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蔡邕皺起了眉頭。
天色已經漸晚,此時從蔡府院外也隱隱的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隱隱的還能看到一些煙氣,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這可是在洛陽城內,居然會出現什麼北軍和胡戍相互爭執的情況?
斐潛和蔡邕並肩站在廳外院子之內,看著隱隱在西大街那邊投過來的火光,一時之間竟然都有些不敢相信。
「子淵,汝舊宅于雍門大街?」蔡邕說道,西面的中門就是雍門,所以西大街也叫雍門大街。
斐潛這一次回到洛陽,基本上大都是在城北崔家莊內居住,跟斐家關系緩和之後也住過兩天的斐府,基本上沒有回去舊宅住過。
是自己原先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斐家旁支,原本只有福伯一人,後來有些錢了就請了兩三個粗使的人來打掃庭院煮個飯什麼的,後來離開洛陽的時候也不清楚具體什麼時候能回來,便將請來的人都辭退了,現在雖然回來了也沒心思去整理打掃……
主要還是怕觸景生情,況且即將火燒洛陽了,打掃得再干淨又有何用?
「……舊宅中已是空無一物,無需擔心。」斐潛想了想道,他不是很擔心,雖然情感上,如果在這一次的紛亂中被燒了,確實有些傷心,但是現在沒被燒,將來也逃不過,所以也就沒有多大在乎了。
不過,現在的這個紛亂來的……
「事有蹊蹺……」
斐潛和蔡邕幾乎是同時意識到這個事情。
這個可是大漢的都城,雖然過兩天就要遷都了,但是作為一個都城,防備力量和日常的對應突發事件的能力絕對是最高級別的,哪里會出現像現在這個樣子,都已經是鬧得不可開交了,作為而城門校尉的兵士怎麼還沒到場?
斐潛忽然想起來,原先的城門校尉伍瓊被砍掉了腦袋……
洛陽城中,如果不算董卓、呂布等外來兵力的話,大概是可以分為三個兵種,城門校尉執掌京師城門守衛,大概算是城衛軍;然後是執金吾所統領的禁衛軍,掌管著宮廷大內的守護之職;最後是北軍中侯,原有五營,指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校尉所統宿衛兵。
原來北軍中侯就是屬于大將軍旄下的兵士,但是何進一死,北軍中侯就基本上和所謂的西園八校尉一樣,被董卓重新打散整編了……
所以現在北軍中侯其實形同虛設,五個大營雖在,但是都是一些老弱殘兵,沒有多少真實的戰斗力了。
而原本的禁衛軍現在是呂布這個外來的並州家伙當上了執金吾,守護中閣,護衛皇宮,所以一般性的街道這種糾紛,是不輕易出面的。
因此,現在情況就是,北軍中侯這一支宿衛兵先不說有沒有權利進城,就算是有心估計也沒有這個實力。
執金吾的禁衛軍,守護皇宮大內才是他們最重要的職責,所以現在除非殺到了宮城,否則這些人也是不會輕易出動的……
最應該動起來,作為城門和皇宮之間的守護兵力的城衛軍,卻因為群龍無首,沒有第一時間相應。
但是現在除了這三只部隊之外,還有董卓的西涼兵和呂布的並州兵,雖然這些兵力也有一大部分被牽扯到了東面酸棗戰線和南面的梁東戰線,但是還是有一些在洛陽的,但是現在都沒有出現……
這個事情……
騷亂似乎越來越大,到現在天已經越來越黑了,但是卻幾乎看不到什麼停止的樣子,紅色的火光在閃耀,似乎被點燃的不止一兩間的屋子。
蔡邕吩咐管家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給斐潛居住,然後讓其緊閉門戶,多派些人值守,沒有要事嚴禁外出
畢竟看這個態勢,一時半會恐怕是難以控制,就算是斐潛想走,估計都有些難度,所以蔡邕就干脆留斐潛住下。
斐潛一邊謝過蔡邕師傅的安排,一邊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就是人太疲倦了,所以也就沒有多琢磨。
反正蔡邕居住的這個地方是永和里,周邊全部是達官貴人,估計也沒有什麼人敢來這里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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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沒有人往廣步里和永和里去,因為那邊雖然各家各戶都有些不少的錢財,而且街道上各家的大門一關,基本上沒有多少人會出來阻擋這些作亂的人員,但是這里距離北宮非常近,搞不好下一刻就有北宮的禁衛殺出來了……
所以現在打砸搶的作亂的人,都集中在雍門大街的金市附近。
金市不是說這里只做黃金生意,而是作為洛陽城區重要的一個工商業的區域,在這里有大量的作坊、手工業和商鋪,與城東的馬市並稱為洛陽最大也是繁華的兩個大市坊,所以是一個非常繁華的區域。
但是現在,卻亂成了一鍋粥。
原先只是少許兵士的口角之爭,不知為什麼變成了相互斗毆,隨後突然就有人動了刀子,死了人,事態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的惡劣起來。
雙方不停的呼喊著同伴,加入了爭斗,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些游手好閑的所謂游俠,偷偷模模的趁機渾水模魚,砸開了店鋪,搶劫錢財……
或許是混混們搶來的錢財讓雙方動了心,又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原本在爭斗的雙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相互扭打,而是開始了對身邊商鋪的洗劫,還有人放起了火,場面完全失去了控制……
大火已經開始蔓延了,但是城門校尉的兵士都一直沒有出現,甚至連專門管理火政的夜士也沒有,就連原本街亭內維護治安的兵士都沒有看到,就好象是一個完全放棄抵抗的美女,任取任求。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站在北宮宮門的城牆之上,皺著眉,看著西面金市的火光,雖然心中多少有些不明白,但是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
今夜,李儒交給他的使命,就是死死看住北宮,不得離開半步,尤其最重要的就是看好皇帝劉協,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至于其他,不需要他來管。
所以呂布也只能是喝令禁衛加強巡邏防御,派了魏續去守護中閣,自己親自到了宮城之上坐鎮。
看了半天,呂布也看不到騷擾有望這里蔓延的趨勢,時間一長,難免就開始有些走神了……
那一日未曾見到「小草」,隨後才知道被董卓新納成為了貴人,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又無可奈何。
他那曾經引以為豪的武藝,他那曾經志高意滿的官位,都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