自如,咯咯笑道︰「嗯,不錯,很好玩!」
王厚對其他三人道︰「你們都試試,按我剛才說的,看能躍起多高。」周清竹早就想一試身手,騰身而起上了樹頂,卻半天不下來。柳 煙奇道︰「阿竹妹妹,怎麼還不下來?」「阿煙姐姐……我、我的褲子掛樹枝上了……」
底下四人全都捧月復笑了起來,柳 煙道︰「不要緊,反正明天過年,你有新衣服穿。」周清竹在上面急道︰「那王哥哥你先閉上眼,我才下來。」王厚笑道︰「天這麼黑,哪能看到呀,要不你們四人在這里,我可要先走啦。」
金敏慧急道︰「不行不行,王哥哥,你還沒有看我和李姐姐能不能跳起來呢!」王厚道︰「那你們試試看。」兩人同時拔起,金敏慧跟先前的柳 煙一樣,也是倒栽下來;倒是李智賢身子輕盈地在空中轉動,白衣飄飄,姿勢優美之極。
王厚贊道︰「李姑娘真是聰明人,一點就會。」柳 煙又伸手過來︰「書呆子,你這話是說我們都笨蛋了?」嚇得王厚一躬身,向密林外沖去。
五人展開身法,一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很快到了白鹿觀。劉清嶺守在門口,見五人回來,忙道︰「你們可回來了,師父在大師父那里,怕你們著急,就讓我在這兒等著,好告訴你們一聲。」
周清竹奇道︰「師父在大師父那兒干什麼?」「大師父受了傷,師父在那兒陪他。」周清竹一凜︰「什麼?大師父怎麼受傷了,要緊嗎?我去看看。」劉清嶺一把攔住她︰「小師妹,師父說了,你哪兒都不準去,大師父是被人暗算的,我們還不知道對方是誰,需要處處小心,留在觀里做好防範。」
王厚皺起眉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清楚煙兒四人武功大進,即便踫到高手,四人聯手也足以應對,便道︰「你們就在這觀里候著,我過去看看。」「王公子,你要小心,」李智賢一邊招呼王厚,一邊拉住柳 煙,勸道,「柳妹妹、周妹妹,我們進去罷,還不知那邊情況如何,現在跟過去,只會添亂。」
王厚應了一聲,身子已在三十丈之外,展開踏風步,在山道上風馳電掣,不一會到了東林寺。山門緊閉,王厚也來不及叫門,從圍牆上飄身而入,只見寺院內燈火通明,方丈室門口站著滿滿的僧眾,王厚此時仍蒙著面紗,不過這些天他經常過來,僧眾並沒有阻止。
不可大師躺在床上,臉色鐵青,大痴道人在室內坐立不安,蘇州門樂門主、棲霞寺雲相方丈見王厚進來,都是一怔,他們在景德鎮鄭家見過這身打扮,與眼前這人一模一樣,莫非……是那個多情殺手?
王厚沒功夫理會兩人,問道︰「道長,大師怎樣了?」大痴忍不住又罵起來︰「不知是他娘的哪個卑鄙小人,趁閃電時大家都沒有防備,偷襲了老和尚……剛才我們查看了,後背漆黑一團,有碗口大小,肯定是挨了鐵錘之類的重物,樂門主和雲相方丈輪番輸送真氣,一點作用都沒有……老和尚氣息微弱,恐怕快不行了。」
王厚大吃一驚︰「什麼,這樣嚴重!這山上可有好的醫生?」這話倒提醒了雲相方丈,剛才他和樂門主、大痴只顧著為不可方丈運功療傷,也沒有想到去請醫生過來,此時忙道︰「道長,听說天池寺雲光方丈醫術高明,要不,你去請他來看看?」
「那個老東西又不是不知道老和尚受傷,當時就站在旁邊,你們不听他在山上還說不打擾之類的屁話,明擺著就是幸災樂禍,現在去找他,不起作用還落個窩囊氣。」大痴連連擺手。
王厚听大痴道長這樣說,便道︰「我知道天池寺的位置,我現在去請聖光方丈過來。」大痴喝住他︰「王小子,你不要去!那老東西醫術怎樣我不知道,但心眼壞得很,他即使來了,也不會上心救老和尚,我們想想看,有沒有好的辦法。」
王厚鎖著眉頭想了一會,伸手為不可大師號脈,遲疑片刻,面容慢慢舒展︰「道長,听你剛才說,大師是被鐵錘之類的硬物所傷?」見三人都點頭,續道,「我或許有辦法,你讓無關的人全部退出去,我來試一試。」
大痴聞言大喜過望,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不過此時他也沒有好的辦法,一把抓住王厚的手叫道︰「你說的是真的?快快快,樂門主和雲相方丈留在這里,其他人趕緊滾出去!」
見眾人退去,王厚方道︰「大師的脈道拘急,氣機不利,肝失疏泄……雖然受傷極重,但與道楓在武林大會上所受之傷極為相似,只是大師傷得更重些。我于年前意外得到三只五色佛手,一只已被道楓服用,一只贈送出去,還有一只沒想到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