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很豐盛,上了滿滿一桌子的雞鴨魚肉。百合仙子笑道︰「各位,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動身,不過今天巧得很,是正月二十九日,福州稱為‘拗九節’,已經出嫁的女兒都要在正月廿九這天煮‘拗九粥’,一大早送回娘家孝敬父母……
「不過,沙縣這邊還叫‘過九節’。早上大家吃的九米粥,是用燦米、粳米、糯米、花生、豆類、紅棗、杏仁、糖等九樣混合煮成,這些雞鴨魚肉也不是專門備的,而是本地風俗,九米粥又稱窮九,早上吃了窮九,晚上可一定要吃好,表示先窮後富。」
說到這里,百合仙子看了王厚一眼︰「今晚又是王幫主請客,來!大家一定要給個面子,敞開肚子吃,吃飽喝足了這一年才會先窮後富。」眾人轟然叫好,老二俞地更是端起酒盞站起來,粗聲道︰「王幫主太客氣了,我恭祝你這一年都富得流油!」
眾人哈哈大笑,端起杯子相互喝干。李智賢輕聲笑道︰「仙子,你再這樣盛情,有人不流油也會流汗了。」王厚問道︰「李長老,誰會流汗?」柳 煙忽然道︰「壞了壞了!」周清竹問道︰「阿煙姐姐,什麼壞了?」
柳 煙道︰「我昨晚說的一件事,今天只顧著游山玩水,忘了問了!」李智賢嘻嘻笑道︰「是不是要問莫七俠,看他願不願意出高價錢買個美女?」「對呀,李姐姐,你怎麼不早提醒我,正好今天還有什麼出嫁的女兒要吃粥什麼的……不行,我現在就去問問他。」
百合仙子忙道︰「煙長老,這里美女有四個呢,你不怕莫七俠出高價錢全買下?」「誰在說我?」百合仙子回頭卻見莫功站在身後。王厚這桌六人與武當七子、楊幫主眾人隔著不遠,百合仙子背對著其它桌子,所以不知道莫功走過來。
莫功一臉誠懇地端著酒盞︰「仙子,這碗酒我敬你,感謝你救命之恩!」百合仙子神色略顯出不自在,端杯站起來︰「莫七俠客氣什麼……」將杯中酒喝干。莫功又一一敬過王厚等人,才回到自己桌子。
王厚也端著酒盞,學著莫功的口氣對百合仙子道︰「仙子,這碗酒我敬你,感謝你代我花錢!」柳 煙四人全都咯咯咯笑了起來。百合仙子笑道︰「幫主要是囊中羞澀,不妨將煙長老留下,我出高價錢買了。」
周清竹月兌口而出︰「阿煙姐姐到哪兒我就到哪兒。」更是惹得李智賢、金敏慧大聲笑了起來。王厚對百合仙子道︰「買一贈一,與我無關,若是……」柳 煙哼了一聲,手中的筷子敲了敲他的道笠,嚇得王厚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沙縣離下一個縣城尤溪有一百五十里,而且多是山路,曲折難走。眾人怕路上耽擱,因此第二日眾人起得很早,早飯後,王厚準備結賬,女掌櫃怎麼也不收,直說宮主交待了不許收錢。王厚回頭找百合仙子時,她已經與柳 煙、周清竹、李智賢、金敏慧四人鑽進了車廂。
車隊出城向南,一路上多是丘陵和中低山地,車隊行走甚是緩慢。尤溪是福建第一大縣,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稱,沿途茂林修竹,山峰林立,雲迷霧罩,風景雖然優美,但若是單騎行走其間倒真有些寒凜凜的。
下午時分,車隊仍是行走在深山之中,柳 煙掀開車廂側窗,奇道︰「咦,這是什麼竹子?」周清竹、金敏慧、李智賢也湊過去向外面探看,只見車廂外的竹子並不是青翠之色,而是純紫色,筆直的竹竿上呈現黑色斑點,竹葉茂盛襯得整片竹林婀娜多姿。
百合仙子笑道︰「這是紫竹,長大後會呈紫黑色,因為生得美,這里百姓喜歡將紫竹制成盆景,或者在自家庭院內種植觀賞。紫竹很堅韌,所了除了觀賞、制作笛簫之外,還可制作釣竿、手杖、案幾家具。」
周清竹眼楮一直盯著外面︰「我師父就喜歡竹子,所以,我的名字里就有‘竹’字,這紫竹我還是第一回看到,真好看。」柳 煙笑道︰「阿竹妹妹,既然你喜歡,那次我們就喊你‘周紫竹’好不好?」
周清竹嘆了一聲︰「唉,可惜我們還要趕路,不然在紫竹林中觀賞游玩,肯定心情都會好很多,最好能挖些竹筍,咱們將它做成盆景。」金敏慧也來了興趣︰「那我們現在就下去,讓車隊先走,我們過後再追上去,也不耽誤。」柳 煙連聲道「好好好」,三人正準備躍下馬車,偏偏這個時候,車隊徐徐停了下來。
李智賢從車前簾向外看去,前方鄱陽幫的眾人都停了下來,武當七子勒住馬,老二俞地、老四張泰、老七莫功已經跳下馬,上前察看情況。王厚一直騎馬尾隨著這輛馬車,此時探頭問道︰「前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仙子,要不要去看看?」
百合仙子詫道︰「此地道路雖然不太寬闊,但也不會難以通行,咱們這麼多人,還敢有人搶劫?」「誰知道呢,自打進福建以來,要麼路難走,要麼臉難看,說不定還真遇到搶劫的了。」
听了王厚的話,百合仙子對車內眾人道︰「就是你們吵著要下車挖什麼紫竹筍,車隊都被吵停了,你們只能在林邊看看,不能進竹林,里面有很多毒蛇,可要當心……我和幫主去前面看看。」
王厚已經下了馬,兩人向前走去。剛走到一半,楊幫主、武當三人折身向這邊走來,百合仙子問道︰「楊幫主,車隊怎麼停下來了?前面發生了什麼事?」「仙子,前面是福州鹽幫的人封住了道路,他們說正在圍捕,希望我們多擔待。」
「福州鹽幫?」百合仙子臉色一沉,她知道鹽幫是天下大幫,福州臨海,鹽幫在福州設立分舵已有好幾百年,人多勢眾。天香宮與他們素無恩怨,自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與對方鬧翻,只是奇怪此地離福州將近三百里,鹽幫的人大老遠跑到這山里來捕捉什麼?
俞二俠向宋天道︰「大師兄,對方好言好語相求,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就在這里休息一會,等他們事情辦妥,咱們再出發。」宋天點點頭躍下馬來,其他人紛紛下馬休息。
王厚暗忖︰福州鹽幫?不知他們圍捕什麼,難道是什麼仇敵逃到了山里?既然遇上了,沖李幫主和大哥大嫂的面子,也要上前招呼一聲,或許還能幫上忙,便道︰「各位大俠、仙子,我上前去看看。」
宋天應道︰「好的,王幫主自己小心!」百合仙子不知道他和鹽幫的關系,還以為他想去看看熱鬧,只是鹽幫可不能輕易招惹,此去海邊,福州又是他們的地盤,一句話說錯都會招至禍端,忙道︰「幫主,你地形不熟,我陪你一起去。」
二人走出一段路,只見前面路上站著十幾個人,年齡都在二三十歲,一式的錦袍,人人腰刀出鞘,握在手里,緊張地注視著四周,顯得十分謹慎。此時,見戴著道笠的男子和美貌女子走過來,其中一個三十歲左右、長得不高卻很壯實的人走上前,抱拳輕聲道︰「兩位請了,我們是鹽幫福州分舵,正在辦事,請稍候。」
百合仙子嗯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她只是陪王厚過來。王厚抱拳回禮,從懷里掏出一塊圓形玉瑗,玉瑗一面是藍色,一面是白色,遞給那人。那人接過仔細端詳半天,單膝著地︰「在下福州分舵堂主蘇山拜見幫主特使。」
蘇山後面站著的十幾個人見堂主下跪,口稱「幫主特使」,略微一怔全都上前跪拜。王厚道︰「各位起來罷。」重新將玉瑗收好。百合仙子如同看見怪物一般,暗忖這個絕情幫幫主怎麼又成了鹽幫幫主特使,也不知那個玉瑗從哪里騙來的。
王厚問道︰「你們要圍捕什麼?」蘇山答道︰「回稟特使,我們在捕捉劍蛙。」百合仙子一愕︰「劍蛙?」蘇山見她表情錯愕,不明所以,拱手問道︰「請問姑娘是誰?」王厚介紹道︰「這位是天香宮宮主百合仙子。」
蘇山睜大眼楮︰「久仰百合仙子大名,請恕在下不識之過!」百合仙子回過神來,問道︰「劍蛙,此地有劍蛙?你們捉它做什麼?」蘇山苦笑幾聲,說出緣由。原來三天前,鹽幫福州分舵的副舵主吳明,在酒樓上遇到兩個人,兩個人甚是熱情,連道久仰吳副舵主大名,端著酒盞過來敬酒。
吳明自然端杯回應,酒盞相踫卻被那人手上的戒指劃了一下,當時也不以為意,可是回到分舵,手指被劃的地方腫得很高,而且眼瞼浮腫下垂,頜部強直,無法行動。眾人猜想定是兩人交杯時,對方手上那一劃藏著古怪。
鹽幫請來當地名醫張一針,張一針本名叫什麼已經沒人知道,因為醫術高明,不管什麼疑難雜癥,一針扎下去便可治愈,這才得了個「張一針」的外號,而他自己也喜歡人家這樣叫他。不過,這次張一針卻遇到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