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昆桑」。
這是個很奇怪的名字,不屬于「盎格魯人」,也非「法蘭克人」的傳統名字
至于為什麼是這個古怪詞語?
父親說,我四歲那年,男爵城堡來了一位能夠佔星的「猶太人」,給小男爵預測未來時,順帶給我賞賜的一個名字。
父親為此還給那位猶太人找了個酒女陪伴一夜。
那猶太人說︰這是東方的草原名字,勇士的名字。
父親高興收下,並告誡我,既然我是勇士,就要努力練習武術,有一天能夠保護小男爵。
我大「小男爵」四歲,在我七歲時,就開始跟在小男爵身邊,日夜守著。
他長的真好看,跟那些野孩子不一樣,那些孩子總光著,流著鼻涕哭鬧。
貴族的血液果然與眾不同,有一天我也想成為貴族!
那樣一來,我的兒子也可以跟小男爵的兒子一起讀書長大。
既然我是勇士,那肯定有這一天。
十歲那年,維京人又來拜訪,
男爵正好離開領地,去「外地」跟其他領主交易,
領內就剩下幾十位士兵保護我們。
我們的城堡修建的很高大,我覺著只有「鳥」能飛過去。
按照慣例,這幫「北方佬」應該恐嚇勒索幾句,拿到一點甜頭就會離開,
可這次沒有,他們發瘋一樣攻擊圍欄,牆體,甚至越上高塔!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打算舉行一次空前的活人祭祀—以取悅奧丁神跟托爾神!
「你生來的使命,就是保護好小男爵!」
這是父親病終前告訴我的遺言。
他甚至都沒有說母親跟妹妹的安排,只是反復提起這句話。
他的一切都是男爵給予的,名字,屋子,田地,妻子(母親)!
所以父親每天都會提起男爵一次,稱贊他的偉大。
我答應過父親的,男人一定要說話算話!
當馬匹被小男爵的混蛋堂哥「格多」騎走,我腦中一片空白,怎麼辦?
我帶著小男爵跑,最後累的跑不動了……
再醒時,就是在一條有著龍首的古怪船上。
我跟小男爵相隔一條船,我大喊小男爵,他也喊我,我們兩人的眼淚不停流下!
我失信了,沒有守好跟父親的約定。
後來船只分道,我再也沒見過小男爵……
我在海上踫到好幾次風浪,差點落海成為大魚的食物。
日升月落,
五回,六回,或者七回?
我忘了,總之我反應過來時,船只已經穿越在層層山壁的河流航道間。
山壁上的落雪,融化成水,潺潺流下,除了冷些,不得不說,這畫面太美!
可好看的地方,有時住著惡魔,丑陋臭氣之地,也許人們滿是熱情。
當我踏上這片北國之地,我被繩子綁住,當成寵物一樣被關押起來。
我成了「奴隸」,在我之上還有「自由民」跟「貴族」們。
某天,有個可怕的維京男人出現,他指著我的鼻子。
說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話,隨後我就被他帶走。
我睡的地方是「獸棚」。
這里又臭又髒,我十分確信,要不是冬天,我會被里面的蟲子給咬死。
我本來以為,男爵城堡之外的那些野人骯髒,可見到這群蠻子後,我才知道我錯了!
他們幾乎不洗手,道路上,到處可見干「那種事」的男女。
甚至揮著手讓「你」加入。
因為我是「奴隸」,奴隸沒有「人」的資格,
他們只是多找一個物件加入取樂。
最讓我反胃的是他們的梳洗,光是「形容」我都想吐,
作為奴隸,我被教育,當陽光升起,就要拿著一大盆水,端給我的主人。
他先洗手,擦臉,梳頭,接著……他將鼻涕擠出,甚至吐出充滿惡臭的痰水入盆。
之後遞給下一位家庭成員。
到最後,我光是看這盆「黑水」我都反胃,可以把昨天吃的東西吐光。
這個維京主人有點地位,周邊的維京人看見他,都很尊敬。
他有一把劍,曾經也是知名的戰士,但他已經老了,就是雪下的大點,都會發出難受聲。
我干著男人一樣的活,每天累的無法思考,一躺在臭氣沖天的板床上,便火速睡去。
一年後,這男人死在入侵遠方的戰斗中,妻子改嫁,而我再被交易出去。
這一次,我被一個紅鼻頭的男人買了!
當晚,他逼我穿上女人裙子,給我臉上抹粉,接著……
「主啊!如果您能听見我的呼喊,請您幫助我吧,我將一生苦修,恪守七善……」
「主啊!幫幫我……幫幫我……」
「主啊!哪怕一天都好,讓我遠離這個男人!」
「主?你什麼都辦不到!」
「人只能靠自己,軟弱的人才需要信仰!」
我領悟出這句話。
想從奴隸成為自由民,可以加入他們,帶上象征榮耀的「臂環」,說著他們的語言,贊美他們的神,接著用他們的戰斧,斬開基督徒的血管!
只要能遠離那個男人,我做什麼都行,
後來我成了一位維京戰士,主要是跟其他部落拼殺。
並在某個夜晚,躲在這男人回家途中,將其斬殺,尸體推下山壁!
「見證奧丁神的偉大!」
「托爾神賜我力量!」
成為自由民後,這兩句話我他媽天天都說!
某次戰斗,我誤殺(刻意)殺害一位貴族少年,因為他想搶我的戰利品!
我當時已經殺紅了眼,回神之後,後悔也無濟于事。
于是,這少年憤怒的「貴族父親」要將我斬殺!
有人勸他把我獻祭,于是我被綁回「瑞典」,前往「烏普薩拉」大神廟。
這是一間黃金裝飾的廟宇。
有三尊主神的雕刻存在。
農神托爾手持一把神錘坐在中央寶座上,
奧丁神穿著盔甲,
生育之神弗雷則是古怪巨大的……
九年一次,瑞典各地的信徒,甚至其他地區的維京人跟首領都會過來,于此舉行滿足願望的祭祀。
祭祀的生物,以雄性為主,每一種的數量為九。
人們說,這些東西的血,可以讓眾神平息怒氣!
越多種類的生靈被獻祭,祭司說效果越好!
樹林中的樹木,可以用來造船,生火,搭建房屋。
被維京人視為神賜福之物。
所以被獻祭的生命,放血之後,會掛在樹林中,直至尸體腐爛,接著成為大地養份,讓這片樹林更加茁壯。
我被行刑前,祭司看著我臉上的刺青,身上的戰傷,說了句,「這是一位勇士,眾神會十分高興的。」
但當我的胸口完全顯露出來時,祭司臉色一變,因為我的身上有一組顯眼的十字傷疤。
「怎麼來的?」祭司問。
「主的意志!」我咬牙說。
「這基督徒並沒有改信,他的血是骯髒的,不能用來獻祭!」臉上被涂抹黑粉的祭司朝我吐完口水之後,大罵並拿來一根木棒,把我的頭給敲破!
最後我死里逃生,並看見一群從英格蘭,法蘭克,甚至羅斯地區的斯拉夫奴隸被獻祭!
慶祝的歌聲,持續九日不止!
而這傷口當然不是主的意志,是被捕之時,我用身上藏起的尖銳鐵片,忍疼割開的傷口!
當我流血時,這群抓我的維京人毫不在意,所以讓我成功留下這十字長疤。
我被那位憤怒的貴族給毀容……打折手腳,把我丟在烏普薩拉不遠處的山林里,準備讓我被野獸吃掉。
可我還是活了下來!
我什麼都吃,什麼都干,慢慢養傷,不停穿梭山林,磨練我的劍術跟意志!
「人因勤奮而達成願望,繼而偉大!」
這是小男爵說過的話,我記著的。
我總想起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我常想,北方這麼冷的天氣,他承受的住嗎?
他身子並不強壯,經常咳嗽。
他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分我一口。
「以後,我成為男爵,你就當我的騎士,我會給找個很好很好看的妻子!」
「那我以後有了孩子,他也要保護您的兒子跟您的兒媳!」
我們兩人不到十歲,卻已經談到孫子之後的事……
我忍了兩年,把身體重新養好。
我打算等下一次的大慶典,讓這間「黃金神廟」受到毀滅!
有天,我被一群維京人圍住,
我依然裝出害怕,沒有武力的樣子,死命求饒!
接著他們告訴我,「‘基督徒’,有人把你贖回去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你!」
還有人記得我!
這句話讓我高興地三天閉不上眼,
離開神廟,離開冷的能讓人發瘋的山林,一直走到海邊!
接著我被一支船隊帶著,前往丹麥。
又從丹麥搭船西行,直至肯特地區的海島停下。
當船只停下,踏上陸土,海鷗飛過,我也看見小男爵的臉!
是他,我一眼就認出他來!
他走近後,月兌上披風,蓋在我身上,握緊我的手,告訴我那個好多年沒被人提起的名字—「昆桑」。
「跟我走(英語)!」
「去哪(維京語)?」
听見故鄉之語,我卻本能說出那群北方佬的語言。
可小男爵听的懂,拍拍我的肩膀,撥開上面的水。
「回家。」
……
……
餐桌上,昆桑距離奧蘭最近。
他的騎士劍就放在腳邊。
即便是吃飯,也沒有放松警戒過。
當他見到奧蘭進食完畢,馬上開口,「閣下,我去見城堡來的使者吧。」
「沒事,即便是拖延時間,今天之內,我也會拿下此城。」
「你們用吧。」
當奧蘭起身,昆桑也馬上跟著。
列席的其他騎士,都看不慣他馬屁拍成這樣子,但也不敢明著說。
眾人起身對奧蘭行禮,直至他跟奧蘭都離開屋子後。
這時拉德騎士放下手中麥餅,說道,「他臉上的刺青,是他為了保命,信奉異神的證據,怎麼能讓這種人爬到我們頭上!」
拉德目光對準南丁,他听說這次南丁就要被賜贈騎士領了,他想多拉攏一個幫手。
南丁飲完面前清水,擦嘴起身道,「你可以跟閣下請求,去跟昆桑比劍,我精神上支持你。」
南丁看不慣昆桑,但也同樣看不慣拉德。
最後剩下拉德,加齊男爵,還有冷靜者——阿芒德騎士。
加齊男爵緊閉嘴巴,不過很樂意听其他人的抱怨。
阿芒德也起身準備離開,並道,「會有辦法對付他的,他這種個性,我就不信閣下能忍他多久?接著還有更多的戰爭,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擴大實領!」
三人最後一同離去帳內,各自整理隊伍,等待奧蘭跟城堡使者會面後,再進行下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