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崖之上,凍結的玄冰亙古不化,簡直比鋼鐵還要堅硬幾分,凜冽的寒風如刀,吹得高崖之上光滑如鏡。
一個年輕的野蠻人赤身,盤膝坐在高崖上,全身被冰雪覆蓋,一動也不動,好似一具凍斃的尸體。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海東青在盤旋飛舞,似乎對高崖上的獵物很感興趣,又本能的覺察有一絲危險。
海東青雙翅如鐵,最終還是耐不住饑餓,伸著鋼鉤一樣的爪子向端坐的野蠻人急撲而來。
千米高空,直落而下,這勢頭猛惡之極,如果是普通的野獸,一下子就要被抓破頭骨,命喪當場。
野蠻人男子听到海東青尖銳的叫聲,突然睜開了眼楮,雙目之中精光四射,身體猛地一抖,身上的冰雪便一下子爆散開來。
唳!海東青巨大的身形降落到野蠻人頭頂四五米的高度,雙爪上的鱗片閃著日光,馬上就要抓到野蠻人的身上。
忽的一聲,野蠻人的身形拔地而起,雙臂展開如羚羊掛角,瞬間就抓住了海東青的兩個爪子,輕輕一握,海東青六七寸長的利爪便一下子被捏的粉碎,野蠻人的手掌卻是毫發無損。手臂猛地一分,海東青的身子便被撕扯成了兩半,羽毛紛紛灑落下來,鮮血像雨點一樣當空爆了開來。
野蠻人的身子從空中落下,雙腳踩在鏡子般光滑的玄冰之上,卻是穩穩當當,就好像釘在了冰面上一般。
野蠻人依舊盤腿坐下,不住地咬吃著海東青的血肉,竟連羽毛和內髒也吞了下去。片刻之間,海東青就被吃的干干淨淨,野蠻人滿意的舌忝了舌忝嘴唇,似乎覺得渴了,大手一挖,就從冰面上生生摳下來一塊拳頭大小的冰塊, 哧 哧的啃了起來,那堅愈鐵石的玄冰在他的嘴中就好像鮮女敕的果子一樣。
「出來有些時日了,該返回部落了。」
野蠻人輕輕一跳,便從百米高崖縱了下去,落地之時,就好像流星墜地,砸的地面發出巨大的響聲,雙腿深深的插入凍土之中,直沒到膝蓋,卻是一點事情也沒有,輕輕一躍便跳了出來,身體簡直比精鋼還要堅硬無數倍。
這個野蠻人叫班路尼,是聖奚陵部落佐丹羅的表弟,屬于天生的武者,從熊狼搏擊、鷹蛇爭斗等動物的身上,自己悟出了一套極其厲害的搏殺技。二十歲以後,更是心無雜念,獨自一人跑到高崖之上修煉,至今已是五年有余,全身的潛力完全被開發出來,一雙手掌有開碑裂石之力,身體比巨蟒還要柔韌,行動之時疾如奔馬,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殺戮機器。
吼!班路尼跳下來的聲音驚動了一頭冬眠的老熊,從樹洞中爬出來後,人立著朝班路尼撲了過來。
「正愁沒衣服穿,你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班路尼面色一喜,一拳好像攻城錘一樣轟到了老熊的胸口,一下子就將心髒給震得粉碎。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老熊身子向後一仰倒在了雪地上。
班路尼伸出長長的指甲只一劃,便將老熊的肚月復切開,隨後便將熊皮整個的剝下來,血淋淋的便披在身上,一聲怪叫,像一陣煙似的跑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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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日後,奚陵部落的野蠻人全部搬遷到了羽真侯部落的附近,兩個部落互為犄角,倒也是熱鬧了幾天。
荒原上的冬季格外嚴寒,野蠻人除了打獵便無所事事,聚在一處烤火飲酒,經常因口角而發生斗毆,打個頭破血流是經常事,斷手斷腳也不鮮見,現在張五哥是兩個部落的首領,經常要處理一些打架斗毆的事情,開始時候還能一件一件斷的清清白白,後來漸漸厭煩了,也就是草草了事,有時候也有一些冤假錯案,不過他現在屬于政教合一的首領,差不多已經到了言出法隨的地步,沒人敢質疑他的判斷。況且野蠻人也不把打架當做一回事,就算這次吃了虧,以後再想辦法打贏了也就是了。
這一日,張五哥煩不勝煩,推月兌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將部族的事務一股腦兒交給了巴巴圖喇和奎山處理,自己躲在帳篷中躺著發呆,舍里和蘇蘇一左一右的捏肩捶腿,玫手里拿著一截新鮮尚未骨化的鹿茸,還帶著茸毛和鮮紅的鹿血,用小刀切成一片片的,喂入張五哥的嘴中。
「五哥,你這些日子無精打采的,睡得也不香,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張五哥嚼吃著油潤如脂的鹿茸切片,只覺得一股股熱氣從小月復生了出來,漸漸散發到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和通泰,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懨懨的,說道︰「這幾天不是這個和那個打架,就是那個和這個打架,搞得我頭都要大了,還得給他們斷出個是非對錯,我連他們是誰都不認識,給他們斷案真是愁死我了。有時候挨打的反而沒理,打人的卻是滿肚子委屈;有時候兩個人都有錯,實在是難以判斷。」
玫看著張五哥愁眉苦臉的模樣,說道︰「野蠻人要是不打架,那就不是野蠻人了。重要的不是是非對錯,而是他們打架後找你來評理,這就是對你的尊重,只要他們尊重你,那你說的就是對的,就算偶有失誤,那也沒什麼,誰能做到十全十美呢?」
「照你這麼說,以後凡是遇到打架的,我就各打五十大板,這樣可簡單了。」
玫一下子笑了出來,說道︰「你要是真的這樣處理,其實也行,野蠻人打架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遇到其它的大事可不能這樣草率,還是要是非對錯分個明白。」
「什麼算是大事,什麼算是小事?」張五哥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
玫想了想說道︰「讓族中的勇士人人听你的話,不敢有絲毫的違逆,這個就是大事,只要搞好了這件事情,其它的都是小事。誰若是不服你,你就一定要懲罰他,若是對你忠心耿耿,那便要獎賞他。只要做到賞罰分明,那就是一個好的首領。至于一些旁枝末節的小事情,盡可以放手讓巴巴圖喇和奎山去處理,他們如果處理的不好,你就責罰他們,這樣族人就會更加的尊重你。」
張五哥听了之後,大有豁然開朗之感,原來做事情不用事必躬親,只要抓住了牛鼻子就行了。
「五哥,你知道為什麼部落中的人經常打架麼?」玫笑吟吟的問道。
張五哥撓著頭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過,野蠻人喜歡打架唄。」
玫說道︰「依我看,佐丹羅和古隆都是精于權謀,對統率族中的勇士卻是一塌糊涂。聖奚陵和聖羽真侯部落的勇士單就體魄而言不弱于黑石部落,不過卻是太過于散漫了,平時也不加以操練,這些人整日里無所事事,又都在壯年,聚在一處就難免要打架生事了。」
張五哥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以前在生產隊,農忙的時候累得沾枕頭就能睡著,哪有空兒扯淡打架,反而農閑的時候,有一些懶漢就要鬧事。
「需把他們組織起來,每天都有事情做,或者操練,或者打獵,或者巡視,就不會有亂子了。」
張五哥自言自語地說道,眼前莫名的浮現出一排排英姿颯爽的民兵隊伍,他重生前的時代,講究全民皆兵,黑石村的民兵平時種地,農閑的時候就不定期組織訓練,人人能打槍投彈,行伍進退有度,雖然比不上正規軍的威武之師,可也比美麗島的遭殃軍強甚。相比起來,他麾下的野蠻人就和鬧著玩似的,亂哄哄的不像樣子,絲毫沒有紀律可言。
「五哥,你覺得野蠻人之中現在誰最值得你信任?」
張五哥掰著指頭說道︰「要說對我忠心的,巴巴圖喇和哈什應該算是第一等的,至于古隆和佐丹羅,這兩個人我看不透,或許只是怕我,不過他們也翻不出什麼浪來,我也懶得琢磨他們。」
蘇蘇扯著耳朵仔細的听著,當發現張五哥並沒有提到她的爺爺奎山,一下子便緊張起來,月兌口而出︰「我爺爺奎山對偉大的圖騰之子也是很忠誠的,他私下里對我和姑姑說,要千方百計的討好你,還說只要能讓你收了我和姑姑,我們就是奎山家族的大功臣!」
說到此處,蘇蘇並沒有一點羞色,為了能讓張五哥相信她所說的話,又對舍里說道︰「姑姑,爺爺是不是這麼說的?」
舍里連耳根處都紅的發燙,責怪的看了一眼小佷女蘇蘇,用蚊子都听不到的聲音說道︰「我父親確實是這麼說的,他對偉大的圖騰之子是很敬重的。」
玫很喜歡心直口快的蘇蘇,對舍里也不厭煩,說道︰「奎山有這個心,是好的。你們有機會對奎山說,只要他肯忠于五哥,沒有二心,我將來會做主,讓你們兩個也做五哥的妻子。」
張五哥聞听之後,差點兒蹦起來,這是要鬧哪樣?自己的老婆要給自己再找兩個小老婆,這不是逼著我犯錯誤麼?我張五哥是那樣的人麼?
玫看著張五哥一臉的不同意,笑著說道︰「我這個聖主母,其它的事情管不到,給偉大的圖騰之子選女孩做妻子,大約還是說得算的。」
張五哥只覺得脖子一涼,一下子夫綱不振,心里暗道︰「做一個潔身自好的男人,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