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京城,在硝煙彌漫的地方,隨著雙方價格的不斷降低,各地的鹽商也幾乎都是采用了一樣的套路。
價格可以降低,但是缺斤少兩越來越嚴重,滲泥沙也滲的越來越多,以至于老百姓將鹽買回去之後,這些鹽根本就不能吃。
與之形成巨大鮮明對比的則是長蘆鹽場的鹽。
因為對終端銷售有著強大的控制力,所以長蘆鹽場出去的鹽,終端銷售商他不敢缺斤少兩,也不敢滲泥沙,而且隨著長蘆鹽場慢慢的和狀元公劉晉掛上,大家也都更加相信長蘆鹽場的鹽。
如此巨大鮮明的對比,毫無疑問,長蘆鹽場的鹽大獲全勝,靠著過硬的品質,靠著誠信為本的理念,迅速的在北方各省將劣質的鹽給打敗。
原本銷售就已經相當的火爆,現在價格降低,銷售就更加的火爆,大家買鹽也是慢慢的認準了長蘆鹽場的鹽,別的鹽都不買。
「李繼業,回去之後要加強對我們終端銷售的監控,自古商人逐利,我們的終端銷售商難保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回到自己的府上,劉晉想了想也是給李繼業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長蘆鹽場的終端銷售商,利潤率其實是非常低的,因為定價權握在了劉晉的手上,長蘆鹽場這邊給他們的利潤點並不高,遠不能和其他的鹽商相比。
要知道其他的鹽商,這一斤鹽過手,他們都是要賺十多文一斤的,狠一些的鹽商,這一斤鹽甚至要賺二十多文,遇到特殊時期,這鹽更是吊起來賣。
長蘆鹽場的鹽根本就不可能有怎麼高的利潤,長蘆鹽場本身要賺錢,終端的經銷商也要賺錢,自然利潤不會太高。
長蘆鹽場的鹽主要還是靠銷售,依靠自身過硬的品質,提高銷售量,銷售量上去了,總利潤其實也是還可以的。
「是~」
李繼業這段時間一直待在京城這邊,方便隨時听候劉晉的指示,現在的情況來看,形勢已經明朗,江南地區的這些大鹽商這一仗算是輸了。
即便是他們的價格再繼續降低,老百姓也不會賣他們的單,因為終端銷售商沒有辦法控制,中間又還隔了一個中間商,注定了他們即便是自己的價格降的再低,最終也很難體現到市場上面。
市場上的價格縱然是降低了,終端銷售商為了維持自己的利潤,也會缺斤少兩,滲泥沙等等,變相的又導致了惡性的循環,最終反而還是讓長蘆鹽場的鹽銷售的更好。
「公子,我們要不要現在就開始進入南方市場?」
「現在天氣越來越熱,我們的產鹽量也是與日俱增,現在產出來的鹽都已經堆積如山,如果產量繼續增加的話,我們的鹽恐怕會賣不出去了。」
李繼業想了想問道。
「南方市場?」
劉晉一听,仔細的沉思起來,想了想說道︰「先不急,等我們穩定了北方市場,將北方市場給獨佔之後,我們再來考慮南方市場。」
「飯要一口、一口吃,一旦將這些鹽商刺激的太厲害了,他們會狗急跳牆,到時候就麻煩了。」
「更何況,南方是他們的大本營,我們想要插手進去可沒有那麼容易。」
「公子分析的是,是我太急了。」
李繼業听完,也是點點頭說道。
「如果產出的鹽太多了,將那些鹽送到天津港口這邊去,現在天氣熱了,今年的漁船又一下子暴增了很多,天津這邊產出的魚獲都已經開始嚴重滯銷了。」
「現在我們的鹽又有多,剛剛好可以用來做咸魚,弄成咸魚干,既方便保存,又可以將我們的鹽和海魚過剩的問題都給解決。」
「有了咸魚,我們的海魚就不單單是可以供應京津地區了,可以向整個大明各地供應,特別是內陸地區,這些地區既需要便宜的肉食,又需要鹽,我們的咸魚正好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
劉晉想了想說道。
海洋捕撈經過了去年的發展,現在也是已經非常的紅火,是真正的朝陽產業,漁船往海里面一開,只需要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帶回來一船船海魚。
現在的天津港口,每天回來的漁船非常的多,帶回來的魚獲已經開始滯銷了,京津地區這個巨大的胃口都已經吃不下龐大的魚獲了。
魚滯銷,並不是真的說產量就已經很大、很大,和後世相比,依然還是毛毛雨,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交通運輸太慢了,京津地區是因為有水泥馬路,所以運輸起來非常的快速。
但是在其它的地方呢?
現在可沒有後世的保鮮技術,這天氣一熱,幾個時辰魚就臭了,除了沿海地區之外,根本就沒有辦法運到太遠的地方去。
劉晉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天津港口這邊也是弄起了咸魚業,只是因為以前這鹽都掌控在鹽商手中,鹽的價格非常高。
一斤鹽要幾十文,這海魚一斤也不過幾文錢,用來弄咸魚,劉晉都要虧死,更何況,鹽商的鹽貴就算了,產量也是少的可憐。
依靠煮鹽法來煮鹽,一個鹽場的產量其實也很有限,遠不能滿足咸魚產業的需求,再加上原先魚獲產量有限,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魚給你弄咸魚,所以一直以來也都是少量的弄了一些咸魚。
這些少量的咸魚市場反應非常好,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這咸魚非常的便宜,關鍵是既吃到了肉,又有鹽,市場供不應求。
「是,公子~」
李繼業連忙點頭,他是跟最劉晉的老人,以前就在天津港口這邊帶過,他很清楚天津港口這邊的捕撈業、遠洋貿易發展是何等的迅猛。
天津造船廠都已經再建分廠,規模是舊場的十倍,同時有很多的人看到造船業非常的賺錢,已經陸陸續續有十多家造船廠在天津這邊開口。
每天下水的漁船數量非常龐大,捕撈回來的海魚也是越來越多,而且不單單是北直隸這邊,隨著拖網捕魚傳開,山東、江蘇、浙江、福建等等沿海地區也是開始出現大量的拖網捕魚船。
朝廷可是開了漁禁,大家可以下海捕魚,拖網捕魚又有利可圖,現在也是慢慢的在整個大明興起,連南方沿海地區都在蓬勃發展起來,天津造船廠的很多訂單都是來自江南地區。
咸魚產業一旦運作起來,它需要的鹽就非常的龐大了。
普通人吃鹽,一天有一勺子都足夠了,但是用來腌制咸魚的話,一條咸魚都需要好幾兩鹽才能夠腌制起來,對鹽的需求量將會非常的龐大。
「現在就看我們的對手還會有什麼招放出來了。」
……
南京,程伯安再次將眾鹽商召集起來,根據最新的情況來看,他們在北方的市場是保不住了。
價格一降再降,都已經到了幾文錢一斤的地步了,可是依然斗不過長蘆鹽場的鹽,他們的鹽在北方開始全面滯銷,根本就賣不出去了,根本就沒人要。
「大家都說說看,我們該怎麼辦?」
「北方的市場一旦被他們給站穩了,我想用不了多久,長蘆鹽場的鹽就會往南方賣,到時候,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財路都要被搶斷。」
程伯安臉色非常的不好看,他原本堅信自己靠價格戰是能夠打敗長蘆鹽場的鹽,可事實是,他失敗了,敗的很慘。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搶奪市場,他也是下了血本的,大把、大把的銀子猶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可是最終的結果是,鹽的價格已經降到了極點,可是依然賣不出去。
長蘆鹽場的鹽明明還賣十多文一斤,可是銷售卻異常的火爆,而他們的鹽卻是無人問津。
「程伯安,這事應該是你說了算,你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都听你的。」
祝本端、馮相等人互相對視一眼,程伯安一向詭計多端,他肯定還有辦法,現在召集大家,無非就是要大家出銀子、出力去支持他。
關系到自己財路的事情,大家還是沒的說,該支持的支持,出銀子的出銀子,出力的出力,總之自己的財路不能斷,這可是他們這些人安身立命之本。
「這長蘆鹽場的鹽賣十幾文一斤,他們肯定是虧錢的。」
「長蘆鹽場一年要上繳兩百萬兩白銀,這鹽還要讓下面的銷售商賺錢,它一斤賣十幾文錢,賣一斤就要虧一斤,而且至少要虧十文錢一斤左右。」
程伯安看了看眾人,緩緩的開口,他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需要用到大量的銀子,所以他需要大家的支持,支持更多的銀子過來。
「他們現在之所以能夠撐著,完全是靠劉晉雄厚無比的財力支撐著,所以我們只需要將我們的價格繼續降低一些,反正我們的鹽也賣不出去,繼續降價。」
「等長蘆鹽場的鹽跟著降價之後,我們就開始大規模的吃進他們的鹽,我們買他們一斤鹽,他們就要虧十多文,買的越多,他們就虧的越多。」
「所以我需要大家的支持,我們需要補貼下面的銷售商將價格壓下去,還需要購進長蘆鹽場的鹽,原先的一百萬兩銀子根本就不夠,我需要更多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