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搖了搖頭︰「我們家情況不一樣,是給那個什麼聖樹詛咒了,要麼是出阿寶這樣的草包廢,要麼是個個能力超群,互相不服,然後明爭暗斗引發內亂,但就算這樣,我們慕容氏一族也是人才輩出,並不象你們漢人的世家大族這樣,整體性地頹廢,若非如此,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超過王,謝這些大世家,月兌穎而出呢?」
劉裕正色道︰「我再說一遍,這些個什麼詛咒,什麼天命都是虛妄之說,不過是某些人想要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後代永遠地掌握權力,永遠地騎在別人的子孫後代頭上,而編出來的謊言。所有人出生就是平等的,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也不是可以奴役和統治別人的借口。」
慕容垂反問道︰「那為什麼老天只讓你穿越千年,來到這個時代,又給了你這種超人的能力和武功,為什麼老天也只選中了我,讓我有遠遠超過別人的武藝,非神兵利器不能傷我分毫?為什麼老天會降下苦無失,莫邪劍這樣的神器,比尋常的刀劍甚至是精鋼武器更強呢?劉裕,你能否認人生而能力差異巨大,本領也是天差地別嗎?」
劉裕搖了搖頭︰「我以為,這種天生的差異只佔很小的因素,更主要的還是後天的鍛煉,你如果不是生在慕容家,如果不是慕容部的王子,從小就可以不用擔心吃穿冷暖,只需要練武習兵,又有好的父祖輩來指導你的武功,你以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你跟一個普通的騎奴一樣,從小得為了生存去放羊打獵,不能所有時間用來訓練武藝,學習兵法,你還會有今天的成就?」
慕容垂咬了咬牙︰「你不過也是個京口的農夫,為什麼你就可以居于人上?那你怎麼解釋呢?」
劉裕正色道︰「除了可能是上天讓我穿越到這個時代,讓我有了一副好身板外,更多的,也不過是因為京口之地特殊,不交賦稅,但需要服兵役,所以京口民風尚武,人人自幼訓練,個個都身強力壯,我的這身本事,也是從小開始跟人無數次的對打中練出來的。但話說回來,這些仍然是後天的不平等而造成的訓練,學習的環境不同。如果我們和別的地方百姓一樣,要承擔沉重的徭役,稅賦,不能一心練武,那肯定也不會比別人強到哪里。」
劉裕頓了頓,說道︰「所以,我們的例子正好證明了,後天的環境對人的鍛煉,更加重要,如果是別人有你這種從小教授騎射兵法的機會,或者是象我這樣從小就習武練拳,天天打架講武的機會,他們的功夫也不會差的。我們應該做的,是提供盡可能多的人這種機會,而不是說是天授君權,只有少部分人才配有這樣的機會。」
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沉思。
劉裕繼續說道︰「習武如此,學文更是如此,我所來的那個世界,科技發達,人人都有讀書上學的機會。這正是那個偉大人物給我們帶來的制度,國家對每個子民的孩子,一出生就給他們打一些疫苗,哦,你大概不明白什麼叫疫苗,就是向體內注射一些藥物,這種藥可以防止一些常見的小兒疾病,讓他們能順利地活下來,不至于象這個時代這樣,十個孩子有一多半沒活到五歲就夭折了。」
慕容垂的雙眼一亮︰「你那個世界,國家還做這種事?這些稀有的藥,真的可以做到所有人都享受?」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其實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從小也有類似的一些補藥,所以活下來的機會要大過普通人家的子弟很多,因為在這個世界,你們這些統治者只把自己當人,卻把普通人當成犬羊和供自己吃喝的勞動工具而已,不需要太管他們的死活。但這個理念,在我來的時代,是正好相反的,國家的存在,領導人的存在意義不在于讓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子孫們享受,而是為了用這個權力,去造福蒼生,為人民服務。」
劉裕說到這里,直視慕容垂的雙眼︰「就好比國家之間的爭戰,有外國入侵,到這時候,你突然要平時一貫給欺壓,給奴役的民眾們起來保衛國家了,起來保衛你們這些一直騎在他們頭上的貴族大人老爺們了,那這些普通的民眾,為何還要為你們而戰?」
慕容垂冷笑道︰「說到這個我就不同意了,這回你們晉軍打過來,我不是照樣可以調集二三十萬軍隊抵抗嗎?尤其是我們本族的胡人,那可是一叫就來,積極得很哪。」
劉裕搖了搖頭︰「因為這個時代,所有的國家軍隊,還是擺月兌不了為了皇帝這個獨夫而戰的性質,包括晉軍也是,你們燕軍平時就是靠四處劫掠,殺人放火,掠人為奴,胡人不事生產,專門打仗,可以說給你弄成了一個強盜集團,以為別的國家軍隊,也跟他們一樣,是來掠他們為奴,要他們性命的,在你的宣傳和恐嚇之下,他們走投無路,也只有起來抵抗這一條路。」
「但我告訴你,哪怕是在這個時代,只要在我手下的軍隊,就不會再允許象你的這些虎狼之師一樣,靠著手中的刀劍,去屠戮搶劫無辜的民眾,哪怕是外國的也不行,這回我們晉軍滅燕,你可曾見我們象你們燕軍這樣,到處搶劫屠掠呢?你開始是可以召來二三十萬軍隊,但臨胊一戰之後,為什麼幾乎全青州的漢人都不再跟隨你們,而是反過來加入我們晉軍呢?」
慕容垂恨恨地說道︰「這些叛徒,牆頭草,不過是見風使舵而已,你信不信,要是你們退兵了,他們馬上又會推出一兩個替罪羊,再重新向我效忠稱臣。劉裕,你別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無論漢人胡人,骨子里都是貪婪自私的,他們需要國家只不過是因為要國家為他們抵御外敵入侵,如果這個國家抵御不了,那他們就會效忠入侵者,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換了你,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