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倩文微微一愣,睜大了眼楮︰「難道不是嗎?你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憋著這口氣,想要報復嗎?我想我還不至于這樣不了解我的丈夫吧。」
劉穆之點了點頭︰「不錯,我確實這輩子也忘不了那次的檳榔之辱,但是你放心,就連韓信和石勒都知道,以後得了勢,寬恕你的仇家,遠遠比殺了他們更好。我身負這樣的大才,現在可以掌控一個帝國,難道還需要通過報復你的兄弟,來快意恩仇?」
江倩文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一閃而沒,她搖著頭,緊緊地咬著嘴唇︰「可是,可是如果你不想報復,為何明天,明天要辦這場大宴,還特意要把我的兩個弟弟從前線召回呢?」
劉穆之微微一笑︰「沖著我已過世的老岳父,沖著你這麼多年對我的恩情,我也不會真的對你的弟弟怎麼樣的,甚至,他們這兩個官職,都是我幫他們求來的,為此也沒少受非議,要是我有意報復,何須如此?夫人,請你稍安勿躁,明天在這里靜候佳音就是了。」
江倩文破啼為笑,抹著臉上的淚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夫君不會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的,都是我多心了,听了外人的搬弄是非之言,才會…………」
劉穆之的臉色微微一變︰「你說外人搬弄是非,哪個外人,說的什麼?」
江倩文本能地想要掩口,可是卻明白已經太晚了,她長嘆一聲︰「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是劉婷雲跟我說的。」
劉穆之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和這個女人的關系,為什麼要主動跟她交往?這是一條毒蛇,從她的嘴里,只有陰謀和謊言!」
江倩文又哭了起來︰「不是我,不是我主動找她的,三天前你發貼子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在意,還以為你是真的要給兩個弟弟擺慶功宴呢,為此我還去雞鳴寺燒香還願,畢竟,當初你讓阿朗和阿播從軍時,我怕他們一輩子沒從過軍上過戰場,會有危險,所以去廟里燒香祈福。後來他們平安回來了,還立了功,我要去還願的,不然,會有禍事。」
劉穆之的眉頭稍緩,點了點頭︰「那你最早去雞鳴寺許願的時候,劉婷雲還不在,只是這回她從尋陽回來後,才在你還願的時候見你,是不是?」
江倩文幽幽地嘆了口氣︰「是的,當時她是陪著瑯玡王妃褚靈媛去的雞鳴寺,我正好撞上,于是她就借機找上了我,我想,那只是個意外吧。」
劉穆之冷冷地說道︰「對于劉婷雲這樣的女人來說,這個世上,沒有意外,她是早早地算準了你的行蹤,才故意在那一天帶上瑯玡王妃過去的,目的就是沖著你而去,因為我廣發宴會邀請,建康城中人盡皆知,而找機會在此事上打擊我,甚至離間我跟寄奴的關系,就是這個女人的機會。」
江倩文的身子微微地發起抖來︰「她,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劉鎮軍和你饒了她一命,即使是畜生,也要知道感恩啊。」
劉穆之冷笑道︰「這世上有些人的心,比畜生都不如。劉婷雲是怎麼跟你說的,你復述一下。」
江倩文咬了咬牙︰「她說,你其實是個記仇的人,劉大哥更是,就象那刁家,多年前得罪了劉大哥,現在他得了勢,就把刁家滿門抄斬,幾乎一個也不留,而你也一定會有樣學樣,對我們江家也是如此。她說的,她說的很有道理,我,我沒法反駁。」
劉穆之哈哈一笑,一把拾起了江倩文的手︰「我的夫人,你也是才女一個,怎麼這件事上就想不明白呢?要說仇,只怕拆散寄奴和王妙音的劉婷雲,對她的仇比誰都要深吧,要說滅滿門的,第一個就應該是對著她,而不是江家啊,甚至連刁逵,也得往後排排。」
江倩文雙眼一亮,失聲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哎呀,還真是我心中擔心你會報復,這才會給她說動。」
劉穆之點了點頭,正色道︰「滅刁家滿門,不是因為要報當年的仇,而是因為刁氏一族,幾十年來都是死心踏地地幫著桓玄作亂,在京口,更是仗勢欺人,害了多數北府兄弟家破人亡,可以說,他不止是寄奴一個人的仇家,也是成千上萬家在京口的兄弟們的,殺他滿門,不僅是行國法的正義之舉,更是順應軍心士氣的舉動。滅了刁氏一門之後,他的家產,我們可是讓京口百姓自行去取,搬了三天三夜都沒搬完呢,可見他們家這些年搜刮京口父老成什麼樣子了!」
江倩文奇道︰「刁家真的這麼壞嗎?可是我們家卻沒有…………」
劉穆之微微一笑︰「那是因為你的夫君結親了江家這個中等世家,又早早地做了北府軍的中兵參軍,還是寄奴的智囊,刁逵不敢下手罷了,要是換了其他無權無勢,只是用命拼來些家產的普通軍士,刁家可就是各種巧取豪奪,挖地三尺了,要不然,怎麼會有一個京口之蠹的稱呼呢?」
江倩文點了點頭︰「那這麼說,滅刁家是為民除害了,這個該死的劉婷雲,居然這樣騙我。」
劉穆之點了點頭︰「不過,這樣也好,她越是這樣挑撥是非,就越是證明她的動機不簡單,對你這樣說過,想必對其他明天來赴宴的世家高門,也有類似的話,很多人怕是真的想來看戲,看看我和寄奴,是怎麼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的。娘子,你放心,明天,我會給天下人看看,我劉穆之,是如何報當年的羞辱。」
江倩文「撲哧」一笑︰「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過,明天你不邀請劉大哥,真的好嗎?他可能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吧。」
劉穆之微微一笑︰「幫我準備一鍋烤雞腿,兩壇洋河酒,明天宴會之後,我要跟寄奴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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