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理樺笑了起來,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兩名怒不可遏的警官,「我拒絕去坐牢,我還有大把的歲數可活,甚至可能長命百歲呢,如果進去坐牢,豈不是要關個二三十年?
那多虧呢,這世間還有那麼多漂亮的、穿碎花裙子的姑娘等著我吶!」
「你逃不掉的!」神尾楓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你試圖通過什麼手段來逃避法律的制裁,我都會讓你這輩子後悔生下來的,我保證。」
瀨戶禮啪的將圓珠筆拍在桌子上,拿起一張紙站起來,「跟這種畜生有什麼好說的,趕緊把認罪書簽了,交由檢察廳定罪,看他到底有幾條命夠判的!」
惠理樺接過瀨戶禮遞來的認罪書,表情充滿疑惑,「認罪?認什麼罪,我有罪嗎,我什麼時候承認自己有罪了?」
瀨戶禮咬牙切齒道︰「剛剛你自己承認的,審訊室的監控可都開著呢,你想矢口否認嗎?」
「那倒不是。」惠理樺搖了搖頭,隨即,露出陰森森的白牙,冷冷笑著,「警官大人,剛剛我承認殺害富江椰子對吧,嘿嘿,對不住,那是我一時口嗨,亂說的,你們還當真啦?」
他伸出戴著手銬的雙手,輕輕搖晃著,發出叮當響聲,「如果口嗨也是一種罪的話,那麼請重重懲罰我吧!」
神尾楓再也按捺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一下被他撞倒,轟然摔地,「惠理樺,你當警察署是什麼地方?演話劇的戲館嗎?哪怕僅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比對出那塊晶斑的DNA,警方也不會放過的,你沒機會了!」
惠理樺呵呵一笑,「比對出來又如何?我說是自己先前打槍噴上去的不可以嗎?褲腿上的尿漬也是富江椰子打掃衛生時被我濺上去的不行嗎?
再不濟,就算你們警方使出什麼非法手段做偽證,也定不了我的罪,別忘了我的身份……」
他嘿嘿笑著,露出恐怖的牙床,「我除了是慶應義塾大學的退休教師外,還是個精神病啊,有誰會追究一個精神病的罪過呢?老子有這樣的法律保護,怎麼可能坐牢啊, 。」
惠理樺越笑越得意,干啞的笑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審訊室里,仿佛魔鬼的輕語,撥動著在場每個人最脆弱的心弦。
「不可能,你的精神病是假的,警方司法鑒定中心會給出最權威的評估,你逃不掉!」瀨戶禮說話似乎沒那麼有底氣了,「會治你的罪的,就算諾亞劃著救世方舟越過滔天洪水過來,也救不了你這頭畜生,徹頭徹尾的人渣!」
「無能者的狂吠, ,真是充滿喜感的場景啊,應該讓周星馳過來拍攝你現在的表情,拿回去做喜劇電影的悲情題材。」
惠理樺邊笑邊咳嗽,一副齜牙咧嘴的滑稽表情,「早在許多年前,我就被醫院鑒定為精神病患者,即便現在好轉了,只要我不承認,檢察廳怎麼會知道呢?有哪位檢察官會覺得我為了奷殺一個傻子,提前十幾年住進了瘋人院?」
說完,突然之間,惠理樺用手捂住嘴巴,身體劇烈抽搐了起來,並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嘶吼聲,全身發癲,帶動著底下的座位也在不停顫動。
瀨戶禮見到惠理樺的猙獰模樣,就好像突然之間觸電了般,頓時有些驚惶不安,正要上前查探情況,卻被身後的神尾楓叫住了。
「別管他,讓他繼續演。」
惠理樺癱倒在椅子上,涎水不受控制的順著嘴角淌下,身體抖個不停,腦袋東搖西晃,不時發出些莫名奇妙的聲音,就仿佛惡魔附體了一般。
抽搐了半天,見神尾楓跟瀨戶禮無動于衷,惠理樺白眼翻了翻,突然間又恢復正常。
他擦擦涎水重新坐正身體,絲毫不覺得尷尬,像條搖尾乞憐的狗一樣得意洋洋道︰「怎麼樣,演技還不錯吧?等以後上了法庭,我就這麼演,我還要咬破舌頭,來個血濺五步,哈哈!」
「呸!」瀨戶禮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不要臉的老東西,法官可不會信你這套,你等著被大家的唾沫淹死吧!」
「哈哈,我是精神病啊,是個沒腦筋沒自主能力的老瘋子,連屎尿都得靠人照顧,法官又能拿我怎樣?你們能拿我怎麼樣?」惠理樺嬉皮笑臉的做了個欠揍表情。
神尾楓心情沉重,據他所知,惠理樺的身份不僅是慶應義塾大學的退休教授,而且還隸屬于醫學部,雖說不是專職醫師,但對醫學肯定有相當高的造詣,更何況他還曾經被當作真正的精神病關進醫院。
以目前和國精神鑒定領域的發展水平,只要隨便研究幾本精神病學名著,再加以前住院的經驗,惠理樺就能將裝瘋賣傻飾演得惟妙惟肖,逃月兌法律制裁不是沒有可能。
瀨戶禮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老不羞的家伙,他見過無恥的罪犯多了,可這麼無恥到姥姥家的犯人,這輩子算是頭回見。
賤到家了。
最終,惠理樺被以妨礙治安的罪名,被口頭教育後,釋放回了慈急精神病院,但限制了活動範圍,在警方解除限制前,不得擅自離開。
當這名涉嫌故意強仟殺害富江椰子的嫌疑人被釋放回家後,神尾楓特意來到觀察室看了眼大師兄的狀況。
他心里清楚奧寺的脾氣,本來就是個嫉惡如仇的急性子,還遇上這麼一樁跟前女友相似的案子,怕是心里咽不下這口氣。
但目前來看,確實拿惠理樺沒有任何辦法,盡管有各種證據足以證實對方涉嫌殺人,但從行為意識還算正常的惠理樺態度來看,對方十有八九掌握著足以逃月兌刑事制裁的殺手 。
那便是裝瘋賣傻。
對于精神病人的法律處罰,每個國家的態度大都模稜兩可,有些是根據嫌疑人犯罪現場的行為意識狀態來判斷是否定罪,但這個界定比較困難,沒有人知道,精神病在殺人的那一瞬間,頭腦是否清醒著的。
也有些國家,則干脆免除刑事責任,比如和國,對于那些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完全無自主意識的精神病殺人,會出資關進監禁級別較高的精神病院,但花費和伙食遠比普通監獄成本要高,相當于拿島國納稅人的錢去養殺人犯。
例如前些年,大阪府曾有位化名叫宮潤伯的冷血精神病患者,據傳還有間歇性的狂躁妄想癥,莫名懷疑自己的老婆跟鄰居有染,于是在某天清晨,提著一把鐵鍬,直接奔鄰居家里,將鄰居兩口子全部拍死了。
隨後還沒解恨,又把鄰居家的兒媳婦拿鐵鍬活活打死了,可憐兒媳婦剛嫁過來不到一年,就慘遭毒手,被害人兒子因為在外打工,逃過一劫,但是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精神病人的一次妄念,灰飛煙滅,只剩一個孤零零的兒子。
而罪魁禍首,宮潤伯,在大阪府警趕到家中的時候,往身體涂滿了穢物,對著警察嘿嘿傻笑,仿佛是玩捉迷藏游戲被抓到的小朋友,嘴角控制不住的流涎水。
最終,他被警方送往當地瘋人院強制接受治療,當地人至今還擔心這禍害哪天會被醫院放回來。
說這些,不是神尾楓對這樁案子慫了,實在是獨木難支。
從目前法律的框架來看,強行將惠理樺定罪需要消耗極大的人力、精力,就算將惠理樺送往司法鑒定中心,對其精神狀態進行鑒定,能順利繩之以法的概率也不會大。
畢竟目前和國的精神疾病鑒定領域還處于起步狀態,若是惠理樺這個慶應義塾大學的醫學部退休教授有意偽裝,還是有可能蒙混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