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學業程度只是高中。
在學校里做過最厲害的生物實驗,就是在顯微鏡下觀察洋蔥表皮標本細胞壁。
當時的顯微鏡精度不高,洋蔥表皮標本也早已失去活性。
然而只是擁有淺薄實驗常識的他,還是知道女人到底給他描繪了一幅怎樣的光景。
既然是培植實驗,最後培養皿中留下的,自然是實驗者想要的菌落群!
可是這樣的描述,莫非已經暗示了人類慘敗于爆種的最終結局?
林峰眯起眼楮,一瞬間懵住了!
他和對方不同,知道的,要多的多!
白虎和他說過,類似的物種爆發事件,在與他不同的時代白虎親身經歷過,這一說法暗示了「實驗」的可重復性!
而且對于他們這些達不到十階的實驗產品來說,結果都只有死亡,就算強如白虎,九階大聖,也逃月兌不了這個命運!
就像那些實驗室里的小白鼠,被人精心養殖,刻意減小個體間的差異,開始的時候它們都是立著進入實驗室的,可最後不管有沒有被感染,或是進行過實驗,都只能橫著出來!
這就是實驗的鐵則,無法更改!
歷史車輪重新轉動,白虎的命運已經終結,可是林峰,才剛剛來到「實驗」的最初階段。
一萬年的時間,如果他不能沖破等級限制到達十階,那他的結果和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金發女人看到林峰木然發呆,儼然一副被鎮住的模樣,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把你的嚇的!
這其實就是眾多猜想里面最不靠譜的一個,科學的存在不是限制你的思維,而是讓你更好地理解生活,理解自然。
對于我們這樣的研究中心,科學的意義還要更加實際的多!
一切的理論都要為產品服務,如果再不拿出讓軍方感到滿意的產品,理論不能為現實服務,那麼再多的數據都只能是廢紙。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
林峰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走出研究中心的,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社科樓門口。
吳應熊正在噴泉旁邊逗弄角鷹獸,這些被馴服過的爆種性情溫馴,低著肥碩的腦袋任憑對方撫模。
除非你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舉動,不然這些馴服爆種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遠遠看到林峰現身,高興地朝他揮手,只是久久得不到回應,林峰也低著頭好像沒看到自己,不由得奇怪起來。
兩人一接近,林峰抬頭幽幽問出一句。
「你說坐井觀天的青蛙從烏鴉口中知道了天不是圓圈那麼丁點兒大的東西,它會想著跳出井口出去看看嗎?」
吳應熊聞言一愣,而且林峰此時看向他的表情也不太對勁,給人的感覺呆呆傻傻,好像中了邪一般,不由得輕皺眉頭。
「你這說的都哪跟哪啊?坐井觀天那不是寓言故事嗎?」
林峰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直接上手抓住了對方手臂,眼楮睜大,口中還是說著和之前差不多的言語。
「先別管那麼多,回答我的問題!」
對方身高比他高,可是也耐不住林峰手勁兒大,突然這麼一下,抓的吳應熊生疼,臉色陡然一變,直接將他抓在手臂上的手一把甩開。
「你這人什麼情況?!青蛙如果知道了真相,肯定會想跳出去看的,這還用說?」
听到對方的回復,林峰終于笑了。
笑的很苦。
他開始懂得之前金發女人問他是不是對爆種突發原因感興趣,他回答的理所當然,對方當時的那個皺眉,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和吳應熊回答問題的時候都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就是十分想當然地用旁觀者的視界去看待事情。
青蛙得知了真相會怎麼做?
它什麼都不會做!
因為已經適應了井里生活的它,跳出去就代表要面對未知,那是危險的信號!
甚至有的青蛙還會出言嘲諷烏鴉,罵他SB,嘲諷他什麼都不懂,事實上故事里就是這麼寫的,青蛙真的這麼做了。
他們不僅不向往井外的天空,還對告知自己真相的烏鴉嗤之以鼻。
……
之後林峰跟著吳應熊一起去學生會和等在那里的曹玲會和,人是見到了,不過此時的他已經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回去北城的路上腦海中不斷回憶起那些被關在玻璃觀察倉中的畸變生物。
一排排,一疊疊,擺放的十分整齊。
可里面的爆種生物狂暴異常,顯然都在試圖反抗,可是未來對它們而言,十分茫然。
這種程度的戰斗力在實驗員面前還是太弱了些,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
就像對亮甲蜈蚣動手前女人對他說的那句話。
「偽爆種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不用在意死傷,更何況是現在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他忽然明悟了什麼,覺得自己就像那只被告訴了天空廣闊的井底之蛙!
既然已經察覺到了實驗培養皿的存在,那麼他就想跳出去看看,看看那個外面的世界!
然而他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弱小,簡直微不足道,如此,又何論改變什麼。
這樣的處境使他陷入無限的自我懷疑。
……
第二天醒來,大比預賽已經開始,可他卻一直貓在曹大志的店里發呆。
因為比試規則的改變,附帶技能的防御性盔甲搖身一變,炙手可熱,曹大志門庭前的生意火爆異常,更因為比賽持續一整天,流動的顧客幾乎沒有斷過,忙碌的曹大志也是痛並快樂著。
林峰在旁看著,沒什麼幫忙的機會,對方在霧都的經營已經相當完善,就連外送負責跑腿的人員都有十幾個,根本不缺人手。
過了午,林峰猶豫一番,才優哉游哉地騎上坐騎,朝著東城霧都大學而去。
一個小時後到達南門門口,可是處于這個位置的青泉廣場上早已經人山人海!
大家三五成群地抱團聚在一起,數量少說也有數千,正對著廣場中心比試的人員品頭論足。
不時搖頭,不時爆發出呼和之聲,只是第一天,大比的氣氛就已經熱烈異常!
林峰沒有駐足觀看的興致,經歷過太多遍生死,在他眼中此時的比斗就像兒戲。
花了些功夫停靠坐騎,試著擠進人群的時候忽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林峰!林峰!這兒!這兒!」
尋聲望去,和他說話的人正是吳秋月,頓時一喜。
可是接下來朝著她身側看去的時候,卻是不見秀麗的身影,那里正站著四個學生模樣的女人,容貌一般,瞪著一雙雙審視的眼楮朝他上下打量……
廣場觀賽的人流雖多,不過卻還沒到人擠人的地步,輕松移步到對方身旁,還沒說話,吳秋月張口就是一通訓斥……
「怎麼現在才來?我說你可能對學校不熟悉,都在門口貓了你一個早上了?!你知不知道?」
就見對方氣鼓鼓地插著腰,說話撇頭的時候,露出漂亮的小虎牙。
「你等我干什麼?再說了我是下午四點多的比賽,來太早還不是干等著」
林峰對吳秋月的態度不以為意,反而是對她眉心的玉眼更加在意一些。
看來之前送給顧江的好處,已經被他用在了合適的地方。
「你?這可是大比第一天,多少人都怵在這里,就等著看對手實力,預賽七輪比拼,想要更進一步,哪個人能不上心?你倒好,現在才到。
還有秀麗也參賽了,你難道就不關心她?我可是听說剛到學校那天龍耀找你麻煩,你還將他暴打了一頓!」
女人說到最後,一雙眼楮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林峰故意裝糊涂,顧左右而言它。
「秀麗人呢?她的比賽應該還沒有開始吧?」
說著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抬頭四顧,吳秋月忙打斷了他。
「她在體育館,比賽時間是下午兩點,已經提前在場地邊上候著了,幾個熟悉的同學陪在她身邊,出不了什麼事」
林峰點頭,秀麗報名比他早,兩點鐘比賽也可以理解。
「那她最近有想起什麼嗎?」
吳秋月撇嘴搖頭「沒,據她自己說什麼都想不起來,特意找來之前很熟的幾個朋友,她也只是說印象模糊,有人說她這種情況可能是野外的時候傷到了頭,得找個專業的醫生看一看」
聞聲輕輕嘆了口氣,林峰也是頗有些無可奈何。
「那行,你們繼續看,我過去找她」
說完沒有廢話,轉身就走,吳秋月愣然。
「你才剛來,不看看就走嗎?」
「一個預賽,有什麼好看的」
林峰回話的時候頭都沒回,只是抬起手來和對方招了招。
吳秋月和她身邊的幾個同伴齊齊撇嘴。
「這人怎麼這麼自大,他真的是那個打敗了龍耀的林峰嗎?」
「對啊對啊!我還說過來看看麗麗的新男朋友長什麼樣,這麼一看,不會是個喜歡耍嘴皮子的家伙吧?」
吳秋月的身邊立馬圍上來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對著林峰品頭論足。
只是吳秋月並沒有選擇接話,林峰的實力他是見過的,二階爆種角鷹群夜襲,都能被其輕易射殺,這樣的人自傲一點也很正常。
緩緩搖頭,看著林峰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
林峰剛從人群中走出,回頭看了眼即將開始的預賽,沒有留戀的意思,正準備轉身朝著體育館走去,然而這時側面再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峰?!」
一個漂亮的女人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