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協會的大門咯吱一聲打開,一瘸一拐的陸雲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和上回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陸雲渾身髒污與淤青,看上去更加符合漂流區的氣質了。
要說唯一違和的地方,那就是陸雲胸口別著的那枚徽章了,象征著以太公司的水滴與雙翼在路上為陸雲省去了很多麻煩。
原本在大廳里喝得正開心的人們一看到陸雲進來,頓時像是沒了興致一樣安靜了下來,他們看向陸雲的眼神有疑惑、有畏懼、也有厭煩。
這讓陸雲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來是想直接回去的,但他走了兩步以後發現自己的狀態實在差得有些過分,就想過來找成大炮幫個忙。
「喲回來啦,成叔在上面等著呢。」
那位剛才幫忙解圍的年輕人正站在吧台旁調酒,他和陸雲打招呼的同時還嫻熟地把一個裝著渾濁酒精的小杯子扔到了手邊的大杯子里。
「各位不用拘束,這才喝了沒到一輪呢,誰還要一杯?」
在那年輕人駕輕就熟的氣氛調動能力下,大廳內的氣氛又重新被炒熱了。
陸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年輕人貌似就沒想過看他,說完話就一直在那用眼花繚亂的手法調著各種酒。
在上樓時,陸雲又環視了下大廳,並未發現那頭他熟悉的紅發,看來沈洛丘在離開之後沒有回到互助協會,不知去了哪里。
陸雲的內心生出一股哀傷,漂流區大而雜亂,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見到沈洛丘會是什麼時候。
「等老媽搬進市區…就找時間再回來一次吧。」
沈洛丘離去時的狀態實在讓陸雲有些擔心,而且,如果連沈洛丘都成了這樣,那其他人…陸雲不敢細想,只能祈禱自己到時能夠幫到他們。
重新踏上二樓,陸雲按照記憶里的路線直接撞進了成大炮的房門,他覺得大家都是男人,應該不會撞見什麼不太好的畫面。
結果讓陸雲沒想到的是,倚靠著門差點摔在地板上的他,進門後的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成大炮在往那瓶糧食酒里灌水的畫面。
「孩子,你下次進來的時候可以先敲門。」
成大炮面不改色地把那瓶酒重新蓋上放了起來,反而是讓陸雲顯得有些尷尬。
「听天羽那小子說,你找向導找到個帶以太之眼的了?」
「咳咳咳,對。」
陸雲直接讓自己摔在了成大炮房間里的破舊沙發上,掀起的灰塵差點沒讓陸雲嗆死。
至于天羽,陸雲覺得大概就是樓下吧台的那位年輕人。
「你這運氣可真是夠可以啊,我在郊區那麼多年,算上這次,也才見過兩次還在原主那的以太之眼。」
「你還見過一個?」
「是啊,以前還在南區的時候見過一次,但那個人後來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本來以為能問出點門路的陸雲頓時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郊區哪有人有能力保住以太之眼的持有者呢?
「對了,看你這個樣子,是遇上獵人了?」
注意到陸雲渾身破爛的張大炮一邊問,一邊從抽屜下面拿出了袋醫療用品。
「嗯,遇上了,而且還是你告訴過我的那種收容者。」
陸雲直起身,露出了身上的一些傷口。
「這附近又出現了啊…那你怎麼處理他的?」
成大炮听上去不是很驚訝,他熟練地用水和酒精清洗了陸雲的傷口,用紗布給他做了簡易的包扎。
「嘶——」
酒精消毒的刺激讓陸雲不由得抽了口冷氣,他將戰斗過程大致復述了一遍。
「我用那把黑刀刺了他以後,他就失控變成一團紫色的火了。」
「失控?你讓他失控了?」
成大炮听上去很驚訝,這讓陸雲感覺迷惑,不是他說自己對付他們沒什麼問題的嗎?
「對啊?這很奇怪嗎?」
「收容者的武器雖然本身就對人效果極好,像你這樣已經能凝實出形狀的程度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近乎致命的了。」
成大炮似乎是在回憶他曾經見過的那些收容者展示過的武器。
「但我還沒見過能讓人直接失控的。」
「封燃也不行?」
「他行不行我不知道,但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他和人戰斗的樣子的,那場面對你這樣的孩子來說太刺激了。」
成大炮找出幾塊小木片,用它和紗布給陸雲的肋骨做了個簡易的保護措施。
「…成叔。」
「嗯?」
陸雲見包扎得差不多了,決定將自己的一個疑問拋出來。
「以太究竟是什麼?我的身體能得到強化…也是因為以太嗎?」
听到這句話,成大炮在陸雲的面前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輕輕一笑。
「收容者的身體能得到強化原理和多次型的以太強化手術差不多,不然你覺得自己憑什麼能打過全身都做過一次型手術的獵人呢?」
「至于它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以太的來歷對以太公司以外的人來說一直是個謎,我們只知道它在近乎萬能的同時,還不會造成哪怕一丁點常規意義的污染。」
「污染…」
陸雲重復著這個詞,希望能從中感受到些什麼,但收效甚微。
「行了孩子,你就在這稍微休息休息吧,以收容者的自然恢復力,你大概幾個小時後就能行動了。」
成大炮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考慮再三後,還是拿出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問我以太之眼的向導哪去了嗎?」
陸雲之前刻意沒有提向顏是因為他覺得,在這郊區里,大概不會有人完全對以太之眼沒有興趣。
「就算你想說我也不想听,孩子,郊區里可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就像我不會問你為什麼會選擇救她一樣,我也不會問你她的下落。」
成大炮喝了一大口,但表情此時卻變得有些古怪,大概這酒已經被水沖得沒味了。
「只是,我建議你如果想要幫她的話,最好在這兩天里解決,暴露了身份的以太之眼持有者在一個地方逗留超過一天都是自殺行為。」
「嗯…」
「好了孩子,你最好抓緊時間休息,天黑之後走在公路上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現在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離以太塔熄滅,將白晝轉為黑夜還差4個小時左右。
陸雲點了點,同意了成大炮所說的話,夜晚的公路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關于夜晚的公路守則是每一個郊區人都會背得滾瓜爛熟的。
徹底放松的陸雲終于是被疲勞擊垮,他的眼皮下落,意識落入黑暗。
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