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原本非常的平靜,一如以往一般,但是隨著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在京城各地不斷的行動,時不時在京城的一個個大街小巷之中有一位位大人物被抓了出來,頓時整個京城一下子就風雲色變。
翰林吳寬的府邸門口。
吳寬這邊才剛剛下早朝沒多久,錦衣衛就破門而入,將整個吳府團團包圍,任何人都不得進出。
伴隨著婦女的哭泣聲,小孩的啼哭聲,吳翰林披頭散發的被兩名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押了出來。
「我是吳寬,乃是當朝翰林院翰林,你們這群丘八,竟然敢抓我,回頭我一定參你們一本,讓你們人頭落地。」
盡管被抓,但是吳寬依然在不斷的掙扎,一邊掙扎也是一邊大聲的怒吼道。
「吳翰林,我們會不會人頭落地暫時不知道,你的人頭估計很快就要搬家了。」
為首的錦衣衛百戶看了看吳寬,冷笑著說道。
這些文官對他們這些武人最是看不起,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甚至于連稱呼上也是充滿了蔑視,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讓這些文臣們更是看不起他們這些錦衣衛。
「人當道、人當道啊~」
吳寬一听,頓時就忍不住仰天長嘆,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
「人當道?」
「吳翰林這個清貴的翰林哪里來到如此多的銀子?」
為首的錦衣衛百戶猶如貓抓老鼠一般,眼神之中充滿了戲謔的神。
原來緊隨眾人之後,有一隊隊錦衣衛抬著一個個箱子出來,箱子蓋打開,里面赫然是滿滿的金銀珠寶。
看到這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吳寬頓時就如同泄氣的氣球一般,整個人瞬間就失去了精氣神一樣,耷拉下來。
……
御史徐子元的府邸同樣也被一群東廠的番子給牢牢包圍,整個徐府一陣雞飛狗跳,女人的哭泣聲,主人的怒吼聲,還有驚慌失措的奴僕們。
徐子元同樣被摘了官帽,披頭散發的被東廠番子押了出來。
「你們東廠簡直無法無天了,我徐子元可是御史,回頭定要上陛下稟明一切,讓你們這些東廠走狗生不如死。」
徐子元被押了出來,徐府外面站滿了無數看鬧的老百姓,看到如此多的老百姓,徐子元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邊掙扎也是一邊怒吼起來。
「抓的就是你這個徐御史,災荒之年,你勾結商,盜竊官倉官糧,再哄抬糧價,致使生靈荼毒,餓殍滿地,你竟然還有臉見陛下?」
為首的東廠太監听到徐子元的話,同樣也是冷笑著,非常大聲的將徐子元的罪說了出來。
「什麼?」
「這徐御史竟然勾結那些商,還盜竊官糧,哄抬糧價,我說這京城的糧食怎麼可能漲到兩百多文一斤,原來都是這些狗官和商勾結。」
周圍的老百姓一听,頓時一個個瞬間就怒了。
「殺了這個狗官、殺了這個狗官~」
前段時間兩百文一斤的糧食著實是將京城的老百姓給害苦了,很多人都餓的皮包骨頭,甚至于有很多人的家里還餓死了人。
「我說呢,這小小的饑荒本來就沒有什麼,原來朝廷官倉里面的糧食都讓這些狗官和商給盜竊了。」
「兩百文一斤的糧食,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
「抓的好啊~抓的好啊~」
「打死這個狗官、打死這個狗官~」
隨著有人喊出來,頓時周圍的老百姓開始將臭雞蛋、爛蔬菜、小石頭等等不斷的砸向被押著的徐子元,讓徐子元這個相貌堂堂的御史一下子就變的狼狽不堪,只能夠不斷的用力掙扎閃躲。
同樣在徐子元的後面,有東廠的番子抬著一箱箱的金銀走了出來,這更讓憤怒的人群不斷的朝徐子元扔東西,恨不得生吃了他。
……
京城各地,一位位才剛剛從早朝上面下來沒有多久的大臣紛紛被抓,數量竟然多達幾十個,其中有御史、有翰林,有大夫,最低的都是五品的大員。
這樣大規模的抓捕當朝官員的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生過來,縱然是在明憲宗時期也很少一下子有幾十個朝中大臣被抓,唯有開國之時的幾個大案才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動靜。
頓時整個京城內一下子就人心惶惶,少了一分往的喧囂繁華,多了一分肅殺之氣。
皇宮養心書房內,弘治皇帝依然還在和劉健、李東陽、周經、馬文升、張懋等人商量國家大事。
「這水泥的燒制之法,劉晉已經交給了臣,臣已經看過,水泥燒制並不算難,所需之物也大多非常常見,這水泥的成本並不會太高,可以大規模的推廣,不過對于水泥的推廣,次子卻是有自己的看法。」
弘治皇帝等人在商量的自然是如果推廣水泥,利用水泥修築長城、修築城牆道路的事。
李東陽、周經、張懋回來的時候,劉晉就已經將水泥制造方法交了出來,周經作為戶部尚書,自然也是要對水泥的成本進行一番核算,以便推算出水泥成本,看看它是否適合大規模的生產使用。
「哦,此子有什麼高見啊?」
弘治皇帝一听,頓時就忍不住笑了笑問道。
「此子認為,水泥雖然是國之神器,但這水泥的制法最好還是公布于天下。」
周經點點頭,接著將當和劉晉所談論的內容說了出來。
「公布于天下,這怎麼可以,此國之神器,豈能讓人人都知曉?」
馬文升一听,頓時就連忙發生道,他的話也讓在場的這些人紛紛點頭。
水泥實在是太重要了,真正的國之神器,他們這些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將這水泥制法給牢牢保密,如此一來的話,自然而然就能夠將這個水泥牢牢的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弘治皇帝也是這樣的想法,對于水泥,他看的非常重,這制法在他看來,自然是不能公布出去,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次子說,這水泥是利國利民的神器,如果僅僅只是掌握少數人的手中,它僅僅只能夠造福少數人,只有將它公布于天下,讓大家都知道水泥,它才能夠真正造福于天下人。」
「也只有天下人都知道水泥的制法,有更多的人去生產水泥,才能夠用水泥修築起更多的寬敞道路來。」
周經看了看馬文升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眾人一听,仔細的深思一番,又都紛紛點頭,同時為劉晉的心所折服,這樣的神器竟然會想著要將它公布于眾,而不是自己藏起來當成傳家之寶。
「此法確實是應該公布于天下,讓更多的人受益。」
劉健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點,非常鄭重的說道。
「可是,如果讓韃靼人也知道了這水泥的制法,那豈不是….」
馬文升一听,立刻著急的說道。
「他們知道了又如何?」
「難道他們會在草原上面修築起高大城牆?還是會修築起寬敞的水泥馬路?」
李東陽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劉晉的想法,笑了笑反問道。
听到李東陽的反問,馬文升一下子就無言以對,接著想了想,雙目一下子就瞪大了,頓時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說道︰「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確實是當公布于天下,讓更多的人知道。」
弘治皇帝看了看他們的神,腦海中也是急速的思索起來,很快同樣也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頓時就忍不住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確實是該公布于天下。」
就在眾人商談甚歡之時,蕭敬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折子。
「啟奏陛下,官倉失竊的案子已經基本查清了。」
蕭敬雙手舉著折子,非常的恭敬的說道。
「怎麼快?」
「怎麼可能?」
劉健、李東陽、周經等人一听,頓時一個個都瞪大了自己的眼楮,這上午早朝的時候弘治皇帝才讓蕭敬去查這個案子,現在才過去多久,也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而已,這案子竟然就已經查出來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不過劉健、李東陽等人都是人精,腦海中稍微一想,頓時就立刻明白了,估計弘治皇帝早就讓蕭敬在調查這個案子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差清楚了,不然不可能才怎麼點功夫就已經查清楚了。
劉健和李東陽忍不住互相對視一眼,再看看眼前的弘治皇帝,竟然覺得是那樣的陌生,再也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弘治皇帝了。
以前的弘治皇帝,有什麼事都會和他們商量,所倚重的是文臣的力量,斷然是不會像他老爹那樣倚重廠衛的力量,沒想到,他竟然提前就已經讓蕭敬這邊調查官倉失竊的事了。
「嗯,說吧。」
弘治皇帝滿意的點點頭。
「是~」
蕭敬恭敬的說道,接著站直了自己的子,將那份奏折緩緩的打開,開始慢慢的說起來。
事的起因經過其實非常簡單,一開始的時候胡萬安等人只是眼紅玻璃廠的巨大利益,一面小小的鏡子竟然賣上千兩銀子,在很短的時間內,古今樓這邊賺到的銀子都是百萬兩來計算。
這樣的賺錢速度,如此的暴利,自然早就已經讓無數人的眼紅,想要將這個買賣搶到自己的手中。
只是這玻璃廠是太子和劉晉兩人合伙做的買賣,這天底下沒有比這更硬的後台了,胡萬安等縱然是眼紅,一時半會也是無計可施,根本就沒有辦法。
但是上半年出現的饑荒,立刻就讓胡萬安等人看到了機會,再加上朝中有大臣想要限制皇權、控制弘治皇帝父子,將這大明的權力牢牢掌握自己人的手中,所以雙方也是一拍即合。
先是將德州倉和臨清倉的糧食給搬空,接著開始做空北方三省的糧食,對整個北方三省的糧食進行c o)控,進而借助災荒不僅僅要將玻璃廠、西山煤業等等賺錢的買賣全部給奪走,順帶著也是要將弘治皇帝父子的內帑給吸干淨,從而實現限制皇權的目的。
畢竟內帑空虛的皇帝,再加上國庫又空虛的話,這沒錢什麼事可都干不成,什麼事最終都還是要听他們這些文臣們的。
從頭到尾听完了蕭敬的敘述,劉健、李東陽、周經、馬文升、張懋等人一個個都瞪大了自己的眼楮,馬文升和張懋更是張大了自己的嘴巴,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
「竟然有人會想著限制皇權~」
「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連太子下也算計進去。」
張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都不敢去想,這天下竟然有如此大膽之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陛下子大變,竟然是有人要針對皇權,針對太子下,這舐犢深,陛下縱然是子再軟弱也會變堅強起來。」
「真是好算計啊,好算計啊,將陛下的子模的一清二楚,又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進入了,如果不是有天津這邊的海魚,說不定還真讓他們成功了。」
李東陽腦海中急速的思索,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一切,頓時就忍不住贊嘆起來。
「難怪陛下子大變,陛下一向信賴我等文臣,卻是沒想到在文臣之中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人,想著限制皇權,連太子也算計了進去。」
劉健忍不住微微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弘治皇帝為什麼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了。
「經查,朝中五品以上官員有五十四人參與其中,另有漕運轉運使、山東布政使等地方要員參與……」
蕭敬可沒有理會劉健、李東陽等人神,而是慢慢的將自己調查的況念了出來,當說道朝中有五十四個大臣參與其中,更是有地方要員參與的時候,眾人一個個都忍不住眼前一黑。
如此多的官員參與其中,涉及到的事還是和謀反差不多子的大事,讓弘治皇帝這個老好人都大變,可想而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這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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