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謝方叔離開臨安的日子。
趙孟啟來到錢塘江邊的碼頭,親自為他送行。
「謝相,如此倉促就讓您趕著上任,您可有責怪小王啊。」
「哈哈哈,殿下說笑了,老臣此時赴任之心可迫切得很,恨不得立刻就能施展拳腳,建功立業呢。」
老謝心情是真的很好,甚至感覺比當初拜相之時還更有激情,或許真的是做實事,比勾心斗角更適合自己。
「嘿嘿,那就好,那小王祝願謝相一帆風順,馬到功成!」
趙孟啟很滿意老謝這精神狀態,有斗志,有雄心,這才適合開拓進取。
「多謝殿下吉言了,老臣留在臨安的家人,就請殿下多多看顧。」
謝方叔只帶了兩名老僕,其余家人就沒讓跟著去。
「這是自然,如今還有些時辰,小王便不耽擱謝相與家人話別了。」
趙孟啟說完,便去一旁找曾八交代一番。
這次,隨著謝方叔一同前往泉州的,還有從殿前司調出了一都班直,其中大多數是趙孟啟從原先的護衛中挑出來的,就有曾八率領。
他們可不是僅僅作為謝方叔的護衛,同時也是謝方叔掌握泉州駐軍的預備軍官。
說起來,常庚倒是非常羨慕曾八這個手下,在殿前班直里,雖然地位還算不錯,俸祿也很優厚,可也沒有能統率一鎮兵馬來得爽。
雖然不可能一到泉州就當上駐軍的老大,但作為燕王嫡系,又有謝相鼎力支持,這也就是遲早的事。
而且從燕王對謝相此行寄予的厚望來看,領軍大殺四方建功立業的機會肯定不少,混得好了,別說封妻蔭子,便是搏個爵位也是很有可能的。
「老八,要不咱換換吧,我這統領給你,你讓我去福建。」常庚半是打趣,半是認真。
曾八急忙搖頭,「常頭,這怎麼使得,我是光棍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您要是去了福建,那嫂子怎麼辦,你就不怕頭上多了一頂綠頭巾麼。」
「呸呸呸!找打是吧。」常庚作勢舉起了拳頭,「我看你小子是翅膀硬了是吧,這還沒離開臨安呢,就敢跟我沒大沒小了……」
「哎呦,屬下這身子薄,可受不得常頭這砂缽大的拳頭,您可就饒了屬下一命吧……呀,殿下過來了。」
兩人笑鬧著,看到趙孟啟過來,馬上肅容裝起了一本正經。
趙孟啟對這幫粗漢的德性早就習以為常了,也從來不在意,就當沒看到。
「曾八,此去任重道遠,到了之後,不但要保護好謝相的安危,也希望你能協助謝相把軍隊好好整備出來,一定要能打仗,敢打仗,多在疆場立功!」
曾八聞言,狠狠一捶胸口,「殿下放心,末將定然不負殿下期許,不成功便成仁,沒辦好事,咱就提頭來見。」
「呵呵,本王要你的狗頭作何用?」趙孟啟抬腳就踹,「記住了,事要辦,人也要好好活著!」
曾八也不躲,就任由趙孟啟踹在小腿上,等他說完,便抱拳應著,「喏!」
那邊,謝方叔和老妻執手告別後,與家人都一一說上幾句叮囑,最後輪到了孫女。
謝雲喬眼眶泛紅,依依不舍,「翁翁,此去千里迢迢,還是讓孫女跟著去吧,您身邊也好有個伺候的人。」
老謝看著孫女,不禁打趣,「你這孩子,盡說瞎話,要是真讓你跟我去,你恐怕還不願意呢,你那點心思,老頭子還能不知道?」
「哪有?翁翁又亂說話取笑孫女。」謝雲喬臉上立刻刷的一下就紅了,趕緊埋下了頭。
謝方叔心中一嘆,他也明白這種事,不是一味勸止就有用的,這女兒家的心啊,一旦住進了人,那就是不撞南牆不死心。
不過他也看出,燕王根本就不會把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這傻孫女也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時間久了,也就能醒過味來,丟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好啦,你是謝家的女兒,該怎麼做心里都有數,老頭子也不需要教你什麼,你願意試就試試吧,只是啊,以後無論是何結果,別後悔便是,到了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懂得當斷則斷。」
老謝語重心長的說完,再看了看孫女,便轉頭登船去了。
隨後,曾八也帶著禁軍一一登上這艘五千石的巨舟,然後船上很快升起了帆,「起錨!」
鐵錨被拉出河面,巨舟搖了搖,便慢慢挪動,駛離了泊位,漸漸到了江中,借著風,順著江流,往東遠去。
趙孟啟下意識的,向遠去的船身揮手告別,直到看不清後,才收回手,對身邊的趙菫說道,「走吧,去看看咱們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