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靜下心來,靈脈開啟,神力流轉,他根據大字脈絡圖中的脈絡途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只要將神力以一種特定的軌跡運行,流動到指定的身體部位上,竟然發現這個部位變得靈敏。
就比如他現在最新模索出來的脈絡軌跡,一番運轉之後,神力充斥在兩只耳朵上,此時他的听力比原來靈敏了兩倍。
這種能使听力靈敏的方法,林義為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大感知。
這種手段,林義認為應該就是功法。
他還準備繼續模索,將其他感官靈敏的功法列入大感知中,整合出一套完整的感官功法。
這種功法,叫做大感知。
大字脈絡圖,真的很奇妙,還有很多仍然未被探索出來。
只可惜模索的過程也是有風險的,就比如使听力靈敏的這種方法,在未模索出來時,林義已經失聰了幾次,幸好只持續了一晚,第二天就恢復了。
此時林義細心听去,對面的杜大爺剛剛將一只雞擺好,點燃了長香,便咯 咯 地磕起頭來。
他顫抖的手撐著地面,眼中有著濃烈的虔誠,細聲吟吟說道。
「尊敬的上神,祭天來臨,我等凡體理應義不容辭投身侍奉,但我兒尚小,大女未婚,神奴杜啊石懇求上神,緩我十年,我願日夜祈天,弘揚神諭真理,十年之後,是去是留,任由天意。」
這個杜大爺還算有文化的,說起祭詞來一套一套的。
但有一些年輕的人,就沒那麼文化了,有的人哭喊起來。
「上神啊!求求你了,千萬不要選中我,只要不選我,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林義皺著眉頭,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如此反常,最近發生了什麼。
突然他想到了祭天大典,天降流火,城守上報皇城,被認為是上神降怒,決定將祭天大典提前舉行。
林義冷冷一笑,那並不是上神降怒,而是天外落下的一柄火焰之劍,愚蠢的世人,不可理喻。
但他卻不能將當晚的事情說出去,那樣恐怕他會被禁閉起來,甚至會遭來殺身之禍。
因為那一柄火焰劍是絕世珍寶,那種威力的武器,絕對會引來各方的爭搶,人人都會想從他口中得知神劍的下落,而當晚的那個黑衣人,肯定會對他殺人滅口。
他不禁想起當晚的事情,那個黑衣人應該不知道他在那里吧。
青青走到林義的身旁,握著林義的手,顯得很是傷感。
「林義哥哥,他們真可憐。」
林義點頭。
「是啊,他們的一生不但一貧如洗,溫飽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還要毫無尊嚴的活著,被神諭者高高踩著。」
青青抬頭看了看天,眼中有著堅毅的眼神。
「這一次的祭天大典,五成祭品都是我們天基城承擔,不知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了。」
她的眼楮中突然爆出堅定的光芒。
「我現在是神諭者了,有能力了,我一定會保護爹娘的,絕不能讓他們離開我。」
林義皺著眉頭,青青的話和他所想的,好像並不是同一個意思。
似乎這祭天大典,有著他不知道的東西。
祭天大典三年一次,上一次舉行是在兩年多以前,原本今年的祭天大典還要推遲大半年才會來臨。
在以往的祭天大典中,林義並沒有參加過,他對此並沒有興趣,那時候他還是將王府的少爺,他不想去,也沒有人能夠難為他。
所以他並不知道祭天大典是怎麼樣的一個祭法,只知道是所有神諭者感謝神明的盛事,祈天祈地祈神明。
「青青,你怎麼了,為什麼說這些話,這是不是和祭天大典有關系。」
青青用著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原來林義哥哥竟然不知道祭天大典。
林義模了模青青的腦袋︰「小丫頭,你是什麼眼神。」
他當然听說過祭天大典,只是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的,沒有親眼見證過而已。
青青有些小得意,能為林義哥哥解說,使她有點小自豪,但當她說出來時,卻變得臉色陰沉。
「祭天大典,其實就是殺人大典,那些祭品,是人,是凡體。」
「什麼!」
林義臉色震驚,他的手不禁緊緊握住,以人作為祭品,真是喪盡天良。
而且,這些人不是那些神諭者,是被神諭者踩在腳下的凡體之人。
青青又憤憤地說道︰「雖然我現在也是神諭者,但我知道我會與那些人不同,我的心還是凡體。」
她又說著︰「以往每一次祭天大典,祭品都是整個神諭國的城嶼平分的,我們天基城分下來也就二十幾人,但這一次一半由天基城承擔,那就是一千五百人了,不用想,肯定是從我們貧民區挑選的。」
林義張大著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他雖然從小生活在將王府,但教導他的不是將王府的人,而是偷偷回來的丁爺爺,只是在近些年里,丁爺爺就沒有回來過了。
他從小認知中的世界,雖然也是強者為尊,人有尊卑,但遠遠沒有這般的殘忍無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丁爺爺曾說,天地萬物,始源本是一樣,雖後有不同,但生命應該值得尊重。
林義也有自己的想法,生命確實平等,但有些人卻不值得平等對待,該殺的還是要殺,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殺亦有道。
青青知道林義曾經是城中的大家族子弟,至于為何會落成如今狀況,她從來沒有去問,只希望今後都能陪伴在其左右。
祭天大典的祭品中有三千祭民,這些落成祭民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神諭者,只能是凡體之人。
這是古時一直流傳下來的盛事,也是神諭國最大的盛事之一,沒有人敢質疑此事,因為此事是由第一位神諭者定下的,那個開創了神諭教,成立了神諭國的先士。
後人給那位先士封了一個名號,神使。
而那些有錢有勢的大家族,肯定不會將家族中的凡體獻出,就算是奴僕,他們也不願,那畢竟是他們的財產。
那麼祭民只能是沒錢沒勢的人,貧民區就是最好的選人場所。
其實還有一些更隱匿的事情,若是一些老一輩的人就會知道。
在幾十年前,祭民的數量並不是三千,而是一萬。
在一次規模空前龐大的叛亂中,百萬凡體揭竿而起,一直攻打到神諭國的皇城,久攻不下,以傷亡極其慘重的代價,引起了皇帝悲天憫人,不願天下蒼生繼續自相殘殺,與國教商議,決定將祭天大典的祭品削減七成,以玉帛犧牲為代替品。
那是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凡體叛亂,據說最終剩下的八萬凡體,皇帝也大赦天下,不再追究,放他們自行離去。
那一次戰爭,成為了後來無數凡體津津樂道的話題,原來一直被壓在最底層的凡體之人,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只是可惜了,百萬之軍,最終存活下來的只有區區八萬。
那一次叛亂之後,凡體之人更加認清了凡體的弱小,認識了神諭者的強大,凡體之人若想與神諭者對抗,幾乎就是以卵擊石。
「這次的祭民,估計也是從我們貧民區中隨機挑選的,希望不要選到爹和娘。」
青青的眼神顯得極其的堅定,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就算我是死,也不能讓他們帶走爹和娘。」
林義露出驚訝的目光,青青平時里給他的印象是一個膽小的丫頭,在這一刻里,他感覺到青青內心中強大的勇氣。
「我們可以選擇離開這里。」
林義說道。
青青的目光一亮,恍然大喜,如溺水中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連連點頭說道︰「是啊,林義哥哥,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我們能去哪里?」
楊樹已經完成了祭拜,他听到了林義和青青後面的談話,他走到兩人的身後,壓低著聲音說。
「這些事情小聲點說,不要讓別人听見了。」
說著楊樹就把青青和林義拉進了家中。
看著林義煞是不解的眼神,楊樹解釋道︰「我們凡體必須要依附在神諭者的城池中,才能活下去,離開了能去哪里,去別的城池也是貧民,也有可能成為祭民,去山野外安家,更危險,會成為猛獸的獵物,若是踫上妖獸,死得更慘。」
青青連忙說道︰「爹,我和林義哥哥都是神諭者,就算在山野安家也能保護你們。」
楊樹連忙捂住了青青的嘴巴,他‘噓’了一聲,緊張地東張西望,再次壓低了聲音︰「這就是我說不要大聲的原因,我知道你們有這個能力,但除了我們,這里其他的人都沒有,他們若是知道,會有人去告密的。」
「楊叔,你是說」
林義心中有種荒誕且恐怖的念頭。
「是的,以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些告密的人,後來得到了城中家族的青睞,成為了城中家族的下人。」
楊樹繼續說道︰「我記得當初告密的那些人,說了一些話,當時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反駁。」
「什麼話!」
林義的眉頭微皺。
楊樹的臉色顯得極其難看︰「他們說,要死也一起死。」
林義其實已經明白了,只是驗證了心中的想法後,也失望了幾分。
逃掉一個人,那麼剩下來的,就多一份機率被選中。
而且最先告密的人,還有可能得到神諭者的贊賞,是一個攀附權勢的大好機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嘗試,留下來太冒險了。」
林義堅定的說道。
那只用來祭拜神明的烤羊,楊樹他們並沒有吃,所有的人都一樣,既然是神的祭品,沒有人膽敢染指,只能任由祭品風干腐化,那才是對神最好的尊敬。
楊樹他們一家之所以不吃,只是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他們已經準備離開這里,萬萬不能有消息泄露出去,若是引來城中的神諭者,就算林義和青青再強大,也不可能敵得過。
在夜里,林義悄悄地將貧民區觀察了一遍,在心中確定一條離開的路線。
他們決定在三天後的夜晚離開,不能帶多余的東西,帶上能輔助他們活下去的工具就可以了。
在第二天的清晨,貧民區中引起了一陣雜亂,人們飛快地向外走去。
有人大聲喊道︰「城中將王府派糧食了,趕快去,慢了就沒了。」
林義剛醒眼,便听到外面七雜八亂的聲音,都是將王府派糧了,將王府的大人都是好人之類的話語。
隔壁的張大媽氣喘吁吁地走進來︰「啊花,快去,將王府派糧食,听說很多,趕快去領。」
羅花明顯也是詫異起來,將王府來貧民區派糧食,頭一次遇到。她已經知曉林義決定帶他們離開的事,心想就算領到再多的糧食也帶不走,就支支吾吾地想說不去算了。
張大媽見羅花竟然有種不動于衷的樣子,心中替他們感到焦急。
「張大媽,我去領吧,我跑得快。」
林義走了出來,為羅花解圍。
他看了一眼張大媽,這個中年婦女對青青一家特別的好,但是若想也帶她走,是不太可能的,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分心,而且張大媽年紀大了,有什麼危險根本跑不動。
不過听說她有個兒子去替城中的商隊做苦力,年紀也和林義相當,林義心想,欠張大媽的情分,今後若是有能力就補償給她的兒子吧。
「張大媽,將王府為什麼會來派糧食?」
張大媽其實也不太清楚,她模了模頭腦,迷迷糊糊說道。
「听說是將王府有大喜事,哦,是了,龍柔小姐要與三皇子定親。」
林義猛地眉頭皺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