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微服出行

作者︰七月新番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感謝書友Skylie,Nimeitaba的打賞,本書第一位舵主出現了,所以中午有一章加更

……

從內室出來後,已經是雞鳴時分,趙無恤心情暢快了許多。

和那位潰創醫說的一樣,沒過幾個時辰,趙廣德果然醒了。不過讓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是餓醒的,肚子咕咕直叫,讓人遞了一碗拌了蜜汁的粱粥來,三下五除二就喝得干淨,還迷迷糊糊地說著想飲熱豆漿,又睡過去了。

據趙府的家醫說,只要想吃東西,那就意味著很快便能大好,君子可以放下心來了。

趙無恤這才松了口氣,要是和方才夢中的情形一樣,這次小胖子因為他的緣故,身死或者殘疾,他可要慚愧上很久了。

同時,他也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心狠手辣的中行黑肱付出代價!

不過他剛邁出門,就踫上了匆匆走來的虞喜。

那副象戲連同無恤的親筆信,已于昨夜送至張氏府邸,虞喜這次過來,卻是有另一個消息要稟報。

「君子,有人在門外徘徊,說是有要事欲見君子。」

無恤正在洗盥,他一邊在女婢的侍候下,用細葛巾擦了擦臉,一邊問道︰「是何人,為何事?」

「看樣子,是個穿皂衣的商賈,自稱來自溫地。」

「商賈?溫地?」

「不好……」趙無恤暗罵了一聲,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門心思全在趙廣德的安危上,竟然把要緊事給忘了。來者八成是溫商賈孟,那還是半月前說好的,要賈孟引他去新絳人市,購買陶工。

于是他便讓虞喜速速引那商賈來,果然是一身皂衣,內穿文繡的賈孟,他剛進門,就趨行跪倒在趙無恤面前,哭的稀里嘩啦的︰「君子,小人在市井听到流言,說泮宮中有私斗發生,我家君子還受了傷,不知有無大礙?」

無恤嘿然︰「你們這些商賈,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昨日才發生的事情,今晨就打探清楚了,放心吧,吾堂弟自有福祿,只是受了輕傷,方才已經醒來,能食粥一碗,再休息幾日便可以痊愈。」

「大善,小人這就放心了。」賈孟舉起袖口作擦淚狀,讓人分不清真假。

言歸正傳,他又弓著腰行禮道︰「小人今日失禮來叨擾君子,卻是因為上次那事,小人得知消息,鄭國行商已經帶著擄自魯國的陶工,以及織工等數十人,來到新絳,將于今日朝食後于人市叫賣,故前來告知君子,不知道君子還要不要去……」

趙無恤微微皺眉,理論上,他現在已經被禁足了,應該低調地回封地閉門思過才對,這才第二天,就公然違禁前去人市,有些不妥。不過如果錯過這個村,大概就沒這個店了,晉國的好陶匠都被範氏控制,想扒拉下幾個來可不容易。

于是他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去,當然去!」

不過,得換一身行頭再去,既然不能招搖過市,他低調點,悄悄去,做完交易後又悄悄離開,不就行了。

半刻之後,虞喜穿著一身厚實的國人行裝,佩短劍,帶頭在前。他身後跟著兩名皂衣男子,那個中年人,正是溫地商人賈孟,而那年輕的,不是趙無恤,還能是誰?

在趙無恤想來,雖然微服前往張氏府邸登門拜訪不可取,但微服去人市,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反正新絳里認識自己的,也就泮宮少年們,他們這會大概已經被祖父、父親揍了一頓,關在家里,所以無恤可以肆無忌憚地穿上虞喜的一些簡陋衣物,裝扮成他的皂隸小廝。

一路上,虞喜不時心虛地偏頭回來,這主從之間掉了個個,位置也換了,讓他很不自在。

「喜,把頭轉過去,別老回頭看我。」

從偏院出側門,其中要經過一處園囿,這邊也有不少早起清掃的豎寺女婢,無恤只能垂著首,小心不讓人認出。

前面的虞喜卻失聲喊道︰「不好,前面有人過來了,好像是……」

「是少君的步輿,快,躲到那個假山背後!」趙無恤心中哀嘆,怎麼好巧不巧剛好踫上了,自己難得微服一次,要不要這麼刺激。

三人匆匆匿藏,等待少君魏姬的輿駕經過。

步輿由四個健壯的隸妾抬著,一身金紅色深衣,盡顯雍容之態的魏姬閉眼坐在上面,後邊還跟幾名或為她舉著墜地裙角,或抬著羽毛搖扇、或捧著漆器銅壺的女婢,這就是卿士夫人出行的儀仗了。

經過假山時,魏姬似乎察覺了什麼,疑惑地回頭瞧了一眼。

假山後的無恤連忙屏住了呼吸,等一行人遠去,才敢探出頭來窺視,瞧她們所去的方向,正是趙廣德所在的偏院。

小宗子弟在自家照應下卻受了傷,于情于理,魏姬都要去探望慰問一番,屆時,就能發現趙無恤不在。

「君子,現在怎麼辦,回去麼?」

趙無恤沉吟了片刻後,咬了咬牙︰「要做就做到底,不管了!吾等速速前往城南要緊。」

反正不管怎麼做,他和魏姬之間是左右看對方不順眼,既然對方不再敢像以前那樣對他任意懲處,那還怕她作甚。

接下來的路程,總算是有驚無險,三人持桑木門牌,順利通過了側門。

誰知剛露頭,就又撞上了一個熟人。

「趙子,你果然是從這兒出來!」

「樂子,你怎麼在這里?」

趙無恤定楮一看,卻是樂符離,他今天也換下了深衣廣袖,穿了一身皂隸的短衣短褐,貓在角落里。看見趙無恤和虞喜等人出來,便連忙上前,滿臉亢奮地就要繼續喊。

他們這一對話,已經吸引了側門處趙氏族兵的注意力,趙無恤眼疾手快,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拉到牆角,質問道︰「你這是作甚!?」

樂符離打量著趙無恤的裝扮,得意洋洋地說道︰「趙子作甚,我便作甚!」

半月前的南北市一行,樂符離也在場,對趙無恤要買陶工一事,他十分好奇。雖然昨天才被禁足,可一向膽大的他卻打扮成皂隸溜了出來,而趙無恤居然還真被他逮了個正著。

趙無恤嘖嘖稱奇,這樂符離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聰慧,居然能猜到自己的行蹤。

他一問之下,樂符離才說出了緣由︰「其實都是張子料就的,他說觀君子的脾性,要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舍棄,但君子又不是個沒顧慮的人,忌憚禁令,所以八成會微服出行,讓我一早就在這後門等待,必有所獲。」

真是料事如神啊,不過趙無恤越听越不對︰「等等,吾等不是被禁足,不讓走親訪友麼?為何你還敢去見張子?」

「我們兩家府邸相近,就隔著一堵牆,昨天不巧,那堵牆剛好塌了一半,我與張子各自站在自家庭院里說話,誰管得著?」

趙無恤無語了︰「那張子呢?為何不見他蹤影,樂子沒有約他前來?」

樂符離奇怪地看著趙無恤一眼︰「這就得怪君子了。」

「怪我?為何?」

「君子昨日不是差人給張子送去了一件禮物麼,張子說那東西極為有趣,今天要繼續鑽研一二,故讓我獨自前來,若有什麼趣事,回去告知他一聲便可……趙子,究竟是何物?能不能也送我一件?」

趙無恤心中一萬頭羊駝駝奔過,看來自己又做了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這一來,就錯過了一次和張孟談相談共處的好機會。

不過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他還得趕緊去市上辦正事,何況世上的事情哪能事事如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此時,偏院的幾名成邑騎從少年也已經從正門處出來了,與趙無恤等人匯合。于是趙樂二人便相互遮掩著臉,鑽進了賈孟那輛帶帷幕的馬車車廂中,在數名騎從的扈衛下,往城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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