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欣看著眼前，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年齡的男子，又看了看唐田田與小小林的反應。
蔣欣欣突然間意識到，眼前的這一位，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龍國最年輕的院士。
「只是個名頭罷了。」
林凡擺了擺手。
「那…可以合個影嗎？」
蔣欣欣小心翼翼的詢問著，畢竟這樣的大佬，對于她這個普通大學生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這樣的合影機會可是不多見。
「可以。」
正當蔣欣欣興沖沖地跑過來的時候，林凡又加了一句。
「但是不可以上傳平台，也不可以分享給別人。」
「是要保密嗎？」
「差不多吧。」
林凡點了點頭，他暫時還不想將自己的相貌，暴露于大眾的面前。
雖然商務車上的那批人，再三的跟他強調了，現在龍國境內環境的復雜性。
但林凡覺得那些人，應該沒那麼快就查到他的頭上。
「你們是來逛街的嗎？」
當照片拍好之後，蔣欣欣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家三口。
「我們是來找你的。」
「啊？」
蔣欣欣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還記得節目組嗎？」
「你說的不會是那檔真人秀吧？」
「不然呢？」林凡笑了笑，「不好意思，中間有點事情耽擱了一下，我們遲到了半個小時。」
「沒事沒事！」
蔣欣欣連連擺手，然後緩緩的坐了下來。只是她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
似乎是還沒有搞明白，為什麼來的是林凡他們。
「你被選中了。
先不用急著問問題，等我先說完。」
林凡一開口，蔣欣欣似乎就有問題要問。林凡做了個虛按的動作，示意她不要那麼急。
「真人秀是個噱頭，為的是讓你過來。
唯一的真實信息，是那條更合適的腿。
想必你應該知道，這兩天鋪天蓋地的宣傳中，鷹醬所研發的那一條，用腦電波控制的機械手臂吧？」
蔣欣欣這目光投了過來，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條原本是科技領域的新聞，但不知道為什麼熱度居高不下。很多媒體都下場報道，甚至做出了一個又一個系列的專題。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這條機械手臂所帶的流量，幾乎碾壓了一切存在。
這樣的現象，也就導致了，現在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機械臂的事情。
甚至隨便找個大爺大媽，都能高低給你講兩段。
「我們也有一條。
剛好是右腿，剛好比他們的那一條好一點，又剛剛好你被選中了。
免費，保證比你這條要好。」
蔣欣欣聞言，眼楮當中先是難以置信，而後是難以控制的激動，最後是那滿眶的淚水。
「先別忙著激動，把眼淚收一收。」
林凡隨手遞了包紙過去。
「蔣欣欣，出生于龍國西南部某山村。
在十二歲那年，因為地震被壓在了教學樓之下，而那座廢墟當中當時埋著好幾個學生，你是第一個被扒出來的。
但你擋在了唯一通道口。
限于當時簡陋的條件，以及要與時間賽跑營救更多的人。
在經由你本人同意之後，在現場實施了截肢手術，直接截掉了那條被壓住的右腿。
沒有麻醉。
後來，因為你的這個決定，後面從廢墟當中拖出來的幾個，只有一個因傷勢過重而丟掉性命。」
蔣欣欣抿了抿嘴巴，並沒有說話。
林凡沒說的是，這幾個人曾經都是她的同學，也沒說的是，在那場地震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這幾個人。
她沒想過，讓這些人給自己補償些什麼。但蔣欣欣卻自始至終，也從來都沒有听到過一句謝謝。
而且那段難熬的時光，只有她的母親陪她一起。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林凡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蔣欣欣，在截肢之後，蔣欣欣經歷了長達兩年的恢復期。
畢竟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當場實施截肢手術。蔣欣欣所受到的痛苦，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多的是來自于心理上的痛苦。
而且對于蔣欣欣來說，更為殘酷的是，曾經她最愛穿的舞鞋，也在那一天幾乎永遠離她遠去。
蔣欣欣現在所穿戴的義肢，只能夠保證她的正常生活，根本不可能支持她，進行劇烈的運動。
「什麼問題？」
「如果給你機會重新選一次，那一天你會怎麼選？」
蔣欣欣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這個問題，她早就在過往的歲月當中，問了自己無數遍。
要腿？還是要命？
將欣欣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楮，她的鼻腔當中似乎再一次聞到了，那股鐵銹味，摻雜著塵土與汗臭的氣味。
耳旁似乎也听見了那嘈雜的聲音。
自己的身前身後，好幾雙手，好幾雙眼楮，都在等著她的答案。
要保腿？還是要保命？
「班長，這個快不行了！」
「你！現在給我滾下去處理下傷口！十根手指頭全都是血了！你不知道嗎？」
「趕時間啊，班長！
再說了，你不也一樣？
讓我再救一個！
就一個！」
「小心余震！」
「小心那面牆！要塌了！」
蔣欣欣時至今日，還能夠感受到那股天旋地轉的感覺。仿佛那一場震驚整個龍國，整個世界的地震，就在昨日，從未離她遠去。
林凡默默的看著眼前的蔣欣欣，他需要一個答案。
「我還是一樣的選擇。」
將欣欣的答案，似乎抽空了她的力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眼楮當中透露出一股悲痛。她的目光極力遠眺，似乎只有頭頂的那片藍天，能夠稍稍給予慰藉。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
這條義肢的安裝過程，不比你那一日的痛苦來得更少。」
「能讓我重新跑跳嗎？」
「可以做到更好。」
「比國外的那個好出多少？」
蔣欣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向了身邊的林凡。
「這麼跟你說吧，全新的機械腿，可以做到跟你現有的左腿一樣的地步。
在你逐步適應其功能之後，還可以做到更多更多。
你所期待著的，所錯過的，都還有機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