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煥豐城掘池深,年遠事深記已催;自從星坼中台後,化作雙龍去不歸。
「好~!」眾人大喝。
沈劍山莊地處雲之滇,山之南,依山傍水,景色秀麗。往東,便是風景旖旎的南鎮魚米,往西便是奇幻莫測的神秘竹林。沈劍山莊地處二者交界,來往的江湖俠士因此絡繹不絕。
沈劍山莊大莊主沈傲君,年輕時游歷名山大川,結交了不少江湖俠士,樹立威信,借此創立的沈劍山莊。手底下的鏢局、茶樓皆是南鎮標桿。
此次前來不少江湖摯友,皆是來給的沈傲君獨子過生日。當日晴空萬里,烈日當頭,眾人興致勃勃的飲酒作樂,談天說地。上下家丁也紛紛大擺筵席,以此慶生。
沈傲君的獨子喚名「沈逸」,少年不僅生的俊朗,還子承父業習得一手好功夫。幼時自創的「三步三招」劍法,至今無人能解。
酒過三巡,沈傲君喝至興頭,掏出祖傳的家族禁物殺人如麻的寶劍「子非俠」,決定讓沈逸給大伙舞一段。
由此,發生了下面的故事。
「後生可畏,來!讓你元伯伯見識一下你的劍法。」席間一須發皆白的老者,元兵,立起身,掏出寶劍,行至中央。
三張原木桌子正擺中央,沈傲君夫婦坐堂前正坐,眾人依次分列而坐,家丁們正忙不迭的倒酒送菜。
沈傲君被夸得俏臉一紅,雙手不住的撫模胡子。沈逸根本不理會眾人的呼聲,雙目緊閉,左手劍出,右手收鞘。待元兵飛身入場時,沈逸快速拔劍左突右擋容入無人之境。
元兵是沈傲君下南鎮時遇到的俠士,常常以「快劍」著稱。劍出手,人頭落。曾有不少江湖高手以身犯險,皆命喪黃泉,一命嗚呼。
白衣瑟瑟,驚起一陣寒風,在場的眾人無一不寒噤入體。劍光凜冽,元兵猶如蛟龍出水,直扎沈逸心髒。沈逸不慌,一劍格擋,一劍反挑,一劍突刺。一拉一拽,只消三劍便模清了元兵的套路。快入身體,沈逸停住,目光犀利的盯著元兵。
「哈哈,果然!」搖搖頭,提起劍,俯身坐下。
「佷兒,哪跑?」坐中皆嘩然,坐上驚起一藍衣中年,雙腳踏劍飛身前來。
沈逸作揖行禮,「宋伯伯!」
宋亦,乾坤教主。年輕時創立乾坤教,帶領眾弟子在乾坤山修行練武。乾坤教的劍法常以氣勁為人道哉,便是三分力氣,缺一不可,或重或輕,都能一招被敵。
沈逸向後撤步,開面來迎。提劍便是突刺,左右搭配,上下一體,有條不紊的招架宋亦的攻勢。坐下的壯漢也看不下去了,拍拍肚皮,掄起大錘笑臉相迎。
「嗨呀,痛快!灑家也陪你這小女圭女圭試試劍。」壯漢左右開弓,大錘舞的虎虎生風,頗有草原漢子的韻味。
眾人打的不可開交,沈傲君看的卻是滿臉疑惑。大家飲酒作樂,好不痛快。沈傲君見沒人注意,湊到夫人身邊耳語︰「不是跟你說了,讓憐月去準備‘子非俠’嗎?你看這是哪把破劍!換了換了」
「我跟憐月說了啊!」
沈傲君一擺手,喚憐月于前。憐月不住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看到子非俠。
「老爺我是交給僕人做的。您也知道,‘子非俠’太沉了,奴家搬不動。」憐月唯唯諾諾,生怕說錯了話,話閉,又往沈傲君杯里倒壺酒。
「怎麼就找不到呢!」
「哎,傲君」夫人還想勸阻,沈傲君卻急不可耐朝「神兵庫」走去。
神兵庫在山莊的東南,穿過回廊,需繞到書房後,挨著沈傲君臥房,方可進入。沈傲君三步並作兩步,生怕寶劍被人偷走。尤其「子非俠」乃是家族禁物,之所以沒有用它的原因就是會讓人產生邪念。殺人如麻子非俠,沈傲君提心吊膽一個月了,為了防止這次大會有圖謀不軌之人,便提前上了鎖,只告訴了憐月一人。
有上菜的下人,沈傲君不小心撞到了,菜盆也是扣了一地。沈傲君急得大喝,卻也是匆匆趕路,一刻不耽誤。
夫人邊出汗,邊觀察著場上的一舉一動,時不時瞧向後院,也為沈傲君捏把汗。
「小弟弟,倒不如,我們出去打?」草帽羽檐,腰環細柳,听聲音是個女子。女子撫琴弄樂,扛起古琴飛身出了院外。眾人抬頭,古琴聲擊劍聲不絕于耳。大家都好奇,走出了院子,圍成了一個圈。
夫人嘆了口氣。
正欲出門,天空異變,冷風瑟瑟,飛來四位蒙面人。或羽衣白發、或滿身肌肉,或頭戴綸巾及紅唇艷抹之人,將夫人團團圍住。
為了保持警惕,夫人順勢掏出了隨身的玉簪。蒙面人也不怕,仰頭跺腳躍躍欲試,似是要開戰。
在外的沈逸及諸位摯友,卻是打的轟轟烈烈,天昏地暗,超乎于忘我的狀態。
「嗷嗷空城雀,身計何戚促。本與鷦鷯群,不隨鳳凰族」。念畢,女子縴縴玉手細柳撫琴琴聲撫慰人心。眾人被這琴聲吸引,紛紛駐足或坐立,細心听起來。沈逸放下手中的寶劍,堵住耳朵,不想被這悠揚的琴聲迷惑。
行至高潮,曲調婉轉高昂,激進突出,沈逸見勢掏出寶劍,隨時致命一擊。靜步行至半尺,只見女子撥琴,琴聲再也不似悠揚。陣陣音浪好似刀割,直插心髒,沈逸抵著傷痛,勉強接近女子一尺。卻不能提劍,渾身發顫。
「放手~!」一陣驚呼,打破了激烈的戰斗。
這是夫人的聲音!
眾人這才憶起,夫人並沒有跟出來。情急之下,眾人行至門口,將大門堵住。四位蒙面人只得勒住夫人脖子,向後退卻。
眾人步步緊逼,「何方雜碎,在此造次,快快放了夫人,饒你不死!」
沈傲君急出了汗,推門便進了「神兵庫」。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還是吃了驚。用于執劍的木架,並沒有東西,只有一把稜形木箭插著黃紙。
「神兵庫」機關密布,只要啟動了按鈕,便是神仙力氣,也難從此進出。就連夫人和逸兒,也只能憑借口訣,隱步慎行。今日試劍大會,放松警惕,沒成想被惡人逮住了機會。
沈傲君一個箭步,拔出了木箭,掏出黃紙。
信玄鏢局!
「這不是咱家的死對頭嗎?」進入神兵庫前,沈傲君心中打了一百個算盤,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留下字條的竟然是「信玄鏢局」的人。
信玄鏢局在江南一代頗有威名,因而常跟「沈劍鏢局」搶生意。倒也不是說二位鏢局孰好孰壞,單就一個行事作風,二人就很大不同。雖說沈傲君在江浙一代聲望大,但「信玄鏢局」主打廉價,先走鏢後付錢,丟了鏢,人家還會雙倍賠償。不過,丟鏢賠錢事小,砸了買賣那就得殺頭,故而兩位鏢局都主打安全牌。
每位鏢局都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人手,花拳繡腿,武功高強,有時候沈傲君還親自上陣,書寫「立罪書」,保證自己護鏢安全。
沈傲君拽著黃紙去找廳里的僕人,找遍廳堂,卻連人影都沒有。就連端菜的下人,也都悄無聲息,沒了蹤影。沈傲君心中暗道不妙,疾步走到回廊。
行至拐角,沈傲君便發現了僕人,還有躺在地下的憐月。二人胸口涌血,皆是被賊人殺害。
俯身遁地,沈傲君去模二人的鼻息,身體早已冰涼,看樣子失血已經很久了。不等反應,沈傲君疾身前往庭院。抽出地上的寶劍,向庭院四處尋覓。
家丁上下尸橫遍野,庭院內部也是血跡斑斑,看樣子是經歷過一場大戰,數十余親朋摯友皆被殺害。餐桌上的菜盤被掀翻在地上,唯獨不見夫人和孩子的身影。
四下尋覓無果,沈傲君快馬加鞭前往「信玄鏢局」準備求助。
信玄鏢局就在沈劍山莊的東南,隸屬大汐境內的南鎮地區,沿著清水河,依山傍水,風景自然不差。沈傲君也是快馬,只用了半個時辰便趕到了。
進入南周城,找了一個攤位,拴好馬繩,便去敲鏢局的門。門外有扛刀的守衛,瞧見了,大聲呵斥。
「什麼人?來我鏢局作甚!」
「沈劍鏢局總鏢頭,沈傲君,有事求見你們總鏢頭。麻煩您通融下,家里出了命案,打緊得很!」
二位守衛雖說滿心的不樂意,沈劍鏢局又是死對頭,但人命大于天,再死的對頭,也要發善心。
進去沒多久,銅銹的獅子門被推開了,里面傳來一陣磁性的男聲,「讓他進來!」
沈傲君信步入堂,收好寶劍,掏出隨身攜帶的黃紙。信玄鏢局總鏢頭坐于堂中央,右側平坐的是一位白發青年人,其余各位鏢主分列兩側,正中央一個碩大的「玄」字。
「沈傲君,你我兩家本是對頭,現在又要拿此事污蔑我,你好大膽子!」總鏢頭不住翻看黃紙,一抹胡子,氣的哆嗦。
繼而又說,「這麼多人盯著呢,你家出了命案,你拿一張破黃紙來,算怎麼回事?我總不能承認吧。」
「我沈傲君做事坦蕩,我也是從家里的庫房發現的黃紙,上面確實有貴鏢局的名字,不得已」
「那你是來要人,還是要東西啊?」
沈傲君俯身遁地,「只要您能出手,我沈傲君決心退出鏢局界,不再復出!」
「哈哈,沈大人好大口氣!退?不敢不敢不過,我手底下人數眾多,倒是可以幫你查查。只不過,除了退出鏢局界」總鏢頭朝年輕人耳語了一陣,「你們家那個寶劍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這位,介紹一下,兩江地區帶刀侍衛,墨楓!」總鏢頭笑吟吟的指指身旁的年輕人,年輕人隨之點點頭。
總鏢頭一擺手,「吩咐下去,派些人手打听一下附近的可疑人物。南周城內外,安插哨點!另外,讓墨大人跟著沈大人去山莊找些線索你們倆跟著。」
二人正要往回趕,墨楓盯著黃紙,突然醒悟,「我想起來了!」
眾人警覺。
「這黃紙,是三大會通用的信箋紙!」青年轉而一拍桌子,「可是三大會為什麼會讓你找來這里?」
容不得多想,二人騎馬便往山莊趕。日下三桿,南周城顯得有些涼意,馬兒也好似不听使喚,竟和前隊的一波人馬撞翻。為首的和屬下都批著黑斗篷,看不見臉。沈傲君站起來,扶好馬兒,向對方行了禮,便打算騎馬再走。
為首的頭頭,也扶馬站起來,「撞了人就想跑」
「實在對不起,我們有急事,不小心沖撞了各位!」緊接著,是一陣孩童的哭聲。
沈傲君這才注意到下屬的懷中有個襁褓里的孩子,看樣子並非好惹之人。
「算了,我們走!天黑之前,送到賣家手里」說罷,眾人騎馬而去,頭也不回的走了,揚起一陣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