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縣令想起黃輝殺出府衙的情景,還心有余悸,剛才也只是一時氣言,當即順水推舟道︰「那勞煩大師降魔了!」
持法明王口宣佛號道︰「老衲已經了解了個大概,趙公子說當日從紅柳樓出來的黃公子是冒牌的,老衲相信他沒說謊。那個冒充黃公子的人應該就是萬蛇窟的人,他為了混進成府不惜殺害黃家一門三十六口,引起成老大人的惻隱之心,將其收留。當時我們也從那西貝貨得知趙公子與黃公子曾被鬼幽挾持過,也見過萬里山河圖,所以黃家被滅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成老大人與黃公子的祖父海生公交情不淺,所以盡心照顧那個西貝貨,才導致日後慘劇。正如無幻道長所說,真的黃公子手上有一傷疤,如今躺在地上之人左手亦有傷疤,所以老衲斷定死去的這位才是真正的黃公子,而你就是那個害死成老大人的西貝貨!」
黃輝叫道︰「死禿驢,你胡說,我是真的,我若是假的,為何還要回來讓你們抓啊!」
持法明王道︰「阿彌陀佛,你分明是又想扮成‘真的黃公子’回來再演一出戲,博得我們的信任,這個計劃真可以說是十分大膽而又有細密,無論是那方面都做得跟真的沒什麼區別,幾乎讓你成功。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讓高公子撞到你們殺害黃公子的陰謀。」
無幻怒道︰「冥頑不靈,如今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待貧道先廢了你的武功!」說話間扣住黃輝脈門的手再加幾分真力,雄厚的道門真氣沖入黃輝體內,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鬼脈陰氣,直抵丹田氣海。
黃輝渾身氣力消失,臉色也是陣紅陣白,頭頂都冒出屢屢白煙,表情霎時痛苦,突然一股鮮血奪口而出。
趙歡一咬牙撲過來,揪住無幻的手臂就是一陣狂打,叫道︰「他才是真的小輝,你這牛鼻子快放手!」
無幻道袍一揚,便將他推開。趙歡情急之下撲了過去抱住無幻的小腿,張口便咬。小腿的劇痛傳來,使得無幻的真氣突然有一絲不暢,黃輝體內的鬼脈陰氣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瞬間回收丹田,牢牢守住那最後一絲陣地。
鬼脈陰氣抱成一團,一時間無幻也難以攻入丹田氣海,黃輝的丹田暫時得以保住。
無幻怒喝一聲︰「滾開!」腿一伸,趙歡那將近兩百斤的身子猶如一個皮球般被踹出十幾步之遠,趙歡的腦袋撞到一棵樹木,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阿歡!」黃輝見趙歡為自己受傷,心中又是內疚又是焦急,使盡全力掙扎,誰知無幻的手猶如鐵鉗一般,任他如何使勁也無濟于事,而且丹田不時地傳來劇痛,顯然鬼脈陰氣開始支持不住了。就在此時,那股熟悉的暖流又出現,奇異的氣流在丹田再次形成一個氣旋,不斷地吸納無幻的道門內元。
無幻只覺得渾身內元真氣猶如決堤江河般,紛紛涌入黃輝體內,大驚之下正想松手推開,誰知黃輝的手腕竟然也生出一股吸力將無幻的手掌牢牢吸住。
眨眼間,無幻的功力便被吸掉一成,在這樣下去,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他幾十年的內力恐怕都會被黃輝吸光。
無幻當機立斷,抱元守一,奮力止住發泄真元,但也只是減緩真元外泄的速度,遲早都會被黃輝吸干淨。
持法明王見無幻臉色異常,趕緊上前查看,就在他手掌搭在無幻肩膀時,亦感到真元外泄,但為時已晚。
佛道兩大高手的內元真氣竟被黃輝瘋狂地掠奪,只是眨眼間兩人便失去一兩成的真元。
持法明王道︰「周施主,快助吾等一臂之力,這小賊會吸功之法!」周君辭聞言大驚,趕緊提起全身真元,舉起雙掌對準無幻與持法明王拍去。佛道兩人也運起各自神功,揮掌拍向周君辭。三大高手對掌,只听轟地一聲,佛門聖氣、道教靈氣、儒家正氣,三種截然不同的真氣相撞,霎時間產生強烈的排斥,立即將四人震開。
周君辭忖道︰「方才與他們二人對掌之際,我體內的真氣最少被吸走了一成左右,好霸道的吸功之法,若不是吾等三人用此自傷之法恐怕難以月兌身。」原來三人為了應對黃輝丹田內的氣旋,兵行險招,使出了內力互拼的法門,藉此在短時間產生巨大的爆炸,以此掙開黃輝的吸食,但是三人也被各自的真氣震傷。
這三教高手此時已是口吐朱紅,但總比起被吸干內力好。
無幻模去口角鮮血道︰「萬蛇窟的邪功真是層出不窮,竟有如此詭異的吸功大法。但受了我們三人的內力沖擊,估計這小魔頭不死也得重傷了!」
「不好意思道長,小子讓你失望了!」黃輝不但沒有受傷,而且精神百倍地站起來,佛道儒三種真氣不但沒有在體內形成沖突之勢,反而融為一體,就連鬼脈陰氣也與之融合,盡數納于丹田氣海之內。
「狂徒納命來!」易秋一步搶上,一記「驚鴻指」點向黃輝眉心。指勁銳利,尚有三尺之遙,黃輝都能感覺到隱隱的刺痛,他慌張地連退數步,竟然躲過了易秋的這一指。
黃輝此時吸納了無幻的兩成功力,持法明王與周君辭各自一成功力,再加上一成左右的鬼脈陰氣,丹田的那個氣旋毫無損失地融合這四種真氣,此時他已經有了甚是可觀的內家功力。
鬼幽與這三名高手的根基都在伯仲間,所以說黃輝此時最少也有鬼幽的四成內力,當然可以避開易秋的驚鴻指。
易秋一擊不中,招數再變,指指連環,勁風四起,籠罩黃輝四面八方。
黃輝腦海急思對策,下意識地使出「幽冥遁術」,身法如鬼魅,易秋的驚鴻指沒有一下能戳中他。
持法明王驚詫道︰「果然是鬼脈心經,老衲倒要看看這小魔頭學了鬼幽多少成本事!」說罷腳踏羅漢法步,面露金剛怒目,不顧傷勢撲向黃輝。
持法明王自持身分,道︰「易秋師佷,暫且退下,此人交予老衲便可!」易秋見佛門前輩出手,只好憤憤不平地退下。
持法明王喝道︰「孽障,還不束手就擒!」其聲音猶如羅漢金剛之伏魔梵音,震得黃輝耳膜轟鳴,心中的斗志竟被削去幾分。但想起黃家的血海深仇,黃輝頓時精神抖索︰「我要查明真相,為爹爹報仇,今日一定要逃出生天。」
思念間,黃輝不由分說對著持法明王便是一記追魂爪。持法明王佛目一瞪,內元再提,一股浩瀚佛力透體而出,不閃不避,祭起大梵聖印迎上追魂爪。便听轟隆一聲,氣流暴走,勁風撲面,黃輝被打得口吐鮮血,手臂骨折跌倒在地。
若非持法明王被吸掉一成功力又加上三人對掌時受了內傷,使得大梵聖印只有七成威力,黃輝此時早已一命嗚呼了。
黃輝雖然受傷,但體內的「混合真氣」再次生出奇效,剎那間便將傷勢止住,也就在幾個呼吸間,所受治內傷竟然好了大半,就連骨折的手臂也消除了大半傷痛,但是剛才吸來的真氣也消耗了四分之一。
黃輝心知不能久留,使出幽冥遁術,化作一道殘影逃之夭夭。方才眾人都看到他被大梵聖印打得只剩半條命,哪知道眨眼間竟又生龍活虎起來,等他們反映過來,黃輝早就逃出十丈之外。
「追!」周君辭大喝一聲,身先士卒,祭起輕功追了上去,學海儒門的弟子也隨著跟上。
持法明王也隨即追趕,施展輕功的同時暗道︰「這小魔頭究竟是什麼怪物,中了一記大梵聖印還能活蹦亂跳的。」
黃輝只覺得身後殺聲連天,不用多想就知道後面追了一大票子的人,他只要腳步慢上那麼幾分,就是萬劫不復。
人一到危急關頭就會產生強大的力量,黃輝也不例外,幽冥遁術發揮到了極致,仿佛是鬼幽復活親自施展一般。
黃輝化作殘影,他所過之處草木截斷,砂石紛飛,遠遠看去就像一匹駿馬在曠野上狂奔,而這匹馬後邊卻追著一群餓狼,只要馬兒速度一慢,就會被身後的餓狼撕成碎片。
黃輝只覺得自己丹田之內真氣不斷膨脹,源源不斷六道奇經八脈,他的幽冥遁術也是越使越覺得心應手,速度也是越來越開,將身後的追兵甩開了將近半里之遙,除了周君辭、無幻、持法明王等三人外,其余的弟子都被遠遠低甩在身後。
周君辭見黃輝的身法是越來越快,當即停住步子,沉腰扎馬,運氣提元,全身散發紫氣,正是儒門鎮教神功——紫、陽玄功。
周君辭對準逃竄的黃輝便是隔空一掌,勢如雷霆,開山斷岳。
黃輝只覺得背後勁風撲動,壓力萬鈞,不及詫異之極,背門忽遭重擊,鮮血狂吐,整個人向前跌去。持法明王與無幻道人見狀立即再提三分內力,加快身法,要將黃輝擒住。
就在他們距離目標還有三尺距離之際,黃輝猛地起身,連滾帶爬地又跑出一丈之外,只叫這三教高手目瞪口呆。
「豈有此理,這小魔頭還真耐打,這都還能爬起來!」無幻暗罵一聲,繼續追趕。
黃輝本來已經被打暈,但是關鍵時刻那股暖流再次涌出,他又奇跡般爬了起來,這一追一逃,已經僵持了將近半個時辰,依照這四人的腳力,他們此時已經跑出一百里之外。
黃輝感到雙腿漸漸沉重,氣息開始不順,剛剛吸來的內力亦漸漸消耗殆盡,畢竟這些真氣不是自己的,用了就沒了。短距離的追逐,黃輝還能不處于下風,但是距離一長,根基之間的差距漸漸體現出來,身後的三教高手絲毫不顯疲態,黃輝此時也被他們逼近五丈之內,只要跑上兩三里,他始終難逃力竭被擒的下場。
就在此時,眼前竟然出現了一片水域,水中漂泊著不少船只,黃輝暗叫一聲︰「天不絕我」,三步並作兩步走,跑到河岸邊,猛地一頭扎進水去。
白彎鎮周圍水域甚是豐富,黃輝自小便熟知水性,如今一入水真有如蛟龍入海,得心應手,憋了一口氣竟能游出半里之遙。
三人眼睜睜地看著黃輝跳進水中,氣得直跺腳。
持法明王這老和尚居然不顧身份,也想跟著跳進去,但是被無幻勸住了︰「大師,萬蛇窟總壇位于深海孤島之中,教中門人必然熟知水性,若貿然下水恐怕會遭這小魔頭暗算啊。」
持法明王氣得吹胡子瞪眼道︰「難道就讓這小魔頭逃之夭夭嗎!」周君辭道︰「明王切莫著急,此處水域乃通向長江的分支,長江水師提督乃學海儒門的弟子,待周某與他招呼一聲,便可出動水師搜索這片水域。」
三教之中以儒門的勢力最大,朝中諸多大臣皆是儒門門生,佛道兩教乃方外之人,始終不及儒門的俗世勢力。
周君辭招呼身後趕來的弟子飛鴿傳書,長江水師提督接到書信後立即調動長江水師各營全面封鎖水域,而各縣各鎮的衙役甚至各地駐軍都出動,將陸路的各條通道封鎖,展開地毯式的搜捕,方圓百里之內真可謂是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