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處決

「小子,明天你就要被處刑了,到底有沒有手段逃出去啊?」

深夜,洪伯靠著牆隨意問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秦嵐笑著回了一句,對于洪伯他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臉上自然也少了些冰冷。

「你小子……」

洪伯笑著搖了搖頭︰「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就是我們爺倆此生相處的最後一個晚上了。」

「不會的」秦嵐篤定道︰「怎麼的,我也得讓您看到我為您完成心願。」

洪伯神色一愣,恍然有些感動,沒想到三天前自己隨便說的一個為了方便自己傳道受業的小引子能被秦嵐記得這麼清楚。

「蒙天秘術修煉圓滿可以將自己的身形從別人的視野里徹底消失一秒鐘,不過我相信你小子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洪伯砸吧砸吧嘴,感慨道︰「你小子的天賦是我這輩子都從未見過的,可不能死在這種不明不白的地方啊……」

秦嵐沉默了半晌,對著牆,朝隔壁的洪伯重重一拜︰「前輩所授之術,晚輩受用一生,請容晚輩叫一聲師父,日後出去若還能相見,晚輩對前輩必當恭敬如父!」

「你這臭小子……」

洪伯笑罵一聲,眼角卻泛起淚花。

長夜漫漫,秦嵐和洪伯兩人隔著牆背靠背你一句我一句閑聊了很多。直到天蒙蒙亮,獄卒進來叫人

「死囚秦嵐!出來!」

還是那個給秦嵐丟飯的獄卒,神態倨傲,語氣生硬。

秦嵐面色從容地從牢房里出來,雖身著囚服,身上也是干淨利落,看得獄卒一陣不爽。

「mad,都馬上要死的人了還裝」

獄卒滿臉厭惡啐了一口,手中鐵鏈嘩嘩作響牽著秦嵐向外走。

秦嵐看了獄卒一眼,眸中閃過一縷冷芒,旋即朝著洪伯的牢房鄭重地鞠了一躬,直到看到洪伯擺擺手,才繼續向外走去。

外邊的獄卒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見秦嵐和洪伯道別,手中一用力鐵鏈被拉得筆直。

可惜他拉不動秦嵐

正較勁時,秦嵐突然卸力,獄卒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打了個趔趄。

「你……」獄卒張口欲罵,迎接他的是秦嵐冰冷的眼神。

「這兩天我都沒愛搭理你,是因為沒想和渣子一般見識。」

秦嵐輕飄飄一句話在獄卒耳朵里帶起了陣陣寒氣,雖是身在暮春,卻感覺入墜冰窟。

天色碧藍,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

死刑犯眼里的天空是否和常人的不一樣呢?

秦嵐眯起雙眼看向天空,天空並沒有像說書先生說的那樣下起瓢潑大雨。

微風吹拂,沒有對死刑的畏懼,只有重見天日的自由。

就關了三天秦嵐就在那牢房呆夠了,再出來時空氣都是香甜的。

秦嵐狠狠地吸了一口,走在街上,臉上的表情很自在引得路邊的人一陣指指點點。

「這就是那個凶手秦嵐啊,他怎麼看起來這麼愜意??」

「怕不是在牢房里呆傻了吧?」

「媽媽,那個哥哥為什麼被人牽著啊?」

街邊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指著秦嵐,女乃聲女乃氣地問道。

「這熊孩子,別指著他,小心沾上晦氣!」

旁邊的媽媽伸手拍掉孩子的手,狠聲呵斥,引得小姑娘一陣抽泣。

「去死吧,害死老城主的凶手!」

一個雞蛋毫無征兆的從人群中扔了出來,砸向秦嵐。

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一樣,人群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爛菜葉子和臭雞蛋飛起來向著秦嵐開始狂轟濫炸。

「這個挨千刀的,趕緊去死吧!」

「怎麼還不去死!老城主你都敢害死,你下地獄吧!」

類似惡毒的話不絕于耳,秦嵐只是無奈地攤攤手,頭上掛著幾張爛菜葉子,腳下微微挪動,躲避著臭雞蛋。

菜葉子勉強可以,臭雞蛋的味道絕對不行!

今天難得是這些天最干淨的一次,怎麼能讓人給弄髒了呢。

秦嵐心里的想法很多,臉上卻十分平靜,眸中偶爾閃過的精光讓押送他的人如芒在背,好不舒服!

從監獄到刑場的路走到了終點,在審判台上坐著的是彥龍,魯神殿的四位,還有若干官員。

秦嵐掃視一圈,沒有看見熟悉的那道倩影,心里松了口氣。

在台下維持秩序的林統領無意間與秦嵐的目光對上,頭下意識往下一低,有些無地自容。

秦嵐當然也看見了台下的林統領,不過他並沒有把林統領的決定當回事,從他看見坐在審判台中間的彥龍開始,心里就已經把事情後續的發展猜出了七七八八。

看來今天又得流點血了……

秦嵐在心底輕嘆,旁邊的獄卒把他按跪在地上,刑官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按照大夏王朝的律法,先為死囚淨身!」

不知從哪里潑來一桶水,澆了秦嵐一個透心涼,按照神學上的說法,執行死刑的犯人要先潔身,否則地下的鬼神不會收留。

「為死囚黥(qing)面!」

在秦嵐身旁的兩個大漢,一人手持斬首鍘刀,一人反握一柄短稜,手持短稜的人按住秦嵐的頭,在其額頭左上方刻出了一個「囚」字

正常來講死囚在入獄的時候就應該被黥面,但是由于秦嵐在監獄羈押的時間太短,又有王野的人每天去加以酷刑,這才一直沒有機會為其黥面,在死刑的時候補上了。

只有刻上字的人,地下的鬼神才會知道這是惡人,要先送去地獄里遭遭罪才能投胎轉世。

鮮血,順著額頭流下,染紅了秦嵐半邊臉,此刻的他雙目緊盯彥龍,眼神冷冽,與傳說中從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無異,被他盯著的彥龍只感覺自己偏體生寒,渾身汗毛倒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急忙道︰

「趕緊行刑吧!沒什麼可說的了!」

「行刑!」

官吏扯著嗓子喊出一聲,隨即跑去找個地方看熱鬧了。

頭被按在鍘案上,鍘刀上的寒芒映在秦嵐的脖子上,秦嵐長這麼大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脖梗涼嗖嗖。

大漢一口酒噴在鍘刀上,深吸一口氣,準備向秦嵐的脖梗砍去。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先搶走獄卒身上的鑰匙,再利用蒙天秘術從包圍中逃走。

秦嵐屏住呼吸,雙拳緊握,心里計算著時間,準備隨時暴起。

「3,2,1…………」

「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在台上的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底下的觀眾猛地炸開了花,紛紛在尋找聲音的主人。

漸漸地,人群安靜下來,紛紛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個身著紫色錦裳,目光如炬,神情肅穆的中年人緩步走了出來。

只是腳步還有些虛浮,蠟黃的臉色暗示著大病初愈。

不是老城主又能是誰?

彥龍看到老城主,臉色唰得一下煞白如紙,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父……父親?」

泰神殿的人面色一震,魯林難以置信地低喝道︰「不可能,老城主早就被我們毒死了!」

猛然間,魯林的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悄悄跟在老城主身後的葉筱筱,心里頓時明了。

都是這丫頭在背後做的手腳!

魯林雙眼都要噴火了,氣得牙關直哆嗦,一字一頓道︰「我當時就應該親自把她解決掉!」

看到老城主身體康復,秦嵐也是松了口氣,看到葉筱筱在老城主身後朝自己眨眼楮,不禁莞爾。

好一個青衣館聖女,不負盛名!

彥龍從台上面跌跌撞撞地跑下來,近距離看到才確定老城主真的沒事了,冷汗順著腦門直流

「父……親」

老城主沒有理會彥龍,快步走向刑台,從獄卒身上拿走潦魂銬的鑰匙。

接著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親手為秦嵐解開手銬,半膝跪地。

「少主恕罪!老奴來遲了!」

底下嘩聲一片,台上的人神情呆滯,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葉筱筱在後面紅潤的嘴唇漸漸張大,也是被眼前這一幕驚得不行。

就在今天早晨,自己再一次偷偷溜進彥府去給老城主治療。

幸運的是,剛剛治療結束老城主就悠悠轉醒了救醒老城主後時間還來得及,葉筱筱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而後想起了秦嵐說的話,把令牌拿給老城主看。

老城主看後神色一變,想都沒想就往刑場走去了。

秦嵐這家伙,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葉筱筱神色復雜,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嵐

秦嵐站起身來,揉著腕子,輕笑道︰

「彥伯,干嘛還這麼客氣,都什麼年代了,就別講那些陳舊的教條了」

老城主因為激動臉色微微漲紅,顫聲道︰「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少主的消息,老奴日夜憂心啊。」

「敘舊的話之後再說吧,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

秦嵐收斂笑意,把牢房鑰匙遞給身後的葉筱筱

「葉筱筱,我要你去辦兩件事,一是去監獄把住在我隔壁的洪福救出來,二是去彥府找到彥軍,要是還沒死呢就趕緊給救回來。」

「使喚我使喚上癮了啊?」

葉筱筱白了秦嵐一眼,俏臉上噙著嗔怒之色,手上卻沒有墨跡,接過鑰匙飛快離開。

你離開這里我的手腳就能放開一些了

秦嵐看著葉筱筱遠去的背影心里這樣想道,眉宇間好像輕松了不少,他支走葉筱筱,又何嘗不是想她遠離這場爭斗。

秦嵐的話沒有避諱彥龍他們,彥龍臉色一變,急忙對著底下的王野喊道︰

「王團長,快派人阻止他們!」

王野臉色也十分難看,深知其中利害,大手一揮,野狼團的人得令迅速朝著葉筱筱追去,秦嵐見狀對著林統領沉聲喝道︰「林統領,此時若不除賊,更待何時!?」

秦嵐的聲音如驚雷般在林統領耳邊炸響,恍如大夢初醒,林統領立刻反應過來高聲厲喝︰

「所有守城軍听令!阻擊野狼雇佣團!」

「是!」

守城軍身上的鎧甲一震,聲音在整個刑場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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