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尾楓回到警署辦公室時,幸田夏樹整個人淚流滿面,激動得當場要向他跪下道謝,被他連忙給扶住了。
幸田夏樹哽咽著道︰「謝謝,謝謝你警官,我母親在地下等了15年,總算等到這個結果了,她終于可以安息了!」
神尾楓笑了笑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改天去你母親的墳前上支香,把這個好消息講給她听吧。」
幸田夏樹重重嗯了聲。
因為毆打犯人,再加上我妻善舞的律師早川春田背後使勁,神尾楓跟日野聰最終也沒躲過應有的懲罰。
原本是一個去領訓誡、一個寫兩萬字檢討,全部變成了關十天禁閉,思過反省。
不過據說北村警部為了此事跟毛利署長在辦公室大發雷霆,甚至拍了桌子,整個樓道都 響,白鳥警部也沖進去拉偏架。
最終,兩人由十天禁閉改為七天禁閉,北村有起跟白鳥政宗才紅光滿面的從辦公室出來,一步三回頭的朝署長辦公室作揖,跟唱雙簧似的。
于是神尾楓跟日野聰就在警務課的禁閉室里踏踏實實睡了七天,將幾日來連軸轉的疲憊一掃而空。
在北村有起的暗示下,警務課的警員並未過多限制兩人,什麼按點睡覺、起床做操、背誦警務條例通通免了。
甚至每天還有瀨戶禮從外面買回來的精致吃食,每次來送飯,瀨戶禮都會揣著平板進來,讓兩人看著電視吃喝,一直磨嘰快兩個鐘頭才肯離開。
對此,警務課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看不到。
瀨戶禮問道︰「你倆還有什麼需求沒?日野聰,你不是想抽煙嗎,我晚上給你捎兩盒船長,神尾楓,你呢?」
神尾楓轉著眼珠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能給我帶個MP3麼,我想听歌,待在這兒快悶死了,日野聰又不好玩,像悶葫蘆似的,沒話聊。」
隔壁單間的日野聰欲言又止。
瀨戶禮敲了他腦袋一個爆栗,「送MP3給你,你還挺會享受啊,關禁閉還是度假來了?行吧行吧,晚上捎給你,想听什麼歌,我給你下載。」
「Jay Chou的歌,嘿嘿……」
瀨戶禮又賞了他一個腦瓜崩,「你大爺的,你就不能听點免費的……成吧,誰讓我有你這麼個怨種師弟呢……
對了,這次禁閉算是內部處分,師傅都跟毛利署長商量好了,不給你倆記進檔案里,不會對以後升遷有影響的,你倆就放心在這兒歇著。」
神尾楓小聲道︰「能讓毛利署長做這麼大的讓步,咱師傅可真牛掰,這里面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平等的代價吧?毛利署長可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
瀨戶禮說道︰「听說是師傅拉著白鳥警部一塊去的,他答應等東山警視調回本店後,把課長的位置讓給白鳥警部,自己只當個補佐,也就是副課長。
不過其實代價不大。師傅他老人家也是想送個順水人情,白鳥警部年紀小一點,剛40歲,如果能坐上正課長位置,將來還有機會繼續升遷。」
「再小的代價也是代價啊。」神尾楓有些忐忑不安,「不會是因為我倆吧?」
「別自戀了行不行,倆傻叉。」瀨戶禮嘴角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是為了奧寺。奧寺剛做完一輪手術,還得再做一輪,順利的話,挺過危險期就安全了。
但這次車禍,奧寺身上得留下不少鋼釘之類的零件,師傅的意思是,他以後很難再從事刑案之類的重活兒了,但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所以他跟毛利署長商量,等奧寺出院,調他去相對輕松的刑事課二系做副系長,以後就專管些巡街、掃簧、盜竊的活兒,一系的刑事重案這塊,就不讓他摻和了。」
神尾楓點點頭,「這樣也挺好的,奧寺師兄就是太賣命了,能留在二系最好,不過我估模著他那個脾氣,夠嗆答應啊,要不讓師傅幫他多申請點獎金算了。」
瀨戶禮笑道︰「放心吧,這回破案,輿論反響可不小,獎金少不了咱們,你不是想買輛車嗎,等骸骨案跟上次橋爪遼案兩筆獎金一發,再加上這兩月的薪水,你之前不還攢著高瀨文案的獎金嘛,林林總總也該有不少,應該夠了。」
神尾楓立即眉開眼笑,搓著手像蒼蠅道︰「瀨戶師兄,要不晚上再幫我捎本汽車雜志來?我正好挑挑車?」
又是一個腦瓜崩兒。
吃飽喝足,兩個人就待在各自禁閉室里嘮閑嗑,聊夠了往床上一趴,被子一蒙頭,一睡就是半個下午。
醒來閑著沒事,神尾楓就坐在床頭,透過禁閉室頭頂的小窗,靜靜的看著外面那些白雲流轉,日月星辰。
嘀——完成任務,成功破獲山本七惠骸骨案,確認死者身份、查明真凶並定罪送獄!獎勵C級榮譽勛章×1、技能點×3!
是否消耗一枚C級榮譽勛章,開啟新一輪的警察生涯模擬?
神尾楓自然是選擇了確定選項,迫不及待開始了新的生涯模擬——
22歲,你參與破獲了塵封15年的山本七惠骸骨案,並發揮重要作用,你的聲名大噪,並作為涉谷警署年輕一輩的警員代表出席采訪,你的風頭一時無兩。
度過相安無事的一段時間後,幸田夏樹再次上門找到了你,除了向你表達謝意外,她懇請你幫忙調查一樁案子,疑似智力障礙的瘋人院同事遭到了壞人的迫害,但苦于無法查證,于是申請神尾楓出面。
原來,幸田夏樹答應不再回到洛杉磯,去瘋人院找了份護工的活計安頓下來,她發現智障同事褲子上經常有不明痕跡,于是替同事報警。
在經過縝密的調查與分析後,你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將其依法逮捕。然而不幸的是,犯人以精神病為由逃月兌了刑事訴訟,你暴脾氣的同事情緒激動,因為初戀女友當年也是因為遭到猥褻,不堪壓力自殺了,同事痛恨這類人,甚至想殺了他!
你看破了同事的想法,並做出了以下選擇——
選擇A︰視若無睹。你同樣也痛恨強仟犯,無論對方是不是真的患有精神疾病,都不應該逃月兌法律的制裁,壞人就該被繩之以法,若法律不能主持公道,那麼自己就化身地獄的審判使者,替被害者執行懲罰,送他見閻王。
所以你協助同事殺人,並利用縝密的思維設計成意外死亡,整個過程天衣無縫,沒有絲毫破綻。
選擇B︰制止暴行。雖然你痛恨罪犯的所作所為,但法無禁止即可為、法無授權不可為,如果你是個普通人,那麼你會為了一時快意恩仇殺死他,但你身穿制服、頭戴警徽,你可以玷污自己,卻不能玷污警察榮譽。
你不能眼睜睜看同事走向歧途,制止住了他,並告訴他,你一定會盡全力找出證據,證明他在犯罪時有自主意識能力……
新的模擬生涯里,再次出現了截然相反的兩個選項,A和B,選擇不同的方向,此次模擬生涯的結果也一定走向不同的結局。
神尾楓呆坐在床頭,靜靜看著眼前虛擬屏幕上的界面,不由得苦笑。
不知道是由于模擬器的緣故,還是因為自己的這份職業,似乎總是會面臨這樣或那樣的抉擇。
正義、或者黑暗。
又或許說,其實每個人在通往未來人生的道路上,總會面臨這樣或那樣的抉擇,只不過有些路,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在不知不覺中,也許就走錯了方向,再無法回頭。
神尾楓感覺塵封在心底的那只弗洛伊德的惡龍,正在蠢蠢欲動,仿佛一旦自己做出了那個黑暗的抉擇,就會立刻抬頭,吞噬掉全部的良知與道德。
親手抓到罪犯,對方卻是個瘋子,那麼是要放過這樣一個人渣嗎?
對于那個被拖進陰暗角落里,受盡屈辱的智障女孩而言,又是否公平呢?
神尾楓想了想,還是選擇了B選項,制止了同事的暴力行徑,並試圖尋找足以定罪的其他證據。
也許,這個證據就像我妻善舞的罪行一樣,很難尋找,但神尾楓希望嘗試一下。
畢竟這只是一次模擬,如果是自己做錯了,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轉投A選項的懷抱,打破用法律和道德束縛著的玻璃瓶,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做出選擇後,神尾楓長出一口氣,咬緊嘴唇,繼續觀察接下來的模擬變化,想要看看自己這樣的選擇,究竟是否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