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經也是有理有據的講出了自己的意見,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剛剛劉公提到的那個劉晉,他不過是一個秀才爾,現在更是成了追名逐利的商賈之輩,他的話豈能輕易相信。」
「他口中所說的黃金洲,遍地是黃金,大家覺得可能嗎?」
「還有他說這黃金洲有幾種高產的農作物,這一畝地可以畝產幾十石的糧食,大家又覺得可信嗎?要知道我們大明縱然是江南地區最好的上等水田,畝產也不過五六石而已,這畝產幾十石的糧食作物和天方夜譚又和區別?」
「這…」
在場的幾人一時竟然無法回答,因為這些事情現在都還沒有證實,自然也沒有人敢肯定的回答。
「陛下,臣也覺得沒有必要小題大做,冬天寒冷是再正常不錯的現象了,現在的大事還是以防範小王子南下為主。」
「更何況這些年來陛下勵精圖治、休養生息,我朝國力蒸蒸日上,再加上朝堂諸賢的輔助,大明各地都國泰民安,民富國強,全國各地的糧倉也是早就已經堆滿了糧食,其中有些陳年的糧食甚至于都要發霉了,足以應付任何的災荒,沒有必要再去刻意調集、囤積糧食。」
這時馬文升也站出來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周公,這黃金洲離我們大明甚遠,我們並不知曉具體的情況,不便妄下評論,但是劉晉所說的我大明乃季風性季候,歷來南澇北旱或者北澇南旱是絕對不會錯的。」
「另外這天氣寒冷卻是並非沒有依據,宮內每年都會采冰,只需要去查閱下相關的記載就可知道,這冰層厚度與天氣寒冷是有絕對有關的。」
「這廣東地區和北直隸相距甚遠,豈可進行比較。」
「另外這個劉晉雖然年紀輕輕,但卻是高人子弟,胸有丘壑,雖還是一個秀才,但卻能夠為陛下分憂。」
「以往冬天,在整個京城,幾乎每天至少都有上百人被凍死,被餓死,但是這個冬天,因為劉晉,京城的百姓用上了廉價的蜂窩煤,這木炭和柴火的價格也是直線下降,更加難得是因為蜂窩煤的生產,吸納了大量的流民,所以這個冬天,我們京城看不到一個乞討的流民,沒有听到有人凍死、餓死的消息。」
「還有這千里眼也是劉晉發明的,因為這個千里眼,我們的邊關將士才能夠重創小王子,立下大功,這劉晉雖然沒有上前線殺敵,但這功勞又豈可無視?」
「這劉晉雖然年輕,還是一個秀才,但卻知道忠君報國,為君分憂,為國解難,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劉健被周經和馬文升氣的不行,這劉晉被周經說的一無是處,自己研究推斷出來的東西被馬文升說是小題大做,這讓他非常的惱火。
所以他也是趕緊站出來表示反對,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和看法,話里面的意思雖然比較隱晦一些,說劉晉為君分憂、為國解難,但其實也是話里有話,變相的說周經和馬文升尸位素餐、碌碌無為,空在高位,卻是毫無作為。
周經和馬文升都是官場老手了,自然也是听出了劉健話里面的意思,一下子也是氣的臉都紅了。
謝遷和李東陽一看這架勢,互相對視一眼也趕緊出來和稀泥。
「陛下,劉公所言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這劉晉雖然年輕,但確實是有才之人,劉晉所說的一些言語雖然有些天方夜譚,但也有可取之處。」
「這天氣寒冷對農業影響確實是很大,或許正如劉公所言會出現欠收、絕收的情況,但是周公和馬公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這冬天都是如此,寒冷也是正常,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大明國泰民安,各地官倉屯糧充裕,也足以應付可能出現的災荒。」
謝遷笑著說道。
「是啊,是啊~」
「劉公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是應該有所準備,但也沒有必要大規模的轉運、囤積糧食,依我看,我們可以對北方的官倉進行一個檢查,只要各地官倉充裕,有足夠的糧食,我們自然也就可以應付可能出現的災荒。」
「如果各地官倉缺糧的話,我們再從南方轉運糧食過來補充也是可以的。」
「現在的大事還是韃靼小王子南下犯邊的事情,一旦這小王子南下劫掠,到時候必定大肆殺掠,尸橫遍野。」
「他們就如同是一頭狼一般,在這寒冷的冬天,又冷又餓,現在又受了傷,那就更加凶惡,我們需更加小心、謹慎的對待。」
李東陽也是跟著發聲說道。
弘治皇帝一直沒有說話,皺著眉頭沉思著,時不時看看外面飄蕩的鵝毛大雪,听一听呼嘯而過的寒風。
對于自己老師劉健的判斷,他還是很相信的,因為他現在也相信劉晉,這是一個真正能夠辦事情,解決問題的人,比起朝廷之上那些只會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更加有用的多。
至少眼前冬天寒冷,京城卻是沒有凍死人,沒有餓死人,以往人人嫌棄的流民全部成了香饃饃,被這些采煤的作坊給搶的干干淨淨。
還有要是沒有這千里眼,說不定現在小王子就已經在大明大肆的劫掠了,到時候必定是尸橫遍野,還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自己身為皇帝也是別想睡個安穩覺。
只是想到了周經、馬文升的話,再听完謝遷和李東陽的意見,弘治皇帝也是猶豫了,這冬天確實是寒冷,自己老師的推斷也許不會錯。
想一想已經可以餓死老鼠的國庫,再想一想周經這個周扒皮,如果自己硬是要支持劉健先轉運、囤積糧食的話,指不定又要被這個周經三天兩頭的煩著,自己的內帑好不容易攢點銀子。
「就先按照謝卿家的意思來辦吧,先派人清查下北方各地糧倉,如果有不足的立刻從南方調糧補上,再來說說小王子南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