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條的黃色,和那銀元寶的白光一起,照得將士們的眼中盡是光芒,不少軍士不等各自的軍校下令,直接跑到了別的大車上的箱子邊,手起刀落,這些箱子全都被砍掉了鎖,嘩啦啦的金銀滾動的聲音不絕于耳,所有的箱子里,都是沉甸甸的黃白之物,在這片空地之上的財富,是北府將士們此生未見的。
田洛的雙目之中,光芒閃閃,即使是他這樣見多識廣的老將,也很難不動心,多年以來,他在淮北地區的經營,也就是十幾箱的金銀,而光是這里,就有二百多輛大車,箱子至少有兩三千,傳說中的北國財富盡在于此,還真沒說錯。
沒有等到他的命令,這些原來隊形完好,氣勢逼人的將士們,已經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了,金銀財寶,戰場所得,任君取之,這是劉牢之的軍令,一個聲音突然高喊道︰「兄弟們,愣著做啥,拿錢啊!」
這一聲如同發令槍響一般,所有的軍士都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手忙腳亂地尋找起所有身邊可以找到裝金銀的東西,盡管是赤膊上陣,但每個人都沒忘了在褲腰帶上系一個大搭褳,為的就是裝寶貝,現在寶貝就在眼前,誰還能錯過呢?拼死拼活,出生入死,不就是為了這些東西?
幾千個布包裹,在地上迅速地攤開,甚至不少人把頭盔內襯里的布匹也拉了出來,他們不是一個個地撿這些金條銀元寶,而是直接一把把地往這些布袋里去擼,整個空地之上,金光閃閃,而你爭我奪時的喝罵,叫嚷之聲,不絕于耳,剛才還沉默堅定的北府軍方陣步兵,這會兒一下子變成了幾千個市井之徒,販夫走卒,而這方圓四五里余的地方,也成了一片巨大的菜場。
田洛哈哈一笑,他自己也跳下了馬,把大刀往地上一插,從馬鞍上拿出了三個大皮革囊,作為一個身經百戰,也身經百搶的資深老兵,對這種戰後的擄掠,他可謂得心應手,這次出來,準備裝東西的袋子也比一般人多了不少,誰叫他是將軍,可以騎馬呢?
當田洛大步向前的時候,卻听到後面傳來一陣驚呼與騷動之聲,回頭看去,只見二十余騎絕塵而來,在後面百余步,則是一大堆以百米速度沖刺的步兵,馬上騎著的,正是他的老朋友諸葛侃,而諸葛長民,諸葛黎民,諸葛幼民這三兄弟,滿眼都在放光,甚至沖在了他們父親的前面。
他們的目光越過了田洛,越過了兩千余名前軍將士,直接就落到了那車陣之中,顯然,如同鯊魚嗅見了血腥味,禿鷹烏鴉看到了尸體群,即使是北府軍將士,在金銀面前,亦不能逃避人性的貪婪,這會兒什麼收復失地,什麼驅逐胡虜的理想,甚至連燕軍仍然在附近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擔心,都蕩然無存了。
諸葛三兄弟如旋風一般,直接策馬沖過了田洛的身邊,帶起的勁風甚至幾乎要把他的頭盔給吹倒在地,諸葛侃畢竟作為主將,多少還是要持重一點,騎到田洛身前,減速下馬,看著轉頭對諸葛三兄弟破口大罵的田洛,哈哈一笑︰「老田,真不仗義啊,發了財也不通知兄弟們一聲,這是想獨吞嗎?」
田洛「嘿嘿」一笑︰「諸葛,咱們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麼,早到早拿,遲到遲拿,可沒什麼見者有份,平均分配的說法啊,不過你們來得挺巧,我們這也是剛剛發現,就各憑所能,能拿多少拿多少吧。」
說話間,兩千多名諸葛侃所部的軍士個個化身博爾特,風一般地沖過了兩人,一邊跑,一邊把手中的武器都扔到了地上和草叢里,模起身上系的,頭上戴的所有可以用來打包的布匹,吼叫著沖進了人群之中,這個時候,一切的軍令約束都已經蕩然無存,所有人的眼里,都只看到了那滿車滿地都是,金光燦燦的寶貝!
劉牢之的臉上也遍是驚訝之色,盡管離著那塊空地還有兩里多遠,但他的中軍已經不再等他的命令,也開始向著那里瘋狂沖刺了,劉敬宣帶著二十余個護衛親兵騎士,高聲喝止,可是完全無法阻止這股人流向著那里涌去,甚至有四五個騎兵也喊著喊著,跟著人群開始向前跑了,借助著馬的速度,甚至從後面超越到了前方。
左右兩翼的方向,劉襲所部和高素所部,也完全放棄了自己的位置,向著那些輜重大車的方向奔去,本來嚴謹有序,正面展開的北府大軍,這會兒完全亂成了一團,所有人的目標都只剩了一個,那就是搶錢,搶錢,再搶錢!
劉敬宣氣鼓鼓地一錘砸向了地面,生生砸出一個半尺深的大坑,恨聲道︰「女乃女乃的,都他娘的沒見過錢啊,父帥,這樣可不行,萬一敵軍這時候攻來,我軍毫無陣列,太危險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環視四周,站在自己身邊的中軍親兵還有四五百人,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若非這些人是跟隨自己多年的部下,只怕也早就跑去開搶了,他的眉頭一皺,沉聲道︰「大軍仍然需要護衛和警戒,你們的忠誠,本帥看在眼里,現在跟著少將軍前出,若遇來襲,結陣護衛,放心,事後本帥保證,你們每個人拿到的賞賜,會比他們現在搶來的多一倍!」
人群中暴發出了一陣歡呼,劉牢之的軍令,從沒有虛發過,劉敬宣一揮大錘,四五百人緊跟在他的身後,向著前方奔去,盡管很多人一邊跑,一邊滿臉羨慕地看著側前方那些正在瘋狂打包的軍士們,但至少他們是跑向了另一個方向,過了那片草場,前方的空地,正好可以列陣警戒,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可是寶箱那里的北府軍士們,卻是沒幾個注意到這幾百人的動向,田洛笑著拿起了一根金條,正要往革囊里裝,卻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一邊正在把一個酒囊里的酒往地上倒,以清出空間的諸葛侃奇道︰「老田,怎麼了?」
田洛的眉頭一皺︰「不對啊,這金條怎麼這麼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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