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有起又對瀨戶禮吩咐道︰「你去鑒定室通知他們做好準備,今晚加會兒班,能證實我妻善舞殺人的那柄獵刀,不出意外兩小時內就會送來警署,要加班加點給出結果,爭取在零點前留住那個混蛋。」
瀨戶禮拍拍胸脯道︰「交給我了,師傅,我在米國也學過刑事鑒定,門兒清著呢,今晚我也幫忙,肯定能出結果!」
北村有起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了神尾楓。
神尾楓立馬挺直腰桿,一臉躍躍欲試道︰「到我了到我了,師傅,有什麼安排?」
「你去交通課,讓他們立即定位奧寺的車子,從涉谷區到江戶川市的路上,全程開綠燈。要是有任何一個紅綠燈路口耽誤了你師兄他們,你也甭待我這兒了,我這里不養廢物。」北村有起一臉嚴肅道。
神尾楓啪的一個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先別急著敬禮,還沒說完呢,你再給江戶川市的警察署打個電話,把幸田文說的那個地址講一下,讓他們去把證物搜出來。
一旦發現那柄獵刀,立即上車往涉谷區送,順利的話,興許奧寺他們開不到江戶川市,就能迎面踫見了。」
神尾楓點了點頭,立即去辦了。
江戶川市那邊的警署出警效率很快,在接到神尾楓的協查申請後,立即將當晚在外執勤的刑警召回,前往那座臨海的宅子搜尋證物。
交通課也定位了奧寺的車輛,正在往江戶川市快馬加鞭趕的高速上,定位車輛的GPS紅點在地圖上飛快移動。
「乖乖,這家伙瘋了吧,車速已經飆到140了,還在繼續往上升,趕時間也不是這麼個開法啊,太危險了……」
交通課負責交通調度的同僚在電腦前喃喃自語,隨時盯著奧寺車速的變化調節紅綠燈,但這樣的車速實在太快,導致後面需要調整的紅綠燈時間也緊湊起來,一群人頓時手忙腳亂。
神尾楓雙手插兜,微微眯眼盯著顯示屏上紅點的移動,來到窗邊,看到玻璃上有水珠滴落,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涉谷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視野里的能見度很差,往常這樣的夜晚,涉谷街頭都是車水馬龍,各色豪車爭相涌入市區,憤怒咆哮著自己的尾聲。
可這樣的天氣,就連那些熱衷于冒險與刺激的少爺們都不敢出門了,他們會老老實實把車停在地庫里,轉而與某個求錢得錢的漂亮女主播視頻連線,滿足不能泡夜店的遺憾。
神尾楓努力將視線透過密布的雨簾向遠方眺望,仿佛能看到奧寺跟日野聰駕駛的那輛車的紅色尾燈。
可不論怎樣努力,能看到的只有漆黑如墨的天穹跟不斷撕裂的電光。
他下意識掏出手機,給奧寺打了個電話過去,可彩鈴響了半天,顯示無人接听,于是又給日野聰打過去,同樣沒有接听。
也許是雨勢太大,掩蓋住了手機的鈴聲,但這種危險的天氣,神尾楓不免有些擔憂。
低下頭,他看到警署樓下停了不少陌生車牌的商務車,車窗緊閉,燈光卻沒關掉,隱約能看到里面的長槍短炮,以及儀容整齊的記者們。
今晚是山本七惠骸骨案的最後訴訟期,對于這些熱衷于新聞爆點的記者來說,任何天氣都阻擋不了他們追尋真相的腳步,又或者叫向社會輿論宣揚八卦的狗仔之心。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7月21日零時,無論我妻善舞是被無罪釋放還是執行收監,都與這些記者無關。
罪犯的生與死,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一場新聞的只言片語,以及電視台的獎金罷了。
神尾楓冷哼了聲,對此嗤之以鼻。
他扭頭繼續盯著電子顯示屏上的地圖,盡管窗外大雨瓢潑,雨水就像失控的山洪那樣大把大把潑在玻璃上,可地圖上的紅點的車速並未因此減緩,反而一路狂增,飆升到了160邁!
「太危險了,這實在是太危險了,這樣的天氣,不要命了嗎?」調度室里的警員不住搖頭。
神尾楓的心情也愈發緊張起來,調度室里寂靜的要命,唯有鍵盤鼠標以及幾名交通課警員竊竊私語溝通的聲音,窗外大雨拍打窗戶更像死神的進行曲。
終于,手機鈴聲在寧靜的氣氛中悠然響起,是日野聰打來的。
「喂……剛剛雷聲太大,沒听見手機響……又有什麼安排嗎?」听筒里日野聰的聲音嗡嗡的。
「天氣不好,雨勢太大,你讓師兄車速放慢一點,不用急的,安全第一。」神尾楓說道。
听筒里是暴雨傾軋在車頂上的 啪聲,信號有些差,日野聰嗡嗡了半天,神尾楓才听到一句。
「你以為我不想他開慢點嗎?剛剛飆上高架橋的時候,差點沒把我晚飯給顛出來……」日野聰斷斷續續說著,「現在已經飆到160了,我根本勸不住……
不過他這陸巡速度是真快,就是隔音不太好,雨聲 里啪啦的,我擱副駕跟你打電話,他一點听不見……」
「你開免提,我跟師兄說!」神尾楓對著話筒道。
「你說什麼?信號不太好……我先掛了啊,準備下坡了,奧寺這家伙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我得抓緊了……」
嘟嘟……
電話被匆匆掛斷了,神尾楓握住電話的手心全是汗,他眼楮死死盯著窗外,希冀著老天爺能把雨下的再小一些,哪怕只有一小會兒也可以。
祈求顯然沒起到任何作用,神尾楓離開調度室,回到刑事課一系的走廊里,地上是一長串濕漉漉的水跡。
幸田夏樹渾身都濕透了,但她用雨衣包裹住的幾杯咖啡卻是干淨的,她小心翼翼的遞給晚上留下值班的刑警,雙手緊貼著褲線深鞠躬道︰「辛苦了,謝謝你們!」
神尾楓過去扶起她來,責怪道︰「這麼大的雨,還跑出去買什麼咖啡,淋壞了怎麼辦?」
幸田夏樹不好意思道︰「沒關系的,我經常淋雨,已經習慣了。看到你們為了我母親的案子這麼拼命,我心里太過意不去了,只希望能幫你們做點什麼。」
神尾楓嘆口氣道︰「你什麼都不需要做,這都是我們應該的。待會兒你去女更衣室,找件舊衣服換上吧,別凍感冒了。」
幸田夏樹點頭說謝謝,又將手上拎著的最後一杯咖啡給他,高興道︰「這是我專門給你留的,神尾警官!」
神尾楓沒拒絕她的好意,接了過去,隨口問道︰「在洛杉磯那邊,你繼母對你很不好嗎?」
姑娘微微一怔,隨即眼眶有些微紅,往下低了低頭,有些沉悶的嗯了一聲。
「等這樁案子結了,就別回洛杉磯了,留在國內挺好的。你父親當初去洛杉磯,就是想開啟新的生活,你整天在身邊跟著,你繼母肯定不會高興。
她就算欺負你,你父親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與其在那邊受氣,還不如回來。」
幸田夏樹笑了笑,「我會認真考慮這件事的,神尾警官!」
神尾楓嗯了聲,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多謝你的咖啡,趕快去換衣服吧。」
隨後指了指女更衣室的方向。
走到關押我妻善舞的拘留室,他居然翹著二郎腿在哼曲子,一副很悠閑的模樣。
見到神尾楓,我妻善舞笑得愈發得意,他再次將戴著手銬的雙手舉起來,做了個舉杯喝酒的動作,搖頭晃腦。
神尾楓伸出大拇指,緩緩朝下舉著。
我妻善舞笑得更加肆意,只不過因為沒怎麼喝水,笑聲很干啞,在空蕩蕩的拘留室里回蕩,仿佛被擴大了無數倍的魔音,讓人忍不住想再上去踹他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