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五哥,張牙舞爪的張,五光十色的五,哥倫比亞的哥。
我現在來到了冰霜巨人的部落,他們要我做先知,我原以為先知和大隊會計差不多,後來發現先知就是神棍。冰霜巨人常常問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隨口糊弄幾句,沒想到他們覺得我說的都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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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間冰屋中點著熊油燈,卡豋夫妻和兩個佷子坐在一起,正在神神秘秘的交談。
佩婭問道︰「先知大人睡了麼?」
奇普說道︰「我們看到先知大人熄了燈,又等了會兒,听見他的呼嚕聲才離開的。」
達姆皺著眉頭說道︰「佩婭嬸嬸,你是不知道,先知大人的呼嚕聲比打雷還響,吵的我耳朵都疼,玫姑娘可真不含糊,和這樣的人也能睡在一處。」
奇普敲了敲達姆的腦袋,說道︰「你胡說什麼,你以為誰都有福氣和先知大人睡在一處啊,你要是變成女人,就是給先知大人洗腳,恐怕人家還嫌你笨手笨腳呢。」
佩婭看著兩個佷子吵鬧,笑著說道︰「明天讓溫格打造幾把好匕首和一副好弓箭,送給玫姑娘,我看她應該喜歡舞刀弄劍的。她是先知大人的身邊人,你們可得小心侍奉,萬萬不能慢待了。」
奇普口中答是,又說道︰「其實玫姑娘為人非常好,待人和氣,對咱們的食物也不挑剔。」
卡豋問兩個佷子︰「你們覺得先知大人的九齒釘耙如何?」
達姆搶著說道︰「叔叔,我覺得九齒釘耙比咱們手里的棒槌好用,先知大人使得也好,我看的很羨慕,正要稟報你,也給我打造一柄九齒釘耙呢。」
卡豋看了看奇普,說道︰「你也說說。」
奇普想了想,說道︰「九齒釘耙舞起來威力大,一打一大片,確實是厲害。不過我覺得最厲害的是,當先知大人使用九齒釘耙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種喜悅和希望,這個就太恐怖了,人家要殺你,你感覺不到他的殺氣,這還了得?」
張五哥耍九齒釘耙的時候,完全沉浸在春播時平整土地的場景中。作為一個莊稼漢,在自己的土地上耕作,當然會很喜悅;當用九齒釘耙平整了田土,就要播下種子,春播秋收,又怎能不滿懷希望。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一套猙獰凶殘的耙法,顯得即喜悅又充滿了希望。
卡豋和佩婭相視點頭,達姆卻听不明白,嚷嚷道︰「奇普,你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我一點也不懂。」
奇普說道︰「達姆,你吃肉比誰都多,卻光長肉不長腦子。我問你,咱們小時候被一只雪蟒給偷偷跟上了,你當時什麼感覺?」
達姆說道︰「當時咱們兩個同博哈特現在一樣大,正在雪窩子里捉兔子,突然感到脊背發涼、心跳得慌,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只十多米長的雪蟒正盯著咱倆,幸虧咱們跑得快,要不早變成雪蟒的糞便了。」
奇普說道︰「明白了麼?」
達姆翻著厚厚的眼皮,問道︰「明白什麼?」
奇普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說道︰「雪蟒要吞吃咱們,咱們能感覺到它的殺氣,所以就跑掉了。如果先知大人要殺咱們,你卻感覺不到他的殺氣,還覺得他和和氣氣的,那他突然給你來一耙子,你不就死翹翹了。」
達姆這才明白,點頭說道︰「是啊,是啊,他那耙子九個齒,要是打在上還好一點,要是打在腦袋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奇普揶揄著說道︰「反正你的腦袋也不好用,就是打壞了也無所謂。」
佩婭說道︰「先知大人是非凡之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大有深意,也許就是神的啟示,你們切不能大意了。」
奇普點頭稱是,達姆在一旁咂嘴說道︰「傍晚的時候,先知大人好像鬧肚子,我帶他去方便的時候,听他蹲在野地里,自言自語說道明天有大雪。」
原來冰霜巨人部落並沒有廁所,張五哥在野地里方便的時候,覺得味道直沖腦門,順口說了句︰要是下場大雪就好了。他的原意是下雪能掩蓋穢跡和臭味,不知道達姆的耳朵是怎麼長的,就听成了明天有大雪。
卡豋看了看妻子,說道︰「我看今晚月朗星稀,不像是明天要下雪啊,達姆你會不會是听錯了?」
達姆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叔叔,你以前不是經常夸我耳朵靈麼?在野外夜宿的時候,總讓我守夜,還說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一定能听到。」
按照冰霜巨人的習慣,狩獵夜宿的時候,一般是長者守夜,可是卡豋這個叔叔骨子里比較奸猾,總是借口自己耳聾眼花,讓佷子達姆替他守夜。
奇普在一旁暗笑︰「叔叔那是忽悠傻小子呢,達姆你還真的信了,他是想多睡懶覺,不想守夜,才這麼騙你的。」
佩婭莞爾一笑,用手指狠狠點了下卡豋的腦袋︰「達姆這麼老實,你這個當叔叔的,以後可不許再騙他了。」又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知大人的話還是要听的,本來咱們明兒個要去狩獵猛 象,我看還是換個日子再去吧。」
卡登說道︰「就听你的,狩獵猛 象,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打緊,要是遇上了大雪,看不清路,掉進了冰縫里,那可就糟糕了。」
第二天,早上明明是青天白日風和日麗,卻突然北風卷地白草折,鵝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部落里有的冰屋不是太結實,被積雪給壓塌了,受災的婦女孩童哭得驚天動地,卡豋組織人手救援,忙得焦頭爛額。
奇普是個大嘴巴,沒幾天的功夫,就把張五哥的神奇預言,傳的部落里人人皆知,大家看張五哥的眼光也變得異樣起來,有時候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處說話,見到張五哥前來便都閉上了嘴,態度恭謹的連個悶屁也不敢放出來。
張五哥偶爾說一兩句話,冰霜巨人就好像听到了神的箴言,除了高舉雙手贊美,還要細細的琢磨。搞得張五哥後來都不敢說話了,就是公社書記在大會上講話,也不見得人人都能听懂,就算是人人都听懂了,也不可能全都同意啊。
無論張五哥走到哪里,身邊都跟著達姆和奇普這兩個哼哈二將,奇普還好一些,達姆卻傻乎乎的,有時候突然問一句,先知大人你剛才說什麼?我給忘記了。張五哥不厭其煩,有時候一句話,要被達姆翻來覆去問上好幾遍。
「玫,我怎麼感覺這幾天大家都有些不對勁,是不是把我當成怪物了?」張五哥十分不習慣別人對他的態度,身邊只有玫能說說心里話。
玫說道︰「五哥,他們沒有惡意,只是尊敬你。」
「我看他們不是尊敬我,是怕我,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真搞不懂,我又不吃人,他們為什麼要怕我?」
張五哥說完這句話,倒是有些心虛,他確實不吃人,不過他是具有吞噬靈魂的能力,這和吃人也差不多了吧。
玫說道︰「五哥,怕就是尊敬,在荒原上,弱者必須要怕強者,這是一種服輸的態度,否則弱者就會被強者殺掉。就好像在狼群中,普通的狼遇到狼王,一定要趴在地上,並且露出自己的肚月復,只有把要害處暴露給狼王,狼王才會相信普通的狼怕了,也就不會咬死它。」
張五哥無語,他覺得人和狼不一樣,可要說到底哪不一樣,他還真說不出來,都是一個腦袋四條腿,都喜歡吃肉,就是狼長著皮毛,可人也得穿衣服啊。
「玫,你怕不怕我?」
玫想了想說道︰「以前的時候,有些怕你,現在呢,覺得你沒什麼可怕的,不過倒是挺怕你打呼嚕,吵得我整夜的睡不著。」
其實張五哥除了打呼嚕,還有磨牙放屁的習慣,不過玫是個厚道的姑娘,不想把他的老底都給揭了出來。這幾天,玫和張五哥都是睡在一個冰屋中,玫睡在東邊,張五哥睡在西邊,雖然相隔甚遠,可張五哥的呼嚕聲穿透力甚強,比村里廣播的大喇叭還響。
張五哥滿臉的歉意,說道︰「要不以後等你睡著了,我再睡。」
玫抿嘴一笑,說道︰「算了吧,先知大人,巨人部落都以為我是你的侍女,我這做侍女的怎麼敢在先知大人前頭睡覺?」
張五哥急道︰「胡說,誰說你是我的侍女?」
「那我和你什麼關系?」玫月兌口而出,說完之後,心里倒是坦然了。
張五哥不是個笨人,他回憶著和玫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自己看也看了,睡也睡了,人家姑娘這是打破砂鍋問自己要個說法,要是再裝縮頭烏龜,那還像個站著撒尿的老爺們麼。
張五哥漲紅著臉,咬著後槽牙,鼓了鼓嘴,說道︰「要不你做我的老婆吧?」
玫笑了出來,眼楮像一彎新月,並沒有拒絕,問道︰「那今晚還分開睡麼?」
張五哥心一橫,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不分開了!」
不知為什麼,張五哥突然覺得,玫才是狼王,而自己就是一頭普通的狼,今晚必須向狼王表示自己的尊敬,否則後果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