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不做表態,引來的絕不是浮想聯翩這麼簡單,而是一種令人發自內心的深深恐懼感。
雷霆之怒,誰不懼怕?
萬一,聖天子真的較起真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蘇皇後深知此中的利害,所以,她在得訊後的第一時間,就試圖著尋找到皇帝來為兒子求情。
可不如意的是,無論她如何地悉心打听,都沒能獲悉到陛下的當下所在。
最後,她只得退而求其次,親自趕過去護住兒子被禁足的那處閣樓,以防意外發生。
除了皇後感到驚慌之外,還有一人的心神甚為失措,那就是,聞到風聲後的殷桃夫人。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黃飛的狗鼻子發揮了至關重要的探查作用,他趁亂模索,很快就嗅出了事情的梗概。
「霄兒他……怎麼可以如此胡鬧呢?」
「你說,這可咋辦呀!」
「唉……」
殷桃急的是香汗涔涔,面色潮紅,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
過了好久,她才滿滿恢復了往昔時的鎮定。
「不行,我得火速進宮求見陛下,好為霄兒的魯莽作出開月兌,仗著我夫君和兄長的面子,皇帝他大概率上會有所輕赦。」
「夫人,此舉有些不妥!」
殷桃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黃飛就表示了明確否決。
在平日里,老黃可是很少作出關鍵表態的,而今天,他卻是義無反顧地發出了聲音。
「不妥?為什麼?」
「夫人可能不知,在今上還為太子時,我曾作為貼身護衛伴過他一段時間。所以,對于他的性子,還是有些認知的。憑我個人的判斷,他此刻正值懸而不決之際,切莫以事相激,萬一把他的倔脾氣給頂上來的話,不僅辦不成事,反而會適得其反。」
殷桃曾听哥哥說過,皇帝在驢脾氣泛濫的時候,經常地和大臣們怒目相視、力爭對吵,大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強硬姿態。
也由此可見,自己拿齊、殷兩家去給他施壓,並不一定就能解決掉問題。
可是,自己若不出面,還能有誰說得上話呢?
沒有選擇呀!
就在這時,黃飛突然抱拳說道︰「夫人莫要憂慮,黃某願出面作出 璇,盡量地擺平此事。」
「你?」殷桃先是一怔,後搖搖頭道︰「黃大人的勇氣可嘉,但卻不太適合。以你當下的資本,還不足以影響到皇帝的思維。」
意思就是,你的份量還不夠重呀!
這話雖然說的不太好听,但卻是非常實誠。
黃飛不以為意地一笑,道︰「夫人請放心,黃某此番面君,卻是有著自己處事的辦法,即使促不成事,也不會拖累到齊、殷兩家。」
殷桃顏色一正,問道︰「黃大人,你為何執意如此呢?」
「常言說,受人滴水恩,當以涌泉報!」黃飛輕輕一嘆,續道︰「某在瓊州的房產、資產,全都是拜齊大人的恩賜,他待我如此豐厚,我又豈能不思回報呢?這一次,就讓黃某力所能及地為齊家做些什麼吧。」
殷桃聞言肅然起敬,贊道︰「大人如此仁義,齊殷氏在這里多謝了。」
「夫人客氣了!」
「……」
夜,三更時分。
黃飛略略整理了儀表,便正式地進宮見駕了。
先傳報,後等候。
這是規矩。
本來,皇帝是打算任何人都不見的。
可是,當他听到是黃飛求見後,立即作出了宣召。
目的也不復雜,就是想當面詢問一番有關于瓊州的真正實況。
「臣,見過陛下!」
「嗯,起來吧!」
行完了大禮,黃飛便束手而立地站在一旁,並作出了一副謙恭聆听狀。
皇帝也上下地打量著他,且,還時不時地發出嘖嘖之聲。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呀,也確實是可以因著環境而改變的……」
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兒呀?
對于皇帝這番沒頭沒腦的話,黃飛听的是一臉懵圈,完全不知所以然。
笑了一陣兒後,聖天子才哂笑著說道︰「想當初,你在隨朕外出游歷時,可是滿滿一身的浩然正氣,而如今,你在跟隨了齊譽之後,卻是洋溢著一股子濃郁的邪氣。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是什麼?」
大概的意思就是,你這人呀,乃是被齊愛卿給帶壞了……
嗯,有道理!
黃飛居然非常認可地點了點頭。
開場白後,皇帝便直接詢問他說,為何近年來不進京述職。
唉,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確實!
黃飛他之所以感到懼怕,乃是因為自己當年曾親眼目睹了皇帝的弒兄過程,也就是永川王的暴薨。
常混道上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只有死了的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若是以此作為權衡,他哪還敢來京城里晃悠?
實話可以在心里頭想,但是,卻不能從嘴里說出來。
故,黃飛非常機智地給自己尋了個‘健忘’的理由,作為是給皇帝的答復。
啥?健忘?
這話……可是一語雙關哪!
不過,卻是令人听著非常舒服。
皇帝很滿意地哈哈一笑,然後大手一拂,這件事情就算是徹底掀過去了。
黃飛見狀不由得暗舒了一口長氣,同時也抹了抹手心里冒出的冷汗。
「卿今日來,不知欲報何事?」
「回陛下的話,臣有兩事要稟!」
「哦?是哪兩事?」
「且容臣一一做述!」
皇帝聞言立即端正了坐姿,並作出了一副听取匯報狀。
而黃飛則是捋了捋頭緒,開始娓娓道來。
「第一事,乃是有關于瓊州的軍事實力的大致匯報!」
「哦?朕對此甚為關注,快快說來!」
「是!」
黃飛貌似很中立地開始介紹道︰「瓊州的軍事發展尤為迅速,堪稱是日新月異,這幾年的積累搞下來,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可怖的程度。」
皇帝突然打斷他道︰「該軍事與我東海水師相比,高低又是如何?」
黃飛回道︰「可為之數倍!」
數倍?
皇帝聞言身體一顫,眼中的凶光乍然盡顯。
然,黃飛突將話音一轉,又道︰「不過,眼下的瓊州早已不復當年之勇,輝煌一說,已經淪為過去的歷史了。」
這是為何?
皇帝一怔,面露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