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這個決定確實不易。
有沒有一個武力高的護衛,有時候會起到相當關鍵的作用。關二爺單刀赴會木有啥問題,你換諸葛單刀試試?
所以能有黃忠在一旁,斐潛不管是去哪里,都是挺放心的,但是現在一時間要失去了這方面的優勢,有些事情就更加麻煩了。
人啊,一旦舒適了,要再去過苦日子就難了。
知人者智,知己者明。知道這個道理不難,但是要時時刻刻都做到,卻不是那麼的容易的事情。
但是話說回來,黃忠能護衛著自己一路從荊襄而來,已經是算是自己的意外之喜了,畢竟黃忠沒有隸屬于任何人,一般是看在黃家家主黃承彥的情面上,一半是因為黃忠他自己的孩子身上,才願意跟著一路到了洛陽。
雖然這一路上沒有動用到黃忠的武力去沖鋒陷陣什麼的,但是的黃忠確讓斐潛省心不少,安營扎寨,調度兵士,基本上是根本不用斐潛操心,這已經是幫了斐潛的不少的忙了。
況且原先的八百兵甲若是能在,自然有多一個黃忠就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但是那八百的兵甲跟著伊籍望河北而去……
斐潛不是沒有打過這個八百兵甲的主意,從荊襄出來,斐潛就有想過要怎麼利用這個八百的兵甲,但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袁紹根本就沒來酸棗!
在斐潛原來的預案當中,若是袁紹在酸棗,自然就不用再往河北跑,並且帶著近千的兵甲混在諸侯部隊當中,找個機會沾點便宜還是有可能的,但是等斐潛真正到了酸棗,看到了所謂的關東士族的那些人,又等不到袁紹前來,斐潛就知道自己的利用八百的兵甲的計劃落空了。
因此斐潛不得不讓伊籍帶著兵士分頭行事,否則自己就算帶著那些兵甲跑到了鄴縣,拜見了袁紹,完成了出使的任務之後,八百兵甲的控制權自然也是一樣要轉移到伊籍手里,因為斐潛已經是沒有擔任了荊襄劉表的職位。
最重要的是這樣一去一回,各種麻煩不說,時間上的耗費讓斐潛負擔不起,所以兩相權衡之下,斐潛放棄了那八百兵甲,換取了自己能有更多的時間。
人總是要在不斷的選擇中前行,沒有萬事都能兩全其美的時候。雖然斐潛很想將黃忠挽留下來,但是最終還是決定讓黃忠回去。
不僅如此,作為安全上的考慮,斐潛還安排了一什的兵士讓黃忠帶領著,護衛張仲景一起回荊襄,畢竟這一次也是不可能走大路向東直接回去,而另外一條東南方向的道路上孫堅也有屯兵,要通過也同樣有些難度,最終還是要先北上繞過了成皋再渡河南下比較安全一些。
當然這個也是相對安全,因為在弘農和河內地區,有黃巾的殘余白波軍的活動,若是一路沒有人護衛,只有黃忠和張仲景兩個人,那麼很容易就被當成是肥肉而吞噬,就算是黃忠再強大,但是要照顧張仲景,就難免畏首畏腳,雖然十個人的兵甲並不多,但是真要動起手來,卻也可以結成一個小小的軍陣,對付那些軍械裝備極差的白波軍,就容易一些。
白波軍若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輕易去拿人命去換,在考慮收獲和損失到底值不值得的問題之後,大多數情況下只要黃忠一行不去主動招惹白波軍,白波軍自然也不願意去啃會崩掉牙的骨頭。
當然對于斐潛的這些安排,對于黃忠而言,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黃忠原本以為能讓他自己先行回荊襄已經算是很好了,卻沒想到斐潛不僅準許了黃忠先和張仲景回去,而且還讓黃忠帶一什兵力來確保路上的安全。
黃忠向斐潛叉手施禮道︰「子淵厚意,忠銘感五內!」黃忠並不是一個言語上能有多麼靈巧的人,因此很多事情黃忠都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更好,只能是將這份情誼記在心里。
黃忠心中清楚,若是沒有斐潛跟張仲景的那一番話,就憑借自己的笨嘴笨舌,要打動張仲景去荊襄,比起讓他沖鋒陷陣還要難上千萬倍,更何況就算是張仲景願意去,斐潛若是安排幾個人護衛張仲景單獨去荊襄,而留下自己,不論公私都說得過去。
斐潛放下自身的安危的顧慮,而讓黃忠跟張仲景前去荊襄,這對于黃忠而言,就完全是一份厚重的情誼了。黃忠雖然嘴上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內心卻是非常的感激。
斐潛扶了扶黃忠的手臂,說道︰「漢升一路小心。」心中想著,是不是自己要學一學劉皇叔,憋出點眼淚來渲染一下情感,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沒有辦法做到讓淚腺隨叫隨到,只得作罷。
斐潛望著黃忠一行人遠去的背影,這才算是對于當年劉皇叔之舉頗有一些更為深刻的理解,不由得站在原地目視前方,有些發起呆來。
劉皇叔當時雖然頂著一個皇叔的名號,但是在絕大多數的士族心中,都清楚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情,所以一直到了漢獻帝煞有其事的搞出了一個家譜之後,劉皇叔的地位才算是被大漢的士族世家們所承認。
但是就算是如此,劉皇叔還是不為絕大多數士族看好,導致有人留不住,在皇叔手下,走掉的何止是徐庶一人?
比如像田豫、太史慈……
一方面說,劉皇叔放人走,是體現了他的仁德,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就算不放又能如何?只要劉皇叔敢動手強留,說不定就立刻埋下一顆定時炸彈,在某些重要的時刻就將炸得粉身碎骨……
所以還不如表現得大度一些,多少還可以獲得一個名聲。
黃忠已經是帶隊往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了,騎在馬上回頭一看,竟然看見斐潛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似乎是非常不舍的樣子,一直在目送著自己的一行……
黃忠忽然有一種心中被什麼敲擊到的感覺,便拉住了韁繩,一個翻身下了馬,鄭重的再次向斐潛遙遙的行了一禮,方重新踏上路程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