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要削爵,瑞王等人都不覺得意外……info
劉桐回府後也對常潤之說,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常潤之雖然覺得在春闈放榜的這個時間點削爵,有些微妙,倒也不會想得太多。
只不過由瑞王負責此事,總讓人有些嘆氣。
費力不討好的事兒,又落到瑞王身上了。
劉桐對此倒是沒什麼抱怨,勤勤懇懇地跟在瑞王身邊做事。
削爵之事,並非頒下聖旨就算了事。
禮部那邊要核查兩府符合爵位規制的東西,比如國公府、侯府的門匾等御賜之物,將之撤回。而瑞王,一來要應付兩府中人對他的各種詢問,二來,也要配合禮部,免得核查工作有所疏漏。
安國公府和安遠侯府乃親家,從安遠侯府那兒得過提醒,因此對此事也早有準備。瑞王和禮部之人上門時,客客氣氣地招呼了人,積極配合著,花費了不過數日,沒有同對方紅過臉,便將一應事情處置清楚。
而到了文遠侯府那兒,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文遠侯府的當家人倒是沒有什麼話好說,可他的兒孫中有不少紈褲,家中媳婦也不看場合,在禮部清查侯府內院時,這兒不讓查,那兒不讓看,防禮部和瑞王就像防賊似的。
禮部的人作何感想倒兩說,瑞王倒是沒有不耐煩,婦人不讓查,他便和人磨。
等到春闈放榜了,殿試的名單都下來了,文遠侯府削爵之事,還仍舊卡在當中,沒能辦完。
元武帝對此甚為不悅。
這日早朝,元武帝便當朝問起了此事。
禮部之人辦事不力,打的也是禮王的臉。
禮王上前首先認了個錯,然後才徐徐道︰「此事父皇交由瑞王處理,一應事宜,想必其中細節,還是瑞王知之更詳盡一些。」
元武帝便看向瑞王。
瑞王站了出來,撩袍下跪拱手道︰「是兒臣失職,請父皇責罰。」
禮王眼楮微微一眯。
祁王也往瑞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文遠侯府為難瑞王,不配合瑞王辦事的事,京城中人人皆有耳聞,元武帝想必也是知道的。
可這時候,明擺著是告狀的好機會,瑞王卻自認錯處,半句不言?
為什麼?
心中疑惑的人不在少數,劉桐也是其中之一。
但他穩穩地垂首站著,在瑞王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前,他也跟著不言不動。
元武帝的視線掃過階下的兒子們,目光落在太子面上時,微微頓了下。
半晌後,他方才在御座上平淡地道︰「殿試在即,責罰你之事,留待殿試之後再說。瑞王。」
「兒臣在。」
「朕命你,須在殿試之前,將剩余諸事,一應理清、處置妥當。」
「兒臣遵旨。」
瑞王平平靜靜地領了旨,方才站起身退到了一邊。
元武帝也將此事放到一邊不提,開始令眾臣工奏事。
臉色微微有些陰沉的太子沖臣子中某個方向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出列稟奏道︰「陛下,微臣有奏。」
「言來。」
「微臣彈劾京兆尹馮柯,監管不力,治下不嚴,能力不及。妓樓殺人案至今未破,非但令百姓惶恐,更辱及瑞王聲譽,使皇室蒙羞。」
劉桐的目光頓時射向說話之人。
元武帝微微抬眉︰「哦?」
妓樓殺人案發生已有段時間了,案子一直未破,的確不該。但據此彈劾京兆尹,卻難免有些牽強。
真要因為此事而尋人的「錯處」,恐怕不單單是京兆尹的責任。
朝上之人誰听不出來,此人這個彈劾,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後一句「辱及瑞王聲譽,使皇室蒙羞」,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祁王頓時出聲,好笑道︰「區區一個殺人案,如何與皇室相關?」
祁王明知故問,那人倒也配合︰「京兆尹馮柯自妓樓殺人案案發後,便屢屢拜訪瑞王府。據聞,案發當日,瑞王也在妓樓之中。實在是……」
那人嘆了一聲,拱手向瑞王道︰「下臣素聞瑞王辦差謹慎,斷案果斷。京兆尹無能,竟讓這案子將瑞王牽涉進其中。為洗自身清白,此案,或許要仰賴瑞王查清才是。」
大殿上無人應話。
瑞王神情淡淡,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在思索。
劉桐雙拳緊握,看向瑞王。
這人的邏輯其實有問題。
查案之事,當地衙門查不了,還有刑部、大理寺,再怎麼樣,也輪不著瑞王去查。
瑞王作為目擊者,被牽涉進其中不假,可說什麼「為洗自身清白」,要瑞王去查案子,難免有些令人發笑。
可話又說回來,妓樓殺人案發展到現在,已是毫無頭緒的一樁懸案,能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樣的案子,落在任何人手里,那都是一個燙手山芋。
讓瑞王查此案,無非兩個結果,查得清楚和查不清楚。
查得清楚,流言也可散布,說他為證清白胡查,隨便拉了個替罪羔羊;
查不清楚呢,瑞王怕是更說不清楚他在此案中的作用,說不得還要往瑞王頭上安一個「無能」的帽子。
腦子清楚的人都想得明白的事,元武帝自然也門兒清。
他隱晦地看了一眼太子,雙腿叉開坐在御座上,眉眼沉沉地看著階下。
提議之人腆著臉再逼問了一句︰「瑞王以為如何?」
瑞王抬起頭對他笑笑。
「本王既然也牽涉進此案,如何能做主此案查案之事?當然,若是聖上認為,本王有此能耐查清案情,本王倒也不會推月兌。」
瑞王看向御座上︰「一切听從父皇安排。」
太子的心頓時一緊,揉捏腰間玉帶的動作頻繁,揭露著他的緊張。
祁王和禮王對視一眼,又立馬移開。
岑王抱著雙臂,微微斜站著,雙目惺忪。
大殿之上眾人都在等著元武帝的答復。
劉桐握緊拳頭,眼楮也直直地看著御座上的元武帝。
離得太遠,劉桐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更何況冕旒上的珍珠繅絲還遮住了元武帝的神情。
沒有人知道一國之尊在這短短的時間里,都想了些什麼。
但眾人卻知道,他最後作出的決定是什麼。
「既如此,那此案,便交由瑞王查清。限期」
元武帝思索了會兒,道︰「限期一月。」
瑞王站了有那麼一會兒功夫,方才躬身、拱手,語調平平︰「兒臣領旨。」
沒有人看到瑞王的模樣。
只有在元武帝剛出聲時便轉而關注著瑞王的劉桐,看到了瑞王在元武帝出聲後,只一剎那的那個表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