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幾乎抽空了六道靈脈中的神力,向著右臂流去,開始引動神力流向一道道的脈絡。
脈絡就是人體的經絡,每一個人都有,凡體也不例外。
而神諭者的靈脈雖然是憑空開拓出來的,但其實與體內的無數脈絡是相連的,就像是樹干和樹枝一樣。
而神諭者是可以自主引動靈脈中的神力的,將神力同時引流到每一條脈絡上,神力就會遍布全身,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這個過程其實是極為短暫的,基本一個念頭就能將神力遍布全身。
這也是人的本能反應,但想要將神力引動到指定的脈絡,反而需要很高的控制力。
這種方法就是功法,幾乎所有的神諭者都知道,但他們卻不敢嘗試,因為一但出錯,會引來神力逆流的,在體內沖撞,會出現很嚴重的後果,小則脈絡爆裂,大則靈脈破碎,更嚴重的後果是神力在體內爆發,將身體撐爆,那是有可能會喪命的。
神力流動在林義的右臂,濃縮的神力使得他右臂的靈脈光芒大方,他將神力引動道其中的一條脈絡中。
開始向著他預定的軌跡運行。
劉衛領手中的刀猛地斬向林義的脖頸,他的眼中有著殘忍的目光,在上一刻林義的刀已經斬下,已經來不及收刀了,這一刀過後,林義將會身首分離。
突然林義的右臂散發出神光,洶涌地神力如潮水一般充斥著他的臂膀,這一刻,他的右臂充滿了強大的力量,他猛的提刀,那速度快到連他自己都驚訝。
鏘!
劉衛領的佩刀被瞬間挑飛,強大的力量將他震退了數步,他的手臂在發麻。
他抬起頭愕然的看向林義,震驚道︰「你的神體是整條右臂?」
然而林義並不理睬他,手中長刀猛的橫斬向劉衛領的脖頸。
此時是斬殺他的最好時機。
劉衛領心中大驚,猛地抬起右手擋去。
刀斬在他的手背上,卻沒能斬入,反而發出一聲轟隆的響聲。
林義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他看向劉衛領的手,這是一只手背散發著銀色光芒的手。
「哈哈,沒想到吧!我的神體是這只手的手背!這就是我說殺你是我的福運的原因,在殺你的那天後,我的神體生長了,原本一丁點的皮膚變成了整個手背。」
劉衛領哈哈大笑︰「我的神體,是斬不動的!」
林義目光一縮,猛的提刀上挑,挑向劉衛領的胸膛,這出刀的速度,依然快得可怕,力道同樣強橫。
劉衛領縱身躍向後方,躲過了這危險的一刀,但他的胸膛依舊出現了一道血痕。
他的目光中盡是駭然,手一招,想要命令麾下的龍衛軍圍殺林義。
然而卻沒有人前來,他不禁扭頭看去,在他後方的兵衛越戰越退,已經有數百兵衛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眉頭緊皺,突然一顆頭顱從上方丟了下來,落在了軍團的前方。
見到這顆頭顱的兵衛不禁猛吸了一口冷氣,這顆頭顱的面孔,是青衛軍的領隊士衛。
青衛軍可是神諭國的七大軍團之一,就算是一個士衛,也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如今卻死在了這群凡體叛軍的手中。
緊接著,又有數十顆頭顱滾落下來,愕然都是那些沖上石峰的兵衛。
這群護航軍團已經戰死了將近一半,他們實在是無法想象,為什麼只是凡體的叛軍,卻能斬殺他們這麼多兵衛,甚至連戰功赫赫的士衛都被斬殺了。
「撤!」
藍衛軍的士衛一聲高喊,所有的藍衛軍兵衛收到了指令,立刻向著後方退去。
緊接著又有其他的領隊士衛下令撤退,不斷有兵衛撤離,向著西面退回去。
劉衛領看了林義一眼,縱身躍到身後數米遠,他的笑聲傳來︰「哈哈,林義少爺,想殺我就來龍衛軍營找我,不過諒你也不敢。」
他不得不退走,已經有著大量的叛軍沖了下來,在數量相差過于懸殊的情況下,就算是凡體,也能將他們踩死的,不然數十年前的凡體叛亂又怎麼能攻打到皇城,而且在石峰之上還有箭弩對準著他們。
林義很想追殺上去,但之前右臂的神力運轉消耗了他大量的神力,而且對方執意要走,他也無法留得下,只怪自己的實力還是太低。
一個臉上有著一道疤痕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目光不善地看向林義,突然他手中的劍伸出,架在了林義的脖頸上。
「你是什麼人?」
林義的目光皺縮,很顯然這個刀疤男子是凡體,因為他出劍的時候並沒有開啟靈脈,而且林義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神力氣息,但那一柄劍架來時,林義卻感覺到他無論怎麼躲,這柄劍都能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叫林義,無名之輩而已。」
林義平靜地說道。
突然叛軍中有憤怒的聲音響起︰「他是神諭者,殺死他!」
有叛軍附和著說道︰「對,神諭者都該死!」
「沒錯,殺光所有神諭者!」
叛軍隊伍中不斷有人高喊起來,也有人沒有出聲的,他們知道他們的首領會懂得處理。
一個少女瘋狂地沖了過來,擋在了林義的身前,她的三道靈脈散發著光芒,一頭青發飛舞,同樣有著息息的柔光。
「不要殺林義哥哥,他是好人,你們能救他們,就是好人,林義哥哥也是來救人的,是來救我爹娘的。」
青青焦急的說著。
刀疤男子用著奇怪的眼神看向青青,很明顯這個少女也是神諭者,但她的話卻值得他深思。
莫非神諭者的父母會是祭民?還是凡體?
「你的父母呢?」
刀疤男子問道。
在後方,楊樹和羅花快步走來,他們走到刀疤男子的前面,撲通跪倒在地。
「大人,青青說的都是真話,她是我們的女兒,林義公子也是好人,求大人高抬貴手。」
刀疤男子看了一眼楊樹和羅花,從他們的神情和細微動作中能看出,這兩人真的只是凡體,他們都有普通凡體都有的共同點,那是他們自我卑微的心態。
「他們說謊,劍大哥別相信他們,神諭者就該死。」
叛軍中依然有憤怒的聲音不斷響起。
在祭民的人群中走出了十幾個人,他們也橫在了林義的身前,他們知道林義是神諭者,但林義所做的事情,他們都看在眼中。
他們的血性,就是林義喚醒的,在他們的眼中,林義和那些收押他們當成祭民的神諭者不是一類人。
在叛軍沖下來時,他們就被營救到後方,也得知了這群叛軍都只是凡體,他們一直在反抗神諭者,體內反抗的血性比他們任何一人都要強烈,而且還擁有著對抗神諭者的力量。
他們得知這個世間有凡體所建立的城嶼,不需要神諭者的庇護,也能活得好好的。
叛軍向他們伸出了手,他們已經是祭民,在祭天大典中被流放進了天基峰,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投身于叛軍,是他們唯一的去路。
一個手持彎刀的祭民走出,他的彎刀還在滴著血,他的神情已經不再瘋狂,擁有的只是瘋狂之後的冷靜,他看向刀疤男子說道。
「大人,這個小兄弟救了我們的命,他殺不得。」
他見刀疤男子沒有出聲,再次說道︰「他對我們這群祭民都有恩,今日殺了他,恐怕我們都會內疚一輩子。」
刀疤男子握住劍的手微微地動了動,他微嘆了一口氣,放下了劍,緩緩說道︰「你跟我們走吧!」
他又看向楊樹和羅花,不悅道︰「我們不是神諭者,我們只是和你們一樣的凡體,我們是平等的,你們無需跪下,也請你們所有人記住,從今以後我們是戰友,沒有主僕之分,有的只是弟兄情義。」
林義的神色訝然,這些凡體叛軍擁有著很高遠的理想,他們想要營造出一個平等的世界,一個理想中的世界。
叛軍中走出一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他開始對著所有祭民侃侃而談,談他們的理念,談他們的抱負,談他們的凡體之城。
從這些話語中,林義得知,幾十年前的那場叛亂,最終離去的八萬凡體,並沒有散去,而是建立了他們的凡體城嶼,一直發展至今,在不斷反抗神諭國的同時也聚集了大量的凡體之人。
他們之所以在這里出現,就是為了營救這群祭民,將他們帶到他們的城嶼,成為他們今後的戰友。
林義不禁肅然起敬,這種高遠的抱負,確實值得敬重,但他是神諭者,他不能去,去了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且青青也不能去。
刀疤男子的劍劃過他的指頭,一滴血滴在他的劍上,他的神情肅然,道︰「我以我的劍起誓,你們絕不會受到不公平的對待,今後你們都是我的戰友,我名為劍,你們若是願意,可以喊我一聲劍大哥。」
「而且我們不叫叛軍,我們是天行軍,天道不公,便替天行之。」
此時在叛軍之中豎起了一面旗幟,上面有著四個醒目的血字,替天行道。
祭民中的人沉靜了片刻,有人舉起拳頭高喊起來︰「劍大哥,我們願意加入天行軍。」
這群天行軍開始向著北邊石峰上退走,引領著祭民人群,從今天起,他們不再是祭民,不再是被壓在最底層的凡體,他們是天行軍,替天行道。
劍看了一眼林義和青青︰「你們跟我走吧!」
林義緩緩地搖頭︰「我不能跟你們去,我還有大仇未報。」
劍似乎來了興趣,他也很想知道林義為何會救這些祭民,他更想知道為什麼楊樹和羅花會有一個神諭者女兒。
「你自己應該清楚,我肯定無法在你們天行軍中待下去。」
劍問道︰「那你有何大仇?」
「將王府。」
林義平靜說道,他不得不說真話,如果沒有有力的理由,恐怕這個劍不會放過他。
劍哈哈笑道︰「你知不知道,將王公就是天基城的皇帝,你的這個仇人有點大啊!」
林義並沒有把他的笑當成一回事,他平靜地說道︰「所以我要去皇城,只有在皇城才能令我變得強大,才能找到對付將王府的方法。」
劍冷笑道︰「你的自信還真大。」
他笑了笑︰「也罷,你走吧!」
青青連忙說道︰「林義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劍看向她說道︰「你的父母要留下來。」
他看到了青青眼中的掙扎與擔憂,又道︰「放心,我的誓言同樣對你的父母有效,他們不會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而且也請你們記住,你們有親人是天行軍的人。」
青青想要說話,林義卻拉住了他,他相信劍的話,也知道楊樹和羅花跟天行軍走是最好的選擇,他們已經是祭民,在所有神諭者的眼中已經是死人了,天行軍是最好的去處。
他也知道劍最後那句話的深意,只要他對天行軍沒有威脅,楊樹和羅花都會活得很好。
然而他卻並不知道,劍根本不是在威脅他,也不相信他能有多大的作為,畢竟神諭者同樣數量龐大,能站在高處的只有寥寥數人。
青青不舍地看向楊樹和羅花,她想沖上去抱住他們,但羅花猛的扭過頭去,不再看向她。
「丫頭,你走吧!以後要听林義公子的話。」
羅花並不是無情,她的女兒能成為神諭者,全是林義的功勞,而且青青跟著林義,比跟著他們更有出息。
楊樹被羅花拉著走,他轉頭不舍地看向青青,又看向林義懇求道︰「林義公子,青青就麻煩你照顧了。」
劍轉過身去,平靜地說道︰「林義,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戰場上相遇,我會殺了你。」
他開始向著北邊的石峰上躍去,又有聲音傳來︰「獸群快要來了,你們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