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萬安寺。
「趙敏,這是我們兩個事,也只是你和我們明教的事,為什麼要把我師公牽扯進來!」張無忌對著趙敏質問道。
趙敏端起茶杯,眉目流轉︰「現在已經不是我與你的事情,是皇帝和天下的事情了。」
張無忌皺眉,他從小就在荒島,隨後回到中原就被玄冥二老打傷,去蝴蝶谷養傷也就學了醫書,所以文化並不是太高。
對于這什麼天下大勢根本不懂,只知道一件事︰暴元無道。
「趙敏郡主,你能不能幫幫我,師公他那麼大年紀,你讓他來大都,若是再被暗算,那我有什麼顏面面對幾位師伯?」張無忌哀求道。
趙敏笑了笑,她就喜歡這張無忌的善良和單純,關鍵還是武功絕世。這種人,最好利用。
「張大教主,那可是皇帝的決定,我怎麼干涉?」趙敏笑道,看到這張無忌焦急的神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不過呢,若是張大教主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可以求我父王到皇帝面前為他求情,至于事情能不能成,我就不能保證了!」
張無忌猶豫片刻,面色堅定︰「好!我答應了!說,什麼條件?」
趙敏笑臉吟吟︰「條件我還沒想好,合適的時機我再告訴你!」
「一言為定!」
突然,有一個手下急匆匆沖了進來。
「郡主不好了!」等看到張無忌,手下一停。
收獲到三個承諾,趙敏心情不錯,擺擺手︰「張大教主不是外人,說!」
手下和張無忌都是一愣,這場面似乎有點熟悉。
幾息過後,趙敏有點不耐煩。
「報告郡主,武當張三豐和峨眉周止若兩人聯手,光明正大往皇城方向走去,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五萬禁軍不能攔他們半步,屬下來之前已經距離皇城不到五里。皇帝下令,大都之內所有軍隊,門客全部去攔截。
斬殺張三豐和周止若者,封王拜相,賜土千里!
若有不來者,以謀反罪論處!」手下匯報道。
趙敏一愣︰「他們怎麼不在乎明教眾人和四派弟子的身份了嗎?你沒和他們說嗎?」
手下大喊︰「說了,不管用!那張真人隨手就把過去傳話的使者扇飛幾十米遠,還叫囂,若是張無忌身死,今天就拿元廷上下陪葬。
而且他們今天就要到皇帝面前,和他論道談佛!」
趙敏連忙起身,語氣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這種感覺,她這麼大還是第二次體驗。
「命令,所有人,跟我去皇城救駕!」
張真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今天就是逼宮,肯定不會殺了皇帝,那麼她就必須去救駕。若是不去。
那張真人不管成不成功,她只有一條路︰死!
走到門口,趙敏轉身看向那邊面色躊躇的張無忌︰「張大教主,你答應我的,三個承諾,我現在說第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幫我出手攔下張真人。只要你能攔下,我可以放過萬安寺所有人,否則我現在就會點燃萬安寺下面的炸藥,將那些武林中人送上西天。」
張無忌一听,瞪大眼楮︰「你……」
趙敏此時也冷靜下來,掏出腰間折扇,緩緩揮動,等待回復。折扇白玉為柄,握著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無分別。
張無忌面色變換,猶豫幾息,一咬牙︰「好!」
萬安寺里面有他的外公和舅舅,還有那麼多正道群雄,還有反元義士,有機會,他怎麼忍心看那些人去死。
至于攔下師公,在他想來,只要當面訴說厲害,師公肯定會束手罷斗。
到時候以師公和那止若師妹的輕功,想走輕而易舉,而他還能救下所有人,簡直是兩全其美。
「張大教主,看你的了!」趙敏笑道。
……
大都,皇城門口。
「跑啊,快跑啊,這兩個不是人啊!」
「不準跑,誰跑我殺誰!全都不準跑!」有將士揮舞長劍,滿身是血,大怒道。
不過這些血,全都是他的屬下,甚至有心人都能看到,他在發抖。
強者抽刀向更強者,弱者卻只會對更弱者下手。
張三豐和周止若兩人,一左一右,方圓十米幾乎成了禁地,而且這個禁地還在緩緩向皇城的方向前進,就算有高手、大軍阻攔,速度絲毫不變。
不疾不徐。
老道士抬手輕揮,周身似乎有無形勁力,進來之人無不筋骨碾壓,擊飛到遠處。
少女根本沒有動手,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在周身游轉,劍光鋒寒,任何人靠近都被直接撕碎。
兩人從頭到尾都是閑庭散步,猶有余力,不管來的是普通士兵,還是江湖成名的高手。
城門前,只有一位少年攔著。
等看到張三豐和周止若,少年彎腰作揖︰「師公,止若師妹,罷手吧。
四派豪杰和明教義士,數千人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間!」
張三豐笑著搖搖頭︰「無忌孩兒,你還是不懂!」
張無忌大急︰「師公!郡主已經和我承諾,只要你罷手,她就會回皇帝求情,不但饒了我江湖武林,更是可以承諾,從今以後,各族各姓大家都平等相處。
以後,那些百姓再也不會被壓迫了!
若是您執意要見元皇,那將來,可能就是百萬、千萬百姓,被師公您累及到,牽連誅殺。
師公,止若師妹,罷手吧!」
最後一句話,張無忌說得言真意切,他是真的想救人,更相信趙敏和他說的是真話。
這些天里,那個漂亮的女孩,從來沒有騙過他。
張三豐嘆口氣︰「無忌,你還記得你娘死前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張無忌一愣,會想起那自己最絕望的一幕。
「無忌,娘親最後教你一件事,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猶豫片刻,少年堅定道︰「我相信她,她不會騙我!」
張三豐對旁邊一直不動聲色的周止若無奈一笑︰「周小友,見笑了,那我先清理一下門戶。」
周止若頷首同意,一個小小的郡主若是能更改元朝立國之本,那這大元還會是誰的天下?
太好笑了!還好她忍得住。
再次看到秀麗絕色的止若妹妹,張無忌心中一嘆,為什麼每次自己都站在他的對立面,若是有一天,自己和她是一路人,那該多好。
「師公,請指教!」張無忌抬手示意。
話說不通,自然手底下見真章,這些天里他時常和趙敏手下的高手對戰,自認已經完全掌控各派武學精要,對乾坤大挪移的理解也是更進一步。
這天下勁力變化,在他眼里,就如透明一般,抬手即會,隨手可破!
所以就算是面對傳說中的武林神話,他的師公,也敢站在前面。
他相信,他是對的!
張三豐走到面前,緩緩抬手,隨後,對著張無忌就是隨手一扇。
嚴陣以待的張無忌,正在凝神感受勁力變化,接著臉色一變,似乎這生他養他的天地已經拋棄與他,擠壓,龐然巨力直接作用到他的身上。
四兩可以撥千斤,但又怎麼撥得了萬斤?他以為驕傲的勁力轉換,在天地之力面前可以說是蚍蜉撼樹。
「啪~」
隔了一丈多遠的一巴掌,張無忌幾乎是毫無抵抗力被扇到牆邊,頭腦一歪,暈了過去。
對于這個徒孫,張三豐幾乎沒有一點表現出舐犢之情。他知道,自己只要越在乎什麼,那麼元廷就會拿那個威脅自己。
以前是武當山,現在就可能是徒孫。
到達高大的城門前,張三豐看向一旁的少女︰「周小友,看你的了。」
他是以神入道,掌控外天地,按照他的推算,元神大成,可以以己心代天心,言出法隨,心即是道。
而這少女竟然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以身成道,以力破巧。
他有時候會有點也想不通,為什麼人類小小的身軀竟然能蘊含這麼大的力量。
傳說中的妖族嗎?
周止若知道張老道對付這幾十人用工具才能拉動的厚實城門,力有未逮,點頭,伸手,在外旋轉的倚天劍回到手心。
隨後,在周圍還有城牆之上有心人的注視下,小圓臉一冷,瞪大眼楮,嬌哼一聲︰「呵!」
自認為殺氣滿滿地一劍落下。
「轟~」
城門四分五裂,後面堵門的士兵瞬間死傷無數。
這還是人!
所有人微微張嘴,均是感覺到自己的武道強者可能有點誤解。
人力,竟然也能到如此地步。
難道古人所說的人定勝天,被他們曲解了意思?不是大家一起,而是一個人就可以?
這片刻間,整個大都似乎安靜下來。
……
進到皇宮,兩人依然還是走走停停,不時討論哪里的建築不錯。
皇帝在與不在,逃與不逃,其實和他們關系已經不大。
只是想告訴整個元廷,別亂斗,否則,會死!
半晌。
「皇帝陛下到!」隨著一聲聲吶喊,如今的大元皇帝竟然親自沒有逃,反而親自帶人過來。
儀仗很足,指南車、記里鼓車、白鷺車、鸞旗車等開道,手執橫刀、弓箭,相隔排列的騎兵組成的衛隊環圍左右,後面甚至還跟著一支樂隊。
樂隊前有兩名鼓吹令負責指揮演奏。樂隊的樂器以各種鼓為主,主要有鼓、大鼓、鐃鼓、節鼓、小鼓、羽保鼓等,還有吹奏樂器笛、簫……
張三豐和周止若兩人都呆了呆,小黃貓坐在某一座宮殿的屋頂,本來正嗑瓜子,還有嘗一嘗路邊撿來的人參,鹿茸之類不值錢的藥材,這會也有點無語。
不愧是皇帝。
到達兩人近前,孛兒只斤‧妥懽帖睦爾(蒙古語意為「鐵鍋」)下車,小跑來到張老道面前,彎腰,很是客氣。
「張真人當面,今日竟然有空來我這參觀游覽,可真是讓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來人,擺宴!寡人要和張真人,好好喝上一杯。」元帝招呼道。
張三豐隨意擺擺手︰「別給我來這些虛的,沒意思,今天來,一是告訴你,我對當你們大元國師沒興趣,二是︰有些事,你做了,就會讓我不開心。」
「好了,說完了,告辭!」
張三豐兩句話說完,直接一甩衣袖,背著手離去。
元帝期待地看向周止若︰「周真人,您呢?」
周止若冷冷看他一眼,隨後注視東邊的屋頂。
嗖~
黃影一閃,一只比巴掌大一點的小黃貓出現在她肩膀,金黃如玉,更映襯著她膚白靜美。
「吧唧,吧唧~」小黃貓正吃得開心︰「喵嗚~」
走了嗎?再打一會兒,我還沒看夠呢!
少女白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世俗的皇帝和凡人沒什麼區別,會老,會生病,會死,還不放在她的眼里。
元帝諂笑,雖然他覺得那貓抱著的名貴藥材好像有點熟悉,但還是一句話沒說。
許久。
孛兒只斤再也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才微微長出一口氣。
「陛下,我們要不要派兵去圍捕?他們再怎麼強,也抵不過十萬大軍!」親信太監上前建議道。
孛兒只斤看了他一眼,抬手,吩咐︰「將他拖出去砍了!」
「是!」
太監一怔,連忙跪下,痛哭流涕︰「陛下,饒命啊!」
元帝沒管,轉身回到自己的轎子里,他甚至不敢走路,腿有點軟。
他現在有點慶幸,當時自己因為比較懶,幸虧沒有堅持手下提的建議︰殺絕張、王、劉、李、趙五姓漢人。
原來自己當時離原地去世只差那麼一點。
回到大殿,皇座,本來已經消失的百官也一個個筆直矗立,仿佛逃跑的不是他們。
元帝掃視他們一眼,畢竟法不責眾,而且剛才他也要想跑來看。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早晚還是面對那兩位殺神。
那就找個雞殺吧。
「汝陽王呢?」元帝問道。
他可是記得當時就是他建議自己搞的這個計劃的,還想等張真人救人的時侯用炸藥炸死他們。
人家直接來皇宮找他,自己能不放人嗎?
廢物!
「陛下,汝陽王正在江西行省對抗那些謀反的賊軍。」七王爺提示道。
「這麼長時間,一支小小的賊軍都拿不下,廢去王爵,除去兵權,讓他回大都來和我說說,為什麼這麼廢物!」元帝澹澹道。
「是!」
七王爺一愣,如今這大元上下,唯一能軍善戰的就是汝陽王,你還讓他回來。
你是對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