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學文慢慢地走在後面,經過這幾十分鐘的觀察,他可以看出田家對他的女兒是極寵愛的,而女兒也被田家養得很好,他要不要認回女兒呢?讓女兒跟著他一道顛沛流離嗎?賀學文剛找回女兒的狂喜又淡了幾分,他現在還是個不能見光的人,那幫子人可還在不斷地找他呢!
難道讓女兒也置身于危險之中嗎?不行,賀學文斷然否定這個想法,他絕對不願意看見小寶貝有一絲絲的危險,就讓她快樂無悠地生活在這個小山村吧,而且田老爺子看起來像是軍伍出身,在這個動亂的年代,田老爺子的身份才能更好地給予女兒保護,賀學文忍痛做出了最利于女兒的決定。
建國今天沒去山上拾柴禾,他跟著田新華他們一道去地里干活去了,此刻他正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見到趴在田新華背上的田思思,頓時大驚失色,田思思忙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建國別急。
建國正要問表姐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猛地見到跟在後面的賀學文,心神一緊,這人來干什麼?難道這個拐子一直跟在他們後面嗎?建國也顧不上問田思思了,他騰地一下沖到賀學文面前,大聲質問,「你跟著我們干什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
賀承思可氣壞了,他和阿爹做了好事還被人說,這可真是好心沒了好報,當下便也大聲回道︰「誰要跟著你們啊?我和阿爹可是受了你家大人邀請才來的,你別不分好歹。」
「建國,不可以沒有禮貌,他們是爺爺邀請來的客人。」老爺子雖奇怪向來懂事的建國會有這樣的表現,但還是呵斥著讓建國退了下來,雖然這個賀學文來路可疑,但他老頭子以多年的閱歷可以肯定,這個人沒有惡意。
「外公,你不知道他」建國急了,這兩人可是拐子,他們肯定是想著混進外公家里把表姐拐走,听說那些拐子專拐漂亮的小女孩,把她們賣到一些髒地方,一想到表姐有可能被賣走,建國的眼楮都紅了。
「老先生的外孫可能對在下父子有些誤會,我們前兩天一道乘過貴村鐘福高的拖拉機,當時多聊了幾句,怕是引得小兄弟多想了,老先生盡管放心,在下絕對不是什麼壞人。」賀學文也有些頭痛,他沒有想到這個小男孩竟然如此敏感。
「賀兄弟不要在意,我外孫只是太過于擔心表姐而已,來來來,我們一道進屋說話,賀兄弟這次來月泉村是有何貴干呢?听賀兄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倒像是上海那邊呢?」老爺子笑著打哈哈,一邊和賀學文客套,一邊引著他們父子倆進屋,建國雖不甘,但是外公發話了,他也只得憋著氣,瞪了賀承思一眼,賀承思也不甘示弱,也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
田家的其他人也下工回來了,听說田思思下午竟經歷了這麼凶險的事,都嚇了一大跳,田八斤抽了袋水煙,擰著眉頭說道︰「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鐘良才就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他生出來的女兒更不是個東西,你們都記著了,以後看見鐘良才家的人都離得遠遠的,這一家都是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上來咬上你一口。」
田八斤最後一句話是對著田家的小輩們說的,同樣,月泉村很多家庭的父母也都這麼告誡自己的兒女,他們都是本分莊稼人,對于鐘玉英的心狠,他們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敬而遠之。
田新華建國他們表面上都乖乖地應下了,但心里卻都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鐘玉英,讓她知道欺負田家人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因晚上有客人,田八斤和田滿土田滿木等幾個田家男丁都留了下來陪客,女人們則都自覺地去廚房幫忙了,趙老太把家里所有的好菜都做上了,魚肉蛋雞,滿滿兩桌子硬菜,非常豐富,她在另一個房間單獨擺了一桌菜,讓女人和孩子們坐在那吃,廳房里就擺了一桌,田思思也被老爺子留在這里一道吃,這也都成了田家的習慣,不管啥時候來客人,阿囡都是可以上席的。
田思思旁邊坐著田新華和賀承思,賀學文見大家都對田思思上席吃飯沒有一點驚異之色,想來這是平常做慣了的,他對女兒在田家的受寵程度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對于田家人也愈加感激。
老爺子示意田新華給桌上的人都倒上酒,他先舉起杯子朝賀學文父子倆敬道︰「今天真是多謝賀老弟你們父子的仗義相助了,我田六斤先干為敬。」
賀學文笑呤呤地也要舉杯喝下,被旁邊的承思拉住了,「田爺爺,我替我阿爹喝吧,我阿爹受過傷不可以喝酒的。」
「沒事,阿爹今天高興,少喝一點沒事的。」賀學文邊說邊輕咳了幾聲,心里滿是懊惱,他這身子真是太不爭氣了。
「既然不能喝那還是別喝了,喝酒也就是圖個高興,咱們心意到了就行,那賀老弟你們還是多吃菜。」老爺子也看出來賀學文的身體的確不好,多半是肺部受過傷。
田思思心中一動,她想起前幾天在空間釀的「養肺酒」,現在大概好了吧,這個賀叔叔不是肺部受傷了嗎?喝了這個養肺酒應該會好的吧?田思思也不知道是為何,她就是見不得賀學文痛苦,見到賀學文咳嗽她的心里也極不舒服。
「沒事,承思他只是太擔心我的身體了,今天我是真的很高興,我少喝一點沒事的。」賀學文是真的很想喝一點酒,因為這破身體他都將近十來年沒喝酒了,想他堂堂釀酒世家傳人,竟然不能喝酒,真是可笑啊!
而且田家的這燒酒只要聞著這酒香就知是極上品的好酒,勾得他的酒蟲也上來了,若是不喝幾杯下去,他可是睡覺也睡不著的,田思思見賀學文的饞樣,心里不覺好笑,沒想到風光霽月的賀叔叔竟然也是個酒蟲。
「爺爺,我記得你還有一些低度酒的,賀叔叔喝點低度酒應該沒事的,我去拿來。」田思思朝老爺子嬌聲說道。
老爺子先是茫然,隨後便想起來應該是白猿大人又給了阿囡什麼好酒,當下便點頭道︰「對對對,阿囡不說我倒是忘了,阿囡快去拿來。」
田思思應了聲,小跑著去了老爺子房間把門關上,進了空間把釀好的「養肺酒」倒了一瓶出來,蹬蹬地跑了回來,她先給老爺子倒上,老爺子不要,他才不要喝低度酒呢,被田思思一瞪眼,只得同意了。
其他人看得好笑,這個家里也就只有阿囡能管住老爺子了,賀學文低頭聞了聞杯中的酒,心中一動,笑著和老爺子踫了杯,一飲而盡杯中酒,酒順著賀學文的咽喉流下,似乎一股清泉流向了胸口,滋潤著他干涸了多年的肺,十年了,他的肺從沒有感覺這麼舒服過,仿佛久旱的魚兒終于回到了江河一般。
老爺子也是同樣的感受,他先是欣喜再又是驚惶,阿囡怎麼可以把這種仙酒拿出來待客呢,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賀學文似乎感受到了老爺子的擔心,他淡笑著問道︰「老爺子你大概是在酒里泡了藥材吧,我喝著像是有股藥味,不錯,這酒不錯,真是好酒。」
老爺子這才放下心來,忙笑道︰「我一個鄉下老頭子哪懂什麼藥材的,不過就是在後山挖了幾種土草藥泡上罷了,賀老弟要是喝著好就多喝點。」
桌上眾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熱鬧,田思思則為賀承思不停地夾菜,賀承思來者不拒,他見賀學文喝了酒後仿佛咳嗽也少了很多,便放下心來,低頭狂吃,這些年他和阿爹走南闖北,自己基本上不開伙,餓了就去飯店吃,雖然都能吃飽,但是味道真沒有這田家女乃女乃燒的好吃。
田新華見田思思不住地勸賀承思那個傻大個吃菜,還把本屬于他的雞腿也夾給了傻大個,他的心就像是喝了一碗醋一般酸,哼,不就是把阿囡從坑里扔出來了嗎?當時要是他在場,哪還輪得到你這個傻大個出風頭?
「小兄弟是叫賀承思是吧?哪個承哪個思啊?」田新華輕咳了聲問道。
「繼承的承,思念的思。」賀承思咽下一大塊肉,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田新華,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不能叫我小兄弟,我可比你壯實多了,絕對比你要大,你得叫我哥。」
田新華一陣氣苦,他對自己身上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長得太過秀氣了,雖然身上的肌肉不少,可是外面看上去就是顯得單薄,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看著顯瘦,月兌了現肉」,也所以他才會是田家所有人中練功最為刻苦的一個,也是功夫最好的一個。
「那可不一定,你也就是長得壯實而已,論力氣沒準還沒我大呢!」田新華被賀承思激得失了以往的沉穩,兩眼挑釁地看著賀承思,壽建國則在一旁為田新華助陣,他也看不慣賀承思這家伙,兩對一,賀承思哪還說得過。
「那就比比,咱倆掰手腕,誰贏了誰就是哥。」賀承思也來脾氣了,這個長得比娘們還要白的小子說話陰陽怪氣的,哼,不就是吃了你兩個雞腿嗎,小氣鬼!
賀承電其實並不傻,只是看著有點憨而已,他在田思思給自己夾雞腿的時候就發現小白臉田新華不對勁了,本來他還想客套一番的,見小白臉的臉色,他故意來者不拒都吃了,看到小白臉有苦說不出的樣子,他就痛快。
「比就比,來。」田新華把桌上的碗筷歸到一邊,空了一塊地出來,月兌了外面的棉襖,招手示意賀承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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