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這老閹貨想什麼呢?
反正崇禎是無法理解太監的這種心理。
你說你一個就連命根子都沒有的閹人,卻非要弄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嬌娘在身邊,除了彰顯你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加重你的痛苦之外,還能有其他用處?
不過王承恩畢竟對他忠心耿耿,而且這也屬于個人私事,所以崇禎也懶得過問。
當下崇禎將話題重新切回倭奴︰「不扯這些了,說回正事,還接著說奴工的價錢。」
康百萬應了聲是,又接著說道︰「爆發用工荒之前,江南八府一州的奴工大概就是這麼個價錢,至于爆發用工荒之後,價錢直接就上漲了十倍。」
崇禎想了想說道︰「如果按用工荒爆發之後的價錢算,那是欺負你們,可是如果按用工荒爆發之前的價錢算,海軍就太吃虧。」
「咱們就取個中間值,按五倍計算。」
頓了頓,崇禎又說道︰「考慮到這次發賣的倭奴中間還有不少的孩子,酌情略減,所以就按四倍算,每個倭奴作價20元,如何?」
說到正事,在場的商會代表就認真起來。
到場的幾十個大商賈竊竊私語片刻之後,由康百萬問道︰「聖上,總共30萬倭奴,男人女人各有多少,還有男童女童大概又有多少?」
崇禎說道︰「總共30萬個倭奴,男女青壯各有12萬這樣,還有男童女童各3萬。」
幾十個大商賈再次商議了片刻,最後仍舊由康百萬回復說︰「可以,30萬個倭奴,合計作價600萬元。」
「爽快。」崇禎擊節道,「成交。」
康百萬笑了笑,又問道︰「聖上可還有什麼要叮囑的?」
「朕這里沒什麼特別的。」崇禎搖搖頭說,「只有一條,30萬倭奴要盡可能分開,哪怕是一家子也要分開,其他的,就當成大明普通契奴對待吧。」
「另外,不能應天府商會吃肉,其余各府卻湯都沒得喝。」
「這30萬倭奴你們得按用工缺口平均分配給八府又一州。」
頓了頓,崇禎又叮囑道︰「而且不得加價,必須平價轉讓。」
「領旨。」康百萬恭應一聲,不過看得出,內心並不怎麼情願。
其他的諸如汪韜、孫廷蘭等商賈也是眉頭緊鎖,顯然有些不樂意。
到底還是生意人,眼里就只有眼前的利益,看不到背後更大的利益。
所以商賈又或者說資本家這種東西,需要倚重,但絕對不能听之任之。
正確的做法就是,給商賈或者資本家劃下明晰的紅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絕對不能踫,踫了就要挨罰,甚至于傾家蕩產!
當下崇禎語含威脅的強調道︰「朕鄭重的與爾等說一遍,這30萬奴工必須按八府一州的用工缺口來平均分配,且必須平價轉讓,絕不允許從中牟利。」
在場的應天府商會代表頓時神情一凝,聖上這是發了龍威?
康百萬也是心下凜然,看來這件事情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了。
不過崇禎也是深諳打一棍給一顆甜棗的馭人之道,將在場的應天府商會代表敲打了一頓之後,又給出了好處︰「只要你們處事公正,順利度過這段用工荒,後續還會有更多的奴工源源不斷的運來留都,到時就可以自由定價。」
「後續還有奴工?」汪韜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崇禎道,「這才哪到哪,後面才是大頭。」
听到這,在場的商會代表頓時間又變得亢奮起來,隨即起身告辭。
他們還得趕回到鈔庫街的媚香樓開會,商量這30萬奴工怎麼分配。
崇禎則把鄭芝龍還有剛剛趕到的航運造船銀號的大掌櫃錢熙叫過來。
「價錢談好了,總共作價600萬。」崇禎對兩人說道,「準備交割吧。」
「聖上,這價錢賣虧了。」錢熙听了這不禁有些遺憾,「按現在行情,30萬奴工至少可以1000萬,如果花點時間拿到鈔庫街的拍賣行分開拍賣,甚至于可以賣到1500萬,價錢至少差了兩倍,可惜,可惜了。」
崇禎聞言眉頭便微微一皺。
心說錢家兄弟的理財能力是一把好手,可是戰略眼光相比鄭遵謙還是差了一截,錢家兄弟就只能看到眼前的繩頭小利,不如鄭遵謙會算總賬大賬。
將30萬倭奴作價600萬賤賣了,表面看好像是吃了虧。
但其實,卻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極大的緩解江南的用工荒。
而如果將30萬倭奴扣下來,一點點的拿到拍賣行上拍賣,固然可以賣一個高價,但是江南八府一州的用兵荒就得不到緩解,這勢必會對江南的工商業發展造成巨大的阻礙,甚至會對周邊省份的農村勞動力形成虹吸,進而影響到糧食的產量。
更何況,600萬元也不少了,加上德川幕府的賠款以及向大阪商販征收的特別稅,加起來將近有2000萬元之巨。
要知道崇禎17年之前大明一年的歲入也只折銀2000萬兩。
雖然大明實施幣制改革之初,因為通貨膨脹銀票有所貶值,但是在蒸汽機大規模投入應用之後工業品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因而出現了價格下跌,而工業品價格的下跌又反過來穩住了銀元幣值,現在一元銀幣與一兩銀子購買力大致相等。
就是說,這次倭國之行直接撈回來了之前大明一年的歲入。
不過崇禎並未因此數落錢熙,只是輕輕的將此揭過︰「虧就虧就點吧,至少可以讓航運造船銀號緩口氣,打成立這三年,航運造船銀號就只有出項,而沒有進項,這樣下去,再大的家底也扛不住,何況未來幾年的出項還會劇增。」
未來這幾年,要大規模的打造鐵甲艦隊,這可是大投入。
周瑜號的造價是200萬,就按造價減半,也需要一百萬。
一艘100萬,十艘就是1000萬,一支50艘的中型艦隊就是5000萬!
「這倒也是。」錢熙聞此也是一下釋然了,「截止去年底,航運造船銀號真的就快要見底了,差點連儲戶的日常支兌都出問題,但現在好了,有了這2000萬進項,至少今年不會再鬧錢荒,要不然我這個大掌櫃真就只能上吊了。」
「恐怕沒有2000萬這麼多。」崇禎搖搖頭說道,「其中的三成是獎金,需要支付給參與此次作戰行動的陸軍及海軍將士,至于航運造船銀號的分紅,可以到年底時再根據銀號的業績另算,但是這600萬得先分掉。」
旁邊的鄭芝龍頓時間怦然心動。
如果這600萬賞錢交給他分配……
然而崇禎很快打消了鄭芝龍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頓了頓,崇禎又道︰「錢大掌櫃,你就直接把這600萬賞金打存到參與此次作戰行動的陸軍第2師以及海軍將士的戶頭上面,每人200元。」
「啊?」鄭芝龍、江天一還有錢熙等人盡皆瞠目結舌。
唯一還留在崇禎身邊的盧九德也是心情復雜,心說真的是聖心難測,萬歲爺有的時候簡直摳門到了極點,正月初一給太子、定王他們發壓歲錢都只有幾兩銀子,可是輪到給將士們發放獎金,卻一次就發下去600萬!
好吧,以盧九德的眼界真看不懂崇禎此舉的底層邏輯。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除了太子妃康曦以及工商實業銀號大掌櫃鄭遵謙等寥寥幾個人之外,恐怕沒人能懂崇禎的底層邏輯。
這其實是大明版的通過消費拉動內需。
只要對經濟發展略有涉獵的就都知道,發展經濟一般只有三類手段,一曰投資,二曰外貿,三曰消費,大明現在正處于工業發展初期的爆發增長期,工業總產值不是五年翻番,而是一年就翻番,但是崇禎還是嫌速度太慢。
所以,崇禎還想給大明的發展提提速。
但是投資和外貿已經進入到了瓶頸期。
制約投資增長的不是資本不足,而是勞動力不足。
制約外貿增長的則是外需不足,來自海外的購買力已經跟不上大明產能的瘋狂擴張,像紡織行業、瓷器行業以及制茶行業,外貿佔比跟內需相比已經下降到了無足輕重的地步,現在國內市場才是大頭,絕對的大頭。
舉個例子,絲綢,崇禎17年之前江南的生絲產量大約在1700萬斤,按平均10斤一匹絲綢進行計算,大約可織170萬匹。
其中用于外貿的絲綢約80萬匹。
也就是說,將近一半絲綢用于出口。
可到了崇禎22年,江南的生絲產量增長到了3000萬斤,織成絲綢將近300萬匹,可是用于外貿的絲綢卻下降到不足50萬匹。
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大明的內需在暴漲。
隨著工商業的爆發式增長,再加上幾十萬新軍將士以及近百萬鎮兵,大明國內已經涌現出了一個數量超過兩百萬人的新富群體。
這個新富群體對美好生活有強烈的向往。
而絲織品,就是美好生活的最典型特征。
這就是崇禎的邏輯,這600萬元發下去,瞬間又能造出3萬個新富,就能直接往市場上投放600萬的基礎需求,考慮到產業鏈放大,這600萬的基礎需求至少能拉動4倍甚至于5倍的內需放大,也就是2400萬到3000萬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