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回頭,看到身後站著的人是李師,愣了一下。
心道自己明明用百變帽子改變了樣貌,對方又是如何認出自己的。
心中帶著疑惑剛要上前,卻沒想到下一秒鐘綠植中靜立的美女眨巴了兩下眼楮,干脆地說出一句。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
林峰無語,晃過神來,原來對方只是認出了自己的背影而已……
見等了半天的正主要走,連忙上前阻攔,開口道。
「等,等一下,我是林峰,只不過使用了百變帽子,臨時改變了樣貌」
突然被陌生人靠近,李師臉上神色厭惡,就算最後林峰將話說完,她臉上表情也只不過變的稍微將信將疑了些。
帶著狐疑又朝著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說道。
「那你怎麼證明?」
如何證明我是我自己?這還真是一個尖刻的問題……
「額……這個……」
「你在撒謊!」
李師輕皺眉頭,一見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干脆利落地轉身,就要朝著湖心方向走去。
林峰撇嘴,心道這姑娘還真沒耐心,急中生智,朝著遠去的俏麗背影喊出一句。
「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黑塔第四層的章魚BOSS半血的時候會進入狂暴狀態!」
一句話出口,小徑上匆匆而走的女人頓住,轉頭用審視的目光又朝他看了一會兒,最後眼楮 轆一轉,這才往著涼亭的方向走了過來,問出一句。
「你……真是林峰?」
「當然,如假包換!
我是跟著公孫魏一起過來的,她見你不在後院,又去了前廳的辦公室。
你如果還不信,待會兒等她回來,自然就能證明我的身份」
「不用!剛剛我回憶了一下,你綁在頭上的頭繩很眼熟。
用料簡單做工潦草,除了你,來這轉悠的人應該沒喜歡這東西的」
林峰聞聲嘴角連撇……
他這綁縛頭發的頭繩,還是在自波湖上的時候秀麗親手為他做的。
隔了數個月,草繩已經開始泛黃,不過卻是十分結實,他用的也很順手。
雖說對方描述的用料簡單,做工潦草還算貼切,但林峰听著依然有些不悅。
倒是李師見他不說話,輕笑兩聲主動接過話頭,說道。
「怎麼,不高興了?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留這麼長的頭發干嘛?打理起來也不方便,干脆剪了算了!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我現在就給你找個剪刀過來,幫你剪短?
保證手藝超群,童叟無欺,還不收你一分錢!」
對方的做派,十成十的調侃語氣,林峰翻了個白眼作為回復。
心說真要讓她在自己頭上動刀,明天自己這頭,估計都沒法見人了……
撇著嘴朝四周投去目光,見已經有人朝著他們的方向打量,微微側身朝著李師遞過去一個眼神。
後者會意,兩人又坐回了涼亭的木椅上,索性這處小亭子的周邊種著許多低矮灌木,多少能擋下一些好奇者的視線。
知道自己在空城待的時間不會太長,坐定之後林峰直接開口,將來意講了出來。
「摘星大會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之前沒听你提起過?
還是今早公孫魏下去地表時主動提起,我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李師聞聲嘆出一口氣,雙目中的精光瞬間萎靡下來,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低頭苦笑出一聲,開口。
「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必搞的人盡皆知?
而且知道了我的身份,現在的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出錢就能帶走……
錢這種東西,還真是廉價。
歌唱的再好听,人長的再漂亮,書讀的再多,最後也只能這樣,什麼都改變不了」
幾句言語,道出李師對往日的不甘,以及無法改變現狀的無奈。
聞聲的林峰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接話。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直接開G莽過去的……
也不知道正常人類要如何應對……
不過此時趕鴨子上架,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退縮。
而且當下這個時間節點,明顯是說服對方的最佳時機,絞盡腦汁之後,開口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事,唱歌這件事本身沒什麼錯,你也不用非得將它說成這個樣子。
而且只要你想走,就一定能走!我會幫你」
李師聞聲,輕輕抬頭朝他撇了一眼,神色之中有感動的情緒出現。
不過也就是僅此而已,緩了個氣口,出聲道。
「謝謝你的好意,帶我離開的主意,是公孫魏出的吧?」
感受到對方投來的灼灼目光,林峰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
「不是,她只是和我說了摘星大會的事,來這里和帶你離開,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是嗎?」
李師望著他,輕輕勾了勾嘴角,給人的感覺很溫柔。
似乎是相信了林峰的話,又似乎並沒有,不知道。
「當然是真的!
前幾日廣場上,你是見過我實力的,就算是兩位五階長老輪番出面,依然不能奈我何,最後還不是安然逃月兌?
所以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沒人能對此說一個‘不’字!」
游說工作就要見出分曉,林峰迎難而上,又加了一個砝碼。
如此關鍵時刻,這一句補充非常重要,否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付之東流。
這是無數次的失敗總結出的經驗……
就在林峰覺得對方口風即將松動的時候,李師不走尋常路,「呼」地嘆出一口氣,直接從坐著的木椅上站了起來。
目光看向湖心的方向,說出一句話。
「像我這樣的源能等階,去了外面又能做什麼呢?估計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我不喜歡空城,但不得不說,我已經對它形成了依賴……」
眼看事情的發展就要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林峰皺眉急急說出一句。
「沒有人天生就適應惡劣環境,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你要相信……」
「不,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還請你容許我把話說完」
林峰起身的動作被李師按住,就連這話頭,也被對方輕易截斷。
似乎一切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她作為一個從始至終的看客,知道一切,卻又無法阻止。
嘆了口氣,神情之中盡顯滄桑,繼續說道。
「我可以走,也可以離開這里,但我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光……
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什麼而活。
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音樂,它已經死了!
可我?卻還在執著于一件死去的東西!
每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醒來我都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你知道我在音樂這件事上,花了多少時間嗎?
3歲學琴,5歲開始參加比賽獲得第一名,12歲出國拿獎,15歲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世界著名的音樂學院。
我所有的生命都花在了音樂上,可最後……
你知道最後是什麼嗎?
呵呵呵呵……
它卻只是成了我,抬高出櫃價格的籌碼!
……
這個笑話挺好笑的,每次,都能把我笑哭!」
說到最後,李師眼角的晶瑩如珍珠竄出,一顆接一顆,未曾斷絕。
她試著伸手去阻止這無聲的哭泣,然而眼淚就像開了閘的自來水,再也止不住。
「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不想讓林峰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李師慌忙擦拭著淚水,零碎著腳步就要離開。
可身後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如鐵鉗一般握住了她縴細,白潔的手腕。
李師回頭,然而林峰的雙眸擋在白發之後,未曾開口說出一句話。
如此搖晃著胳膊生出一種本能的抗拒,皺眉說道。
「還請你不要這樣,我覺得,剛剛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我……」
啪!
毫無征兆,林峰另一只手掌抬起,清脆地忽在了李師的臉上。
似乎是打的有些用力,單薄的女子身影應聲而倒,狼狽地跌坐于地。
默默的青淚順著通紅的臉頰滑落羊脂一般的下巴。
她在哭,卻不是因為這一掌的疼痛。
「音樂死了嗎?是你的心死了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