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都城四周,自然不會存在有荒地。
只有東池周邊,因為地勢低窪,經常被水淹,比較荒蕪,其他地方基本是農田,而所有者也大多數是皇親貴戚。
這若是對一般人來說,自然不是好消息,想從這些人手里弄土地,即便是花錢買,那也是難如登天,但對趙孟啟來說,恰恰是個好消息,他覺得要比從百姓手里弄土地要簡單多了。
「那里有個莊子,是誰家的?」
趙孟啟指著東池東北方向一里多外的地方,這是視線範圍內唯一的農莊,意味著這附近幾里範圍內的土地都是屬于這個莊子。
錢隆這小胖子,自打跟著來到這塊地方,就一直愁眉苦臉,結果還是等到了這句最不想听到的問話。
扭頭想找姐姐求助,發現錢朵在馬車里壓根就沒下來過,只好自己應對了,「殿下,那莊子是我家的……」
「哦,是麼,這麼巧啊!」
趙孟啟假裝很驚喜,其實他早就通過皇城司查清楚了,這塊地上,最大的地主有兩家,一個是錢家,佔著北邊,甚至還包括運河北岸一大片,一個就是榮王府的,佔著南邊,但是歸根揭底,其實也是錢家的,因為那是錢妃的嫁妝!
這時代,女人對自己的嫁妝是有自主權的,若是有兒女自然是兒女繼承,若是沒有,那死後這份嫁妝也要歸還娘家,夫家是不能佔據的,另外,若是改嫁也要帶走。
殿下,拜托你裝也裝得像一點好麼?
錢隆心中吐槽著,嘴上卻得迎奉著,「是啊,好巧,好巧。」
「既然這麼巧,那不如就把這個莊子賣給我吧。」趙孟啟一臉真誠樣。
「啊?這個…這個,我哪里能做主啊,您還是和家父商議吧。」錢隆苦著臉。
趙孟啟上前拍拍錢隆圓潤的肩膀,「如今你算是我的伴當,理該為我辦事,這事就交給你辦理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話說得非常理所當然,但還沒完,「想來南邊的莊子你也很熟吧,這買地之事,一並交給你了!」
說完,也不待錢隆答應不答應,趙孟啟便背著手,往別處溜達去了。
據情報,兩個莊子一共佔地七千多畝,剩下一些邊邊角角才是其他人家的,搞定了這兩個莊子,其他的以後慢慢來就是。
錢隆愣在原地,圓圓的臉漸漸扁了起來,他實在搞不懂,這忠王大難臨頭卻一點都不慌,還有閑心敲詐錢家的土地。
這些地,光是市價就值十來萬貫了,實際上就是翻上三倍的價格,錢家也不會賣。
隨便這麼一想,錢隆就感覺心里敞開了一道口子,赤紅的鮮血,嘩啦啦流個不停。
伍瓊見他一臉憋屈的神情,故意從他身邊走過,「嘿嘿,該!」
兩人都是趙孟啟的伴當,同時進了殿前司下屬的禁衛班直,但兩人天生就互相看不順眼,動手不至于,也不允許,互損互懟卻常事。
「窮鬼,你什麼意思!?」錢小胖氣急敗壞喝罵。
伍瓊卻沒理睬他,跨著大步向趙孟啟追去。
趙孟啟繼續溜達了小半個時辰,看著地形勾勒出一份大概的藍圖,心情越發好了起來。
躲在臨安城里爭權奪利,哪有建設新天地來得有意思。
眼看著日上中天,錢小胖殷勤的邀請趙孟啟,「殿下,這看得差不多了,不如到我家莊子上歇歇腳,然後吃個便飯吧。」
趙孟啟有些意動,不過想到下午還得去內藏庫要錢,還是打消了念頭,「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恩恩,以後那就是我的莊子了。」
一不小心,又往錢小胖心上插了一刀。
上了馬車,趙孟啟見錢朵正靠著車廂打瞌睡,俏麗的嘴角掛出一絲晶瑩,看來這段時間被某人折騰壞了。
輕輕推了她一把,「喂,起床尿尿啦!」
錢朵一下子驚醒過來,一個激靈,後腦勺磕到車廂壁上,「咚!」
當她去捂頭的時候,卻看到趙孟啟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趙孟啟!你這混蛋!整天支使老娘干這干那,一刻不得閑,累得跟頭驢一樣,好不容易偷空眯上一會,你還要作弄老娘,你還是不是人!?」
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互相之間越發熟悉,錢朵發覺趙孟啟依然那麼可惡,但卻並沒有什麼可怕。
除了偶爾作弄一下自己,並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即便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對他破口大罵,他也只是笑笑,臉上都看不出生氣的樣子,不過自己要干的活計又會多了許多。
就像這會,「我看你衣服都要被口水濕透了,好心提醒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激動,竟然還敢辱罵我,看來精力很旺盛嘛,嗯,回去後,殿里的恭桶全都刷一遍,刷完以後你敢拿來裝水喝,才算合格!」
錢朵听完都要瘋了,這又是什麼鬼新招數,「你休想!我錢朵就算被打死,也絕對不會去踫那些污穢的東西!還有,老娘睡覺從不流口水!從不!」
「呵呵,不踫?難道你從來不拉屎?」趙孟啟非常不屑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女人。
「你!你無恥!你粗俗!你齷齪!你下流!你臭不要臉!……」
說不贏的時候,錢朵便采用這種‘批判性’語言轟炸。
趙孟啟嫻熟的將兩團絲綿塞入耳中,靠在座椅的軟墊上,眯起了眼楮。
錢朵恨得牙癢癢,握著拳頭很想捶在他那可惡的臉上,終歸沒敢打破界限,畢竟惹得趙孟啟以牙還牙的話,吃虧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