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珩東去接褚唯願的時候姑女乃女乃正蹲在雜志社門口,腳邊還擱了個能把她塞進去的紙箱子。
他下車幫她把箱子扛到後備箱,看著褚唯願從包里掏出一個時下十分流行的神器對著大廈的門口拍了一張照,紀珩東被她逗笑了,故意問她。「不舍得?」
「沒有,以前我去接楚 姐辭職的時候總感覺這事兒好像離我特遙遠,什麼工作啊上班啊都不是我該想的事情,可是你看看……」褚唯願情緒低落,指著後備箱自己的箱子有氣無力的。「上回是我從學校畢業,這回是離職,好像一扯上這個箱子總沒什麼好事兒。」
紀珩東安慰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一想起剛才自己從蔣清風那里出手了自己這些年經營的買賣,覺著自己和這傻丫頭神相似。
也不知道是勸她還是說服自己,他嘆了口氣。「沒事,大不了咱重新開始唄。」
褚唯願眼楮亮亮的忽然跳起來照著他的嘴親了一口,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四哥,謝謝你哦。」
幸福來的太突然,紀珩東都被親懵了,他的右手還保持著剛才本能扶住她腰的姿勢,神情一下蕩漾起來。「這是……平常我求你給我親一口得拿多少好吃的哄,今天怎麼了,自己送上門來了?」
褚唯願嬌赦的紅了臉,轉過身就往車上走。「回家了回家了!」
她害羞起來的樣子特別可愛,在日頭充足的陽光下,小臉粉撲撲的,看的紀珩東心都化了。趁著她還沒上車,他往前快走了幾步猛地把她按在車門上,低頭就是一個深吻,紀珩東低著頭,高大修長的身形正好籠罩住褚唯願,一吻終了,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紀珩東模到她身後的車把手,抵著她的額頭低聲問。「謝我什麼?嗯?」
站在大廈樓上的沈嫵在辦公室沉默的看著這一幕,眼中無盡的落寞與惆悵。在職場上拼殺這些年,坐在主編這第一把交椅上她也是享盡了外界的尊重和羨慕的。可是怎麼自己此時,卻偏偏嫉妒了樓下那個小丫頭呢?
寬大的辦公桌上還放著褚唯願剛才甩給自己的辭職信,帶著寶格麗成套首飾的手輕輕拿起那個信封,忽然信了那句話,有些人,就是為了出現在你的生命中來給你上一課然後再消失的。
褚唯願這個人來了雜志社不過半年,可是她臨走時的聲音卻響徹這個悶熱封閉的寫字樓每一個角落,她說我熱愛這份職業,但並不代表我會屈服于這個行業的陰暗面,更不代表我會默認一些人為了某種利益對員工的出賣。
當時自己也是氣的急了,沈嫵竟然月兌口而出。「褚唯願,你之所以這麼盛氣凌人能站在這里說這句話,不過是因為你有一個紀珩東。你享受著他為了你大把大把撒錢帶來的優越感絲毫不顧這個社會上一些生活的準則,醒醒吧,沒了紀珩東,沒了你姓褚的背景,別說這一個編輯的位置你不稀罕,就是我這的一個修理工你都會搶破頭來做。」
褚唯願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她說,「沒了紀珩東沒了我這個姓,也許我會去做修理工,也許我會生活沒有現在這麼好,但是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至少我不會做你這里的修理工,至少我有我自己的原則,不優越,但是有底氣。」
一直到上了車,褚唯願都沒告訴紀珩東自己為什麼吻他。他笑著開車,手指歡快的在方向盤上打拍子,褚唯願盯著他修長干淨的手指,悄悄低頭擦掉了眼淚。
因為她很恐懼,她知道沈嫵說的是對的,這些年她之所以膽大包天活的恣意妄為,不過是仗著身邊有一個紀珩東而已,而恰好,這個人現在完完整整的正屬于自己。所以她才要謝謝他,謝謝老天肯與她溫柔相待賜她一個獨一無二的,紀珩東。
褚唯願想到自己未來要面對的一系列問題,一下子認真起來。「紀珩東,雖然我沒有工作,但是我會很努力的去奮斗,去完成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許這個時間會漫長一點,我們……也會辛苦一點,但是我一定一定會成功的。」
紀珩東仔細的听著,目光專注的盯著前方的路況,心里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他的願願,到底是邁出了成長的第一步。
……
本來是打算把她帶到自己家里去的,雖然有褚穆的命令在那里,但是他沒說不讓倆人在一起啊!!紀珩東正美滋滋的把車往二環上拐,剛要上橋,忽然從前方駛過來一輛黑色的轎車擋住了紀珩東的去路。
車上下來一位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帶著金絲邊的眼鏡,五官端正,一身儒雅之氣。男人緩步從車上下來,禮貌的敲了敲紀珩東的車窗。
紀珩東帶著黑色的偏光鏡,打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臉上就陰驁的要命,他僵硬開口。「我要是現在加點油咱倆跑還來得及。」
褚唯願認得那個中年男人——褚父帶在身邊五年的秘書。她閉了閉眼,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你開門吧……」
紀珩東不死心,只把車窗降下來一道縫。中年男人見狀也不生氣,反而禮貌的笑了笑朝著倆人打招呼,直奔中心。
「願願,家里頭找你。」
紀珩東剛要說什麼,褚父的秘書又補了一句。「領導特地吩咐我讓我帶著她回去,車已經準備好了。他說褚家——」語調微停,中年男人笑岑岑的輕聲吐出四個字。「閑人免進。」
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褚唯願在紀珩東的咬牙切齒焦灼不安的目光中,被抓回了家。
事情不知道是怎麼傳到褚父耳朵里的,連褚穆都納悶到底是誰膽兒這麼大敢在他知道這件事以後還往老爺子耳朵里傳。他是正在開會的時候被傳喚回家的,理由是親爹病危。誰知道他一回家,就看見褚父拿著家里頭二十來年自他有記憶的時候就一直擱在書房里的雞毛撢子氣勢洶洶。
褚父一個高素質見過大場面的人,不可能拿著雞毛撢子擼胳膊挽袖子的打孩子,只慢條斯理的掃了掃書架上的灰,就看的褚穆出了一身的冷汗。
褚父見時間差不多了,沒好氣的扔了手里的東西哼了一聲。「你妹妹跟紀家那小子的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倒是你這個做哥哥的比我這個做爹的知道的還早。」
褚穆筆直的在書房中間罰站,漫不經心的應付了一句。「可能是……有代溝吧。再說了她這麼小,談個戀愛太正常了,不是什麼大事兒也必要跟您報備,您這一天日理萬機的工作還忙不過來呢,我哪敢拿這個煩您,我知道就行了。」
「我抽你我!」褚父氣的眼楮瞪的老大,一點也不像平日里在外辦公嚴肅的樣子。「要是個好小伙子也就罷了,倆人還長處著試試,我也不是老頑固不變通!怎麼偏偏就是紀家那小子?啊?打你們四個一起穿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滿大院兒數他最不靠譜!你一個做哥哥的不護著妹妹,怎麼還跟著她一起瞎胡鬧!」
褚穆被吼了一通,還是淡淡的樣子。「你也說是處著試試,倆人還八字沒一撇呢您就這麼著急反對,成不成是以後的事,紀老四我瞧著對願願倒是真上心,就沒插手。」
「…………」
「他倆有多長時間了?」
「挺長時間了,您要是想趁著關系不深把倆人分開,不可能。」
褚父尋思半才天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愁容。「這個姑娘啊……平時在外頭放的野了,我跟你媽也有責任,總想著一個女孩讓她過的自在一點,倒是疏忽了這事兒,不管怎麼說……我不同意,倆人必須分開。」
「憑什麼啊!!!」
書房的門 的一聲被推開了,褚唯願在門外憋紅了臉大嗓門的朝著屋里嚷嚷,門外秘書和隋晴一起拽著她兩條胳膊好像正用力把人往出拉。
褚父嚇了一跳,本來就在氣頭上見著褚唯願一時火更大了,手砰的一聲就拍在了桌上。「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隋晴小劉你倆出去!讓她進來,我倒是要听听她敢不敢再跟我說一句憑什麼!」
隋晴心疼女兒,覺得褚父把事情弄的小題大做了。忍不住進屋勸解兩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犯得著跟丫頭這麼置氣嗎?你瞧瞧給她嚇的。」
「我要是再不管她她都能掀房子了!」褚父一瞪眼,示意秘書關門。手里拿著雞毛撢子就沖了過去。
褚唯願梗著脖子不服輸,「你打吧打吧,打死我我也要跟紀珩東在一起!打折我腿我租個輪椅也能跟他領證去!」
「你敢!」
褚父氣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揮舞著手里的家伙就朝著褚唯願身上招呼。褚穆站在一旁,看著妹妹臉紅脖子粗的小臉雖然對她處理事情的手段十分無語,還是上前把人護在懷里往外躲了幾步。
這一躲,褚父那幾下結結實實的就全挨在了褚穆身上。雖然褚父下手的力氣不大,也還是打的褚穆輕皺了眉。褚唯願被他抱住背對著爸爸,褚穆低聲警告她。「少說話。」
到底是自己親哥哥,褚唯願前一陣兒還氣他打了紀珩東,這一會兒徹底被褚穆感動的哭了。這是兄妹倆一致對外的時候,褚唯願自然是听話的。
等著褚父氣順的差不多了,褚穆才幫著妹妹說話。「爸,我晚上還有個會呢,您就這麼打到時候我上了台佝僂著後背您可別說我丟了褚家的臉。」
這一句話戳到了褚父的心口,他緩了緩,知道褚穆是拿著這個當擋箭牌給妹妹找機會。「你甭跟我來這套,今天不管你們兄妹倆怎麼糊弄我,我就一句話,丫頭,你是非紀珩東不可了?」
心口上的玉石溫熱的觸踫在肌膚上,好似一顆定心丸一樣。褚唯願不說話,只堅定的點頭。
「這輩子生老病死我就紀珩東一個人兒了,您說我不知羞恥也好說我忤逆混蛋也罷,我褚唯願跟定了他。」
她說的堅決,落落大方的站在書房中央不卑不亢,褚父嘆了口氣一下子納悶起來,眼前這個閨女和自己記憶中她小時候的樣子就像是兩個人似的。這到底,是長大了啊……
有點見老的手微微顫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褚父幽幽開口。
「以前我總當著你是上學的小丫頭片子,這一晃……我女兒都能跟著自己老爹對峙非人家不嫁了,爸爸承認,你和你哥之間可能我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他身上,這個時候忽然來插手你一個半大閨女的事兒不太合適,但是丫頭,你想清楚了?你才剛剛大學畢業啊,就這麼急著跟別人跑了以後不後悔?」
「不後悔。」
父女倆正沉默著對視之間,只听得門外玻璃嘩啦一聲響,隋晴略顯驚恐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你這混小子怎麼進來的?那麼高摔著可怎麼好呦……」 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