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哥所居的皮帳乃是用數層駝鹿皮所制,帳中鋪著厚厚的熊皮,中間燃著熊熊的塘火,一只烤得外焦里女敕的駝鹿架在火塘之上,散發著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祖娜身上披著一件潔白的皮裘,長發如雲散在身後,慵懶的躺在熊皮上,手中拿著一把小刀,切割下一塊還帶著血的鹿肉,放在嘴里細細的品味著,紅唇如血,散發著攝人心魄的誘人魅力。又拿起一皮囊的鹿女乃酒,拼命的灌了幾口,卻被嗆得咳嗽了起來,酒水灑落在祖娜的胸口處,將峰巒起伏之處刻畫的更加生動。
歷經幾百萬年的沉睡,醒來發現地精一族已經沉淪,不僅愚昧無知,而且還要依附野蠻人才能在荒原上生存,祖娜心中其實無比的悲戚,所以才試圖借酒消愁,不過她之前從不飲酒,這才給嗆到了。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酒,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鹿女乃酒!」
張五哥一把奪過祖娜手中的皮囊,也不嫌棄,張開大嘴便是一陣狂飲,沒幾口就喝了個干干淨淨,似乎還不盡興,又連著飲了幾皮囊的鹿女乃酒,這才心滿意足,掰下來一條烤鹿腿,油淋淋的拿在手中,大啃大嚼起來。
「不要你管!」
祖娜峨眉緊蹙,臉蛋紅撲撲的十分誘人,似乎酒意上涌,撲過來就要拿起鹿女乃酒繼續喝,卻被張五哥一把按住了手腕,無論如何也掙月兌不得。
「我不是你的男人麼?男人管老婆,天經地義吧?」
張五哥看了一眼祖娜,戲謔的說道。對于這個便宜老婆,張五哥其實沒什麼好印象,總覺得祖娜太凶,一點兒也沒有女人該有的樣子。
「你?!……」
祖娜一下子被噎住了,舉起另一只手,就想扇張五哥一個耳光。
張五哥放下手中的烤鹿腿,手上油淋淋的,一下子抓住祖娜扇來的手腕,又將她給推開,說道︰「別以為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揍你,要是再敢和我撒潑,小心你的!」
祖娜撲倒在熊皮上,兩只眼楮似乎噴出了火,對張五哥怒目而視。張五哥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抓起烤鹿腿繼續大嚼,嘴里還發出一陣陣的吧唧聲音,又將滿是黑毛的大腿放在條案上,一抖一抖的好不自在。
「張五哥,為什麼是你?」祖娜看著張五哥這幅沒教養的模樣,心中簡直憤恨欲絕,她心目中的完美夫君,應該是英俊有禮的風流雅士,胸有吞吐天地之志,談笑之間,盡顯滄海橫流之色,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一個莽夫。
「我就是我!什麼為什麼?」張五哥狠狠的咬下一大塊烤鹿肉,嘴里含混不清的說道。
「我是聖女,上古之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算是神,我也殺得!」祖娜似乎在發泄一種莫名的情緒,身上陡然爆發出一陣駭人的氣勢。
「你是聖女,我知道啊。」張五哥抬頭看了看祖娜,仿佛是在看一個很普通的村姑,神色泰然並沒有什麼驚奇之色。
「地精未遭到神罰之前,服侍我的奴僕就有幾千人,我穿的是霓裳羽衣,飲的是玉液瓊漿,吃的是金膏銀膾,賞的是奇花異草,事事順遂,無人敢違逆我的意志!」
張五哥津津有味的啃著烤鹿腿,對祖娜提到的什麼霓裳羽衣啊,玉液瓊漿啊,都不太明白,索性也就不言語。
「曾經人王的皇子為了向我求婚,獻上了一百座城池和無數的珍寶,我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那你做的有些過分了哦,就沖著人家這份誠心,不管成與不成,你總該見人家一面的。」張五哥將烤鹿腿啃得干干淨淨,又將骨頭掰斷,吸溜吸溜的吃著白色的骨髓。
「我為什麼要嫁給人王的皇子?他雖然氣度不凡,本事也看得過去,我就是不喜歡!」
張五哥將骨髓吃干淨了,又隨手在袍子上蹭了蹭手上的油,說道︰「我猜人王的皇子一定長得不好看,說不定是個禿頭或者麻子臉,所以你才不喜歡。」
「人王的皇子年輕又英俊,比你好看無數倍!」祖娜鄙夷的看著張五哥,滿臉的傲色。
「是麼?」張五哥倒也沒生氣,用手模著自己的蒜頭鼻子,說道︰「這樣年輕又英俊的你不喜歡,難道你喜歡年老的丑八怪?」
「你?!……」
祖娜被氣得滿臉殺氣,要不是因為實在打不過張五哥,簡直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然後扔到荒原上喂狼。
「我听說,人王皇子的鼻子不夠翹挺,這點我不喜歡,所以才沒有見他。」
「這也能算理由?」張五哥簡直驚呆了,徹底無語,這也太扯淡了。
「鼻子小的男人不夠聰明。」祖娜像看一個白痴一樣盯著張五哥,難道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麼?在上古地精的習俗中,智者都是長著又高又挺的大鼻子,所以女孩出嫁,都喜歡挑選大鼻子的夫君。
如果按照祖娜的審美標準,那張五哥的面相絕對是不擇不扣的十足笨蛋,他的鼻翼又肥又大,鼻頭肉鼓鼓的,鼻梁軟趴趴的就好像是個侏儒。
祖娜看著張五哥的蒜頭鼻子,一陣的心塞,滿臉自暴自棄的又問道︰「所以,張五哥,為什麼是你?」
張五哥從來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對祖娜的鄙夷嗤之以鼻,臉色一寒,說道︰「你問為什麼是我,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要陰我?我已經有老婆,她比你好看無數倍,也比你溫柔無數倍,你為什麼要當眾說,你是我的女人?如此厚顏無恥,我倒是從來也沒有見過。」
祖娜被張五哥說得臉色蒼白,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一顆無比驕傲的心好像碎得四分五裂,突然淒然的一笑,臉上變得風情萬種,一雙大眼楮似乎要滴出水來,扭動著腰肢朝著張五哥款款走來。
祖娜的美艷,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魅力,此時皮帳之中火光流動,熱得令人躁動,換了第二個男人,絕對抗拒不住內心中的本能,不過張五哥經過小千世界的靈魂砥礪,意志千錘百煉,並不是美色能夠誘惑得了的。
祖娜走到張五哥的近前,吐氣如蘭,一陣陣的香氣混合著熱辣的誘惑吹到張五哥的胸膛上。
「我是你的女人,你不喜歡麼?」祖娜的唇貼著張五哥的臉龐滑過,低語俏聲,好像夢囈一般的問道。
張五哥心中突然一陣煩躁,一把將祖娜推開,冷冷地說道︰「非要這樣麼?」
祖娜伏在熊皮之上,再也壓抑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身子不住的一抖一抖,似乎有無數的悲痛和不甘要發泄出來。她以聖女的身份,為了維護地精一族,不得不委曲求全,情願做張五哥的女人,沒想到如此的付出,張五哥卻沒有半分的心動,甚至還隱隱的有一些不齒。祖娜自誕生之日起,便心高氣傲,又有十二位地精王者的照顧,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做小伏低,卻是以顏面掃地收場。
張五哥晃悠著滿是黑毛的雙腿,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祖娜痛哭,一語不發。
過了良久,祖娜止住了哭聲,兩只眼楮變得又紅又腫,咬著嘴唇說道︰「你能經過小千世界的靈魂磨礪,並且得到十二位地精王者的認可,只有跟隨你,地精一族才有可能復興,不過我又不願意地精在你的麾下毫無地位,就像奴隸一般,所以才當眾說你是我的男人,大家顧及你的面子,以後也會尊重地精一族吧。」
「所以只要能達成你的目的,不管給我帶來什麼麻煩,都不在你的考慮範圍內,是這樣麼?」
張五哥惡狠狠的盯著祖娜,就好像一只擇人而噬的猛虎。
祖娜不知為什麼,在張五哥的威壓下,竟然有一絲害怕和退縮,不過她很快就摒棄了這些念頭,誠懇的說道︰「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只是不想地精一族寄人籬下、任人踐踏。」
張五哥說道︰「沒有人一生都是春天,也沒有人一生都是冬天,我想地精一族在全盛之時,恐怕也壓迫過其它種族吧?風水輪流轉,憑什麼地精一族就只能高高在上,而不能受一點委屈?」
「那不同,上古地精為了文明的推廣,有時也會用戰爭的手段,不過這一切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不受控的意外。」
張五哥對祖娜的回答不屑一顧,說道︰「我在小千世界磨礪靈魂的時候,見過地精屠滅一個又一個的種族,在整個過程中,只有血與火,我並沒有看到什麼文明。其實地精的文明發展到極致,只會剩下冷冰冰的邏輯和利益,如果讓你們戰勝了主宰,你們就是新神,不也一樣要收割萬界麼?」
祖娜覺得張五哥說的完全不對,可是又不知如何反駁,似乎他說的也有道理。
張五哥見祖娜沉默,打了一個響指,說道︰「按照地精的邏輯,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承認你是我的女人,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給你捏肩捶背,我的手比一般女人有力氣,會讓你很舒服的。」祖娜轉到張五哥的身後,一邊給他捏肩,一邊期期艾艾的說道。
張五哥舒服的汗毛孔都要開了,突然促狹的問道︰「那你陪不陪我睡呢?」
「做夢!」祖娜滿臉的倔強,氣得咬牙切齒,手上惡狠狠的加勁,卻根本捏不動鋼鐵一般的筋肉。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以後只是我名義上的女人。」張五哥哈哈哈一陣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