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交心不換命的談話看起來推心置月復,很快,便‘征服’了齊大人的信任。
吳晚榮順著這個勢,立即提出了想要探望一下皇帝的想法。
而齊譽在遲疑了一陣兒後,勉強表示了同意。
于是,二人就來到了齊家的地下密室里。
「只允許你瞅上看一眼,且還不能發出聲音。」
「齊大人大可放心,吳某絕不會驚擾聖駕。」
就這樣,吳晚榮立于三丈之外,遙遙一觀。
卻見,那‘聖天子’的頭上滿是包扎用的紗布,僅僅露出了的呼吸用的嘴巴和鼻孔,單這副模樣,根本看不出這‘粽子’里裹得何人。再加上所蓋著的厚厚棉被,卻是連體態上都窺不到冰山一角。
即使如此,吳晚榮還是選擇了相信。
其依據就是,如果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齊譽又何必藏在密室里呢?單就這份謹慎,就只得自己相信。
篤定下的吳晚榮急忙匍匐在地,對著‘天子’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
他一邊磕頭,一邊尋思︰以陛下的狀況,已經不可能再作什麼指望了,既如此,自己還是離開京城得了……
才剛剛禮畢,齊譽便以不宜過多打擾為由,將吳晚榮請出了密室。
「多謝齊大人的招待,吳某告辭了。」
「大人好走!」
吳晚榮方才離開,齊譽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黃飛去扮病人居然也是這麼的逼真,就連那氣若游絲的呼吸,他都模仿地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齊譽之所以允許吳晚榮‘見駕’,主要是想利用他的八卦嘴,將天子還健在齊家的消息散播出去。
以他倍喜歡炫耀的性格,肯定是忍不住的。
是呀,得慕天顏,不得自吹自擂地妙贊一番嗎?
經他這麼一攪和,基本上就實錘了聖天子尚在京城的虛假表象,任誰都察不出異常。
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
它不僅成功勾住了偷窺者的目光,而且,還引發了信息上的錯亂。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乃是他操辦喜事所產生的吸引力,只是別人不覺罷了。
言歸正傳。
于次日一早,新君的登基大典如期如時地順利舉行。
國之大喜,普天同慶。
而朝廷,似乎也是有意地加大渲染,企圖掃除之前所殘留的戰爭陰霾。
總體來說,效果還算不錯,讓人明顯感覺到了乾坤得正的浩然氣息。
在繼位當天,新天子改國號為‘大同’,並昭告天下。
細品其寓意,似含天下為公、自由平等的味道,頗有一番新景新氣象。
有不確切地傳言說,此國號乃是皇太後听取了齊少保的諫言後所作出的擬定,至于真假與否,還不得而知。
在諸多禮儀妥當了之後,新帝李宏裕便頒布了一系列的開元新政,並且,還對有功之臣加以封賞。
先說新政這塊。
這一部分主要是以除弊革新為主,大方向上,基本延續了太上皇在位時所做出的布政,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太大新意。
唯一能算為亮點是,新君大赦天下、開設恩科,且還對湖廣等受災地區在原來的優待基礎上,再免除三年賦稅。
至于封賞這塊,有兩處值得關注的地方。
首先是,追謚功臣孟嵐山為‘文貞’的謚號,並且還將其生前軼事載入史冊,以令後人瞻仰。後,又鑒于孟老先生的喪事是在永川舉行,天子又特地降旨說,在治喪期間,所在省府內四品含以上的所有官員,都要前往吊唁。
文貞,乃是僅次于文正的高階謚號,地位相當斐然。歷史中唯一享用此譽者,只有大唐時期的名臣魏征。
由此可見,這一個崇高的殊榮。
還是就是有關于齊譽的封賞。
或許是考慮到他已為高位,已經不適合再行升官,所以,只給了他一些象征性的恩澤。
天子稱,齊少保大仁大義,護國有功,特賜予‘三爪青龍象牙笏’一柄。憑此笏,可上殿不參君、下殿不辭君,免除一切禮節。
這份殊榮雖然尊崇,但卻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因為,人家齊大人已經上書了‘無聖召不入京’的書面折子,人家連京城都不入了,你還談什麼上殿不參君、下殿不辭君?
這就好比,北極熊嚷嚷著要請企鵝吃飯,雖然口號響亮,但卻實現不了。因為,彼此並不處在有相見可能的維度上。
很明顯,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至于齊少保為什麼不入京,他也做出了相關解釋。
南洋,不僅是我大奉朝的海上咽喉,同時也是外洋賊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此重要之地,必須要時刻警惕、嚴守以待。
代天子守藩籬,可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要真正去做。
因此,齊譽決定,無聖召便不再入京。
除以上事宜外,新君還對在京城保衛戰中壯烈犧牲的將士們的家屬,做出了豐厚體恤,以彰顯浩蕩的皇恩。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以上的這些舉措,全都是出于蘇皇太後的手筆。
雖然說,她因受太上皇的禁足令,暫不能走出乾清門公開露面,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她的‘垂簾听政’。
從以上的這些處置來看,蘇琉采取了一種中規中矩的方式,並沒有流露出盛氣凌人。尤其是,在對待齊少保的問題上,她表現地相當溫和,
但是于暗地里,她卻就是另外的一種思維。
對于齊譽,她從未有一絲放松,時時刻刻都在保持著警惕。
她越想越是想不明白。
對于元這種燙手山芋,換誰都是避之不及,為何,他非要攬下這檔子事呢?
是他真的忠君侍君?還是猜到了天子有恢復的可能?
其中,必有古怪。
而更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麼選會在孟嵐山去世的頭七之內來操辦喜事呢?
莫非,他是故意想對傳統禮制發起挑戰?
以他的理念,確實有這可能。
不管具體怎樣,還是先查明了再說。
很快,王之藩就跑回來作上報了︰「啟稟娘娘,據從吳晚榮嘴里得到的新消息所示,太上皇目前確實是在齊府之內。依吳大人轉述,元他呼吸微弱,且有氣無力,預後應該不會太好。」
蘇琉放心地點了點頭,又問︰「可有探到,齊譽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舉辦婚禮?」
王之藩笑笑說︰「事實上,並沒有咱們想象中的那麼復雜,據一位曾給衛國夫人診過脈的老郎中所述,那殷夫人乃是懷喜了。」
唉,猜忌了大半天,沒想到事實卻是這樣。
于常理上說,殷桃未婚先孕,確應急辦婚禮。
就這樣,蘇琉放棄了對于此事的特別關注。
「目前,兵部的五萬人馬已經順利入京,且還從瓊軍的手里接過了管轄權。接下來,你命他們嚴守住所有的城門出口,以防齊譽的人馬私自進出。」
「是!」
「還有,要密切留意那孫巧雲的動向,若有什麼異樣,你要隨時報來。另外,再命暗伏的那五萬人馬,嚴守住大沽港的港口,任何船只都不允許出行。」
「是!」
蘇琉的這番安排不可謂不周密,但是,她卻于節奏上慢了一拍。
此時的孫巧雲一行,已經安全地登上了瓊軍戰艦,並且開足了馬力向南疾駛。除非,你擁有比瓊州還要先進的蒸汽機艦,否則,絕對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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