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變起倉促,而且追殺大順騎兵的明軍騎兵也有5萬之多,火力又 ,但是高一功已經想好了月兌身之計。
大順騎兵賴以月兌身的希望,就是八里橋。
後營主力騎兵因為只裝備了少量的鳥銃,所以帶的火藥不多,但是幾百斤火藥還是湊得出來的,只要在八里橋的中間挖上幾個大洞,再往洞里埋下火藥,就有非常大的機會將八里橋炸塌,這樣就能把明軍騎兵擋在通惠河北。
想法是很好的,然而現實卻是很殘酷的。
還沒到八里橋,遠遠的就听到氣笛聲響。
緊接著,前方八里橋方向就燃起數堆篝火。
火光中,只見那列火車早已經守在八里橋畔。
看到這,高一功肝膽俱裂,當即厲聲大吼道︰「轉向,快轉向,遠離鐵路,更不要靠近明狗的火車,轉向,趕緊轉向!」
在高一功的連吼帶引導下,大順騎兵終于拐了個大彎,斜著從八里橋北側大約六百步開外切了過去,來自火車上的步槍火力是成功避開了,但是來自火車上的2.5寸山炮火力卻沒能完全避開,還是挨了幾排炮。
炮聲中,大順騎兵倒斃不少。
而更加讓大順騎兵絕望的是,明軍騎兵也從北邊迫近。
不光是北邊迂回的明軍騎兵,他們身後的明軍騎兵也越追越近,甚至已經進入到了明軍騎兵的鳥銃射程內,並開始放銃。
「該死的明狗。」高一功只能罵娘。
真不知道明軍是如何在飛奔中完成裝填彈藥的?
他們大順軍的騎兵也有裝備鳥銃的,但是在飛奔的馬背上根本就無法重新裝填,要想重新裝填就必須停下,但是明軍騎兵似乎不用停下。
只不過,高一功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這些問題了。
高一功現在就只想著早點擺月兌明軍,撤回山西。
然而不幸的是,撤回山西已經成為了一個奢望。
又往前奔行了大概七八里路,一條大河擋住去路。
河其實並不深,北方的河大多不深,但是寬度非常寬。
前有大河擋道,北邊和身後有明軍騎兵窮追不舍,右邊的運河對岸又有明軍的武裝火車虎視眈眈,大順騎兵瞬間陷入到了絕境。
「這是溫榆河!」高立功高聲喊叫道,「應該不深!」
高一功卻有些猶豫,就算溫榆河不深,淤泥也足以陷沒馬腿。
一旦陷入淤泥之中,戰馬根本走不快,就會淪為明軍的靶子。
然而,明軍連猶豫的時間都不肯給高一功,張能和馬重僖的親兵很快趕來報告,身後以及北邊的明軍騎兵已經迫近到了兩百步內。
高立功當即大吼道︰「大哥,別猶豫了!」
高一功便一咬牙厲聲大吼道︰「涉水過河!」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冒險涉水過河。
一聲令下,擠在溫榆河西岸裹足不前的大順騎兵便紛紛下河。
大順騎兵所走的這一段溫榆河的河道寬度大約在三百步左右,如果是平地行軍,也就兩分鐘左右時間,極速沖刺更是只要半分鐘左右。
但是淤泥再加上河水的阻力,極大的減緩了馬速。
大順騎兵若要想跨過溫榆河,至少也得一刻多鐘。
這一刻鐘將成為大順騎兵生命之中最漫長的一刻鐘。
高一功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大順騎兵喪命在明軍槍口下。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高一功能做的只剩下祈禱。
然而,高一功的祈禱似乎沒什麼用,甚至反而招來了災禍。
大順騎兵才剛剛走到溫榆河的中間,對岸也就是東岸突然之間亮起無數的火把,通明的火光之中,肅立著嚴陣以待的明軍步兵。
高一功當場懵掉,整個人呆若木雞。
這竟然是個圈套?他們落入算計了?
明狗還真是陰險!
……
朱慈炯率軍趕到溫榆河西岸時,局面已經完全被明軍控制住。
偽順的數萬騎兵已經陷入絕境,人馬陷入淤泥行動不便不說,而且還逃生無門,因為溫榆河東岸是明軍步兵,西岸是明軍騎兵,南邊的鐵路橋上停著明軍的那列武裝火車,北邊的河道倒沒有明軍堵路,但也是一條死路。
其中原因很簡單,東岸明軍帶了大炮。
幾十門大炮一字排開,徹底鎖死了河道。
所以,數萬偽順騎兵被困在河中動彈不得。
朱慈炯當即讓徐烏牛上前喊話︰跪地乞降,可饒不死!
隨即東西兩岸的明軍將士便開始異口同聲的高聲吶喊︰「跪地乞降,可饒不死!」
騎1師副師長夏完淳小聲提醒︰「定王,賊兵曾有過數次降而復叛的不良記錄,所以不可以輕信,就算他們降了也要予以分開羈押。」
「孤知道。」朱慈炯眸子里掠過一道寒芒。
「若不是父皇再三強調人是最寶貴的資源,」
「這里的偽順賊兵就一個別想活,統統得死!」
片刻之後,徐烏牛就跑回來報告︰「定王,賊兵派使者來了!」
「帶上來!」征得朱慈炯首肯之後,徐烏牛當即示意部下將賊兵使者押到近前。
「我們降了!我們降了!我們降了!」賊兵使者連喊了三聲,又對朱慈炯說道,「只求大明天兵能夠放我們一條生路。」
「你是何人?朱慈炯問道。
「小人高寶,乃大順後營權將軍高一功家丁。」
「你一個小小的家丁不配與孤對話,你回去,讓高一功過來。」朱慈炯哂然道,「只有高一功配與孤談判。」
高寶聞言有些猶豫。
朱慈炯便立刻喝道︰「听著,孤只給你們一刻鐘時間,一刻鐘後如果拒不投降,則一律就地誅滅!烏牛,現在開始計時!」
「是!」徐烏牛當即拿出懷表。
大明鐘表廠已經把懷表造出來。
高寶趕緊連滾帶爬的回去報信。
趕在一刻鐘時限的最後半分鐘,高一功終究還是來了。
見了朱慈炯,高一功還不肯跪,站著作揖道︰「大順後營權將軍臨胊男高一功,見過大明定王殿下。」
朱慈炯卻只是冷冷看著高一功。
高一功神情一僵,終究改了口︰「大順高一功,參見定王殿下。」
朱慈炯仍只是冷冷的看著高一功,眸子里邊卻流露出嘲諷之色。
高一功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難堪,掙扎片刻最終還是跪在地上︰「大順高一功,拜見大明定王殿下。」
朱慈炯這才冷哼一聲道︰「高一功,你可知罪?」
高一功輕嘆一聲,說道︰「罪將已知罪,不該與大明天兵為敵。」
高一功嘴上已經認慫了,但也只是嘴上認慫,心里並沒有認慫,心里想的是只要過了今天,找個機會再逃走就是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又不是他們第一次受招撫。
朱慈炯又道︰「既然你們已經知罪,孤也不是不可能饒恕你們。」
听到這話,高一功頓時心下一喜,朱慈炯終究還是年輕,這麼容易就被他騙了,現在你就盡情的笑吧,等將來有你哭的時候。
高一功低垂著頭,怕朱慈炯看見他嘴角的笑意。
朱慈炯又接著說︰「高一功,現在讓你的人排好隊上岸,交出戰馬、等待整編。」
「啊?」這下屬實有些出乎高一功的意料之外,竟然還要交出戰馬、等待整編?記得以前接受明廷招撫時並沒有這些啊?
無論熊廷弼還是楊嗣昌招撫之後都是整體安置。
從來也沒有讓他們交出戰馬兵器或者整編之說。
朱慈炯神情一凝,沉聲問道︰「怎麼,不願意?」
高一功皺眉說道︰「以前招撫時,似乎沒有這些?」
「那是以前,現在規矩已經改了。」朱慈炯哼聲道。
頓了頓,朱慈炯又冷然問道︰「高一功,你是不願意?」
「願意,我們願意交出戰馬,等待整編。」高一功只能認慫。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啊,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要不認慫,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明軍殲滅,所以只能認慫。
只要人活著,才會有機會翻盤。
很快,被困在溫榆河中的偽順騎兵就按著明軍的要求,一隊一隊的上岸,上岸之後則被就地繳械,戰馬沒收,兵器也被繳。
高一功忽然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不安。
戰馬兵器都被繳,他們真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這時候如果朱慈炯突然變卦,可就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
朱慈炯似乎猜到了高一功的心中所想,說道︰「高一功,你別胡思亂想,只要你們乖乖接受整編,孤也絕不會背信棄義。」
當然,朱慈炯不會把整編的方案告訴高一功。
朱慈炯已經想好了將高一功他們發配去哪里?
之前剛剛征服科爾沁蒙古時,父皇曾有意讓科爾沁牧民替大明開拓北疆,就是漠北草原還要往北的林海雪原,可後來這一計劃遭到擱置。
現在,就讓高一功他們替大明去開拓北疆吧。
就讓高一功他們去跟極北之地的羅剎人拼殺。
听到朱慈炯說不會背信棄義,高一功稍感心安。
高一功心里想的還是那句話,只要活著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