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江城被大紅燈籠以及每家每戶的春聯染上了喜慶的氣氛,在黑夜中萬家燈火如數不勝數的繁星一般點亮了漆黑的夜色。
這一晚是除夕夜。
「呼,不知道大白和小白怎麼樣了,可要熬過去啊。」
一個不起眼的街巷內,唐致提著幾盒寵物罐頭抽完最後一口煙,吐出了頗有些乏味的煙霧。
繚繞煙氣將唐致劍眉星目的臉龐遮蓋些許,但還是能看到那一對眼眸中充滿冷漠以及些許無味。
耳邊傳來家家戶戶的熱鬧歡喜聲音,唐致不由一怔,拿起手機看了眼日期,隨即眼眸中的陰郁不由更加濃郁。
今年…也是孤身一人。
自從師父在十年前死後,自己好像就對過節時間的記憶逐漸暗淡。
唐致的師父是位陰陽傳人,將唐致拉扯十余年並將一身本領教給唐致後便撒手人寰。
師父離去的那一年,唐致十四歲,為了能吃飽飯開始忙碌起來,從此逢年過節便如同被世間遺忘一般。
好在,經過一系列挫折後,唐致也擁有了自己的事業,現在是江城治愈網咖的老板。
戴上耳機,歡聲笑語逐漸遠離唐致,借著刺骨的冷風以及雪花,唐致快步朝著小街深處走去。
「大白!小白!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
唐致逐漸走到小街深處的拐角,想起自己空閑時候喂食的大白貓和小白狗,眼眸中浮現溫柔。
明明是毫不相關的兩個物種,偏偏大白好似將小白當成自己兒子般照料著,之前自己投喂時,大白總是先讓小白吃飽飯自己才吃。
比一些人的感情都更加深厚,也就是這樣,自己才把這一對放在心上,一有時間便來喂食。
就如同今日,自己剛送完冤魂便來逗弄它們了。
「奇怪,平常這時候都會叫…。」
唐致面色奇怪的看向拐角內,下一刻喉嚨如同被扼住了一般,就連瞳孔都有些收縮。
在泛白的燈光下,拐角內有著一個長發女人穿著米白色長襖蹲在地面上,一雙白皙修長的玉手正不斷的逗弄著大白小白。
一旁還有著幾盒已經被拆開的罐頭,顯然大白小白已經是被喂食過了。
除夕夜除了自己竟然還有人會來喂貓?
唐致雖然有些奇怪,但沒有多想。
「喵~」
「汪汪!」
這時,唐致踩在積雪上的動靜吸引了大白小白,此刻都是朝胡卿快速跑來蹭著腿不斷親昵。
「你也認識它們?」
蹲在地上的女人看著突然出現的唐致一怔,不由站起身面對唐致有些疑惑。
本以為除夕夜這兩只小可憐會餓著,沒想到除了自己還會有人來。
唐致剛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女人真正的容顏後心中猛然跳動了幾下。
一頭如絲綢般的秀發慵懶的披散在女人身後,清冷的面容更是充滿著禁欲系的味道,然而最致命的則是女人的一對眼眸。
萬分勾人的狐狸眼中帶著七分冷淡三分嫵媚,眼尾的那抹自然的淡紅簡直是如同畫龍點楮。
渾身上下散發出成熟知性的味道,直將男人心中的上升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高度。
而女人米黃色大襖內穿著寬松毛衣,但也遮不住那隆起的身材。
最要命的則是穿著牛仔褲的一對修長筆直的大長腿,搭配上裹住小腿的黑長靴,使得曼妙的曲線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唐致發誓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好似如同小說中仙女般的女人。
「嗯,我有空就會來喂大白小白,時間一長它們倒是也不怕我了。」
雖然身心都萬分驚艷于女人的絕色,但唐致還是很有禮貌的轉移開視線,落在了腳邊大白身上。
唐致很清楚,沒有女人願意讓陌生人的眼神長時間打量著身體。
自己雖然會看,但這是男性遇到沖擊視線調動身體的本能。
所以,見到美麗的女人看幾眼是受身體本能的原因,就像動物迎來春天一般。
然而若是一直肆無忌憚的看,尤其是加上貪婪和不好的念頭,那便是對女性的不尊重。
側面來說,這個女人漂亮的不像話,簡直如同遺落人間的仙子。
蘇渝有些驚訝的看著唐致回過神,將視線從自己身軀上移開的畫面。
這個弟弟很有禮貌,和平時自己應酬的那些男人不一樣。
自己不論穿什麼衣服,那些男人表面上雖然看起來正經,但眼神中的甚至要將自己吞掉一般。
而這個弟弟雖然盯了自己好一會,但自己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驚艷和一絲佔有欲,但並沒有那些讓自己厭惡的。
「嗯,你快回家過節吧,多陪伴家人,這兩天大白小白我會照顧好的。」
蘇渝身上讓人不敢靠近的冰冷消散了些,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沒剛才那般冷漠。
唐致听到充滿誘惑的御姐音不由抬頭看向蘇渝,接著便看到了那一對可以攝人心弦的狐狸眼。
這女人簡直是天生的尤物,能讓所有男人為之瘋狂!
唐致艱澀強制的將自己視線從對方眼楮上移開,心中急促的跳動這才緩和些。
「我沒有家人,大白小白我來照顧就好。」
蘇渝一怔,看向唐致的眼神中多處了幾分憐惜和歉意。
原來和自己一樣。
「抱歉,是我唐突了。」
唐致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隨即環境陷入了沉默,偶爾只有一些大白小白的嬉戲聲。
唐致始終沒有抬頭再看蘇渝一眼,怕看到又讓自己難受的同情感。
這女人一身冷冰冰的氣質,一看便是那種上層階級的大佬,而自己最怕的就是這種人。
跟眼前的女人一對比,她如同高高在上觸不可及的冰山雪蓮。
自己便如同惹人皺眉厭煩的一粒塵埃。
從十四歲時,自己便知道自己孤兒的身份會被別人以一種充滿嫌棄,怪類,還有同情的目光打量著。
加上師父教給自己一身異于常人的本領,少不了各種奚落的眼神。
其實自己最抵觸的便是同情感,自己明明有手有腳可以工作吃飯,和別人比起來沒有半點異常。
可每當看到同情感的眼神時,便如同一根刺兒扎進了心中。
所以之後,自己除了眼前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在跟別人說過自己是孤兒的事了。
自卑慣了,是不可能自己爬出來的,那是種自己知道無法逃離的深淵,也無力攀爬出去。
「你在害怕我。」
蘇渝見唐致低頭的模樣和一只僵硬甚至不敢動一下的身體,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害怕自己的男性,要知道就連自己公司的安保人員見到自己都恨不得把眼楮粘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自己訓斥過,恐怕那些安保說不定都要打自己主意了。
「沒有。」
唐致抬起頭,僵硬的扯起笑容,只不過這一幕落在蘇渝眼中卻格外刺眼。
自己難道長得這麼嚇人麼。
這個小弟弟倒是有些意思。
蘇渝好看的狐狸眼中涌入幾分神采,不由淡笑了一聲。
然而唐致心中卻已經被緊張塞滿,一時間走神並沒有看到黑長直御姐的笑意。
這個女人好有壓迫感,自己在她身邊簡直無法呼吸。
怎麼辦?
我要不先走一步?
「那個,我想起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唐致臉色微紅,飛快的丟出一句話後便快步走出了小街,不給蘇渝反應的機會。
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有意思的小弟弟。」
蘇渝看如同逃一般的唐致,不由勾起嘴角淺笑一聲。
「呼,今年…也是一個人呢。」
蘇渝呼出一口長長的霧氣,眉間的孤寂不禁讓人看了心疼。
而即將走出拐角的唐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絕色佳人。
女人如同烈焰般的紅唇上有著一抹光澤,眉間的憂郁似乎藏著什麼心事,而一頭黝黑如絲綢般柔順的黑發早已被落雪染成滿頭白發,然而就算這樣,女人身上清冷的氣質還是讓唐致迅速收回視線。
如同一只孤傲的白貓。
……。
「呼,二十四年沒見過這種女人。」
唐致走出小街,靠在路燈上點起一根煙,眼底中滾動著濃郁的陰郁之色。
如果自己生在正常家庭,會不會有一絲機會?
腦海中想起那道雖然方才剛剛見過一面的佳人,唐致的心髒逐漸加快跳動。
「唐致啊唐致,又沉醉在你自己編織的幻想中。」
唐致揉著眉心讓自己強制回過神來,不願再去想那女人。
這個時代雖然癩蛤蟆吃上天鵝肉的不在少數,但不至于落在自己身上。
何況那女人一身氣質就表明了身份肯定特殊,和自己門不當戶不對,而且人家的追求者肯定不在少數,自己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冷靜,冷靜,唐致,你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心中竟然已經想出來以後的娃叫什麼名字。」
「不愧是自己,唉。」
說著說著,唐致被自己逗笑出了聲,好似這樣就可以將那女人的倩影從腦海中刪除而去。
片刻後。
「唉。」
唐致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煙丟進一旁的垃圾箱中準備離去。
「小弟弟,姐姐叫蘇渝哦,流蘇的蘇,至死不渝的渝。」
一聲帶著些戲謔又夾雜著逗弄的聲音從唐致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