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眼前的伐脈洗髓,和通常所謂的伐脈洗髓是不同的,獸魂池上那滴霧氣凝結的七彩水滴,所蘊含的力量也絕不簡單。
所有的異獸都抬起頭來,望著佇立于獸魂池中間的異獸,眼中都露出崇敬之意,仿佛在對他頂禮膜拜。四周的氣氛,也更顯莊嚴隆重。
突然,一聲尖嘯響起,金光一閃,那滴水珠竟然猛然的爆裂開來,化為一片蒙蒙細雨飛灑開來。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見那道金光原來是一支金色的短箭。這短箭和北寧關所見的穿雲箭有些相似,但速度卻要快上百倍,只說速度的話,怕是比起一些傳說中的神器都差得不多了。
這箭來得太過突然,速度又是如此之快,無論是沐寒煙等人,還是那些異獸,都毫無防備,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那滴七彩的水珠已經破碎成了一片細雨。
正在伐脈洗髓的那只異獸全身劇震如遇雷擊,突然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本已恢復了一些生機的身體,又迅速衰老下去,神情也變得極為痛苦。
所有異獸這才如夢初醒,突然扭過頭來,望著沐寒煙等人齊聲怒吼。
「糟糕!」沐寒煙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只金色的短箭正是他們所在的方向飛射而出。
「你們別沖動,剛才那支箭與我們無關。」莊平安也意識到了不妙,連忙解釋道。
可惜,被點燃了怒火的異獸哪里會听他的解釋。再說了,除了他們,這周圍根本沒有旁人。所有異獸都抬起身來,狂聲怒吼著沖了上來。
「哈哈哈哈,沐寒煙死定了。」遠處的山崖後面,韓玉堂鬼頭鬼腦的看著那成千上萬陷入狂怒之中飛奔而來的異獸,壓低聲音得意的笑道。
「這便是靈心箭吧,果然厲害,這麼遠都能射中。」那名跟班半拍馬屁半認真的說道。這麼遠的距離竟然能準確的射中一滴水珠,別說韓玉堂了,便是尋常劍聖都未必有這麼好的準頭,關鍵就在于韓玉堂手中那柄精致的短弓之上。
「廢話,這靈心箭可是師尊他老人家從北淵霧原得來的,據說完好無損的時候有弒神戮魔之威,可惜損壞太過嚴重,以師尊他老人家的實力都無法完全修復,不然我一箭就能射死那只老異獸。」韓玉堂得意洋洋的說道。
那名跟班悄悄撇了撇嘴,真要完全修復的話,以你的實力就未必用得了了。當然,這話他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那是那是,從北淵霧原得來的神器,哪是尋常法器可比。」那名跟班順著他的口風說道。
「別看獸靈幻境這些異獸性情溫和,可是壞了他們的祖魂祭,還害得那只老異獸吐血,這些異獸怕不得氣瘋了才怪,就算沐寒煙有通天的本事,也會被那些異獸撕成碎片,嘿嘿嘿嘿。」他的恭維讓韓玉堂非常滿意,韓玉堂一邊收起短弓,一邊得意洋洋的說道,說到後來,忍不住再次壞笑出聲。
那名跟班也跟著笑了幾聲,可是笑著笑著,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韓玉堂說得一點沒錯,祖魂祭被一箭打斷,老異獸口吐鮮血,那些異獸的確像瘋了一樣,一個個呲牙裂嘴放聲狂吼。耳中獸吼如雷,大地也在劇烈的顫抖,仿佛擋在他們面前的一切,都會被撕成碎片,踏為齏粉。
雖然他們兩人距離還遠,但異獸卻是沖著他們的方向來的,那來勢洶洶的樣子,萬一收不住勢頭,很可能連他們一起踏成肉泥。那道隱神符畢竟只能掩蓋他們的氣息,卻不可能隱匿他們的身形。
「要不,我們還是先下去吧。」那名跟班試探著說道。
「嗯,先下去,先下去,反正沐寒煙死定了,我們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義。」韓玉堂在蜜罐里長大,何嘗見過這種架勢,也有點心虛,那名跟班的話正合他意,兩人手腳並用,又從山崖上滑了下去。
……
「快退!」見勢不妙,沐寒煙對莊平安等人大喊一聲。
莊平安等人早就被異獸那狂暴的氣勢嚇得心驚膽顫,也顧不得馴化劍寵的事,轉身便朝著山崖沖去。
雖然這山峰外側有禁制的存在,不過內側卻不明顯,他們實力受到的影響也不是很大。但是別忘了,聚集于獸魂泉的異獸全是強者,實力最弱的都相當于劍師六階七階的修煉者,強的更是達到了大劍師之境,數量還是他們的數十倍之多,這時候稍有猶豫,就可能帶來殺身之禍。
不多時,眾人就拉開了差距,莊平安和桑青河等幾名大劍師之境的高手跑在最前面,那些實力不濟的修煉者遠遠的落在身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的,他們多半是逃不掉了,要麼葬身于異獸的利爪獠牙之下,要麼就被踩成肉泥。
可是這種生死關頭,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誰又顧得上他們?
「沐少主呢?」距離山峰一側的山崖越來越近,莊平安突然問道。
沐寒煙的實力比他們幾人都要高出一截,照理說速度也會比他們快不少,可是莊平安卻沒看見她的身影。
桑青河等人也有些詫異,放慢腳步扭頭一看,都是微微一怔。
只見沐寒煙背對著自己,面朝著那如潮水般洶涌而來的異獸,緩緩抽出了長劍。
花月和姿容幾人守護在她的兩側,都召喚出了各自劍寵,神情一片冷峻。
越凡塵帶著龍牙等人,也守護于她的身邊。
「她要干什麼?」莊平安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桑青河等人也停了下來。
很快,他們就明白沐寒煙的用意了。越靠近山崖,他們所受的壓制也就越大,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而那些異獸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別看他們幾人現在暫時將異獸遠遠拋在身後,但一旦爬上了山崖,很快就會被異獸追上,在修為受到壓制的情況下一旦陷入重圍,根本沒有半點生機。
沐寒煙顯然是想擋住異獸,為他們爭取逃生的機會。
看看沐寒煙,再看看那些被他們甩在身後的同伴,莊平安和桑青河等人都露出羞慚之色,只覺鮮血瞬間被點燃,直沖天靈而去。
彼此對視一眼,幾人咬咬牙,拔劍沖了回去。
看到他們明明跑在最前面,卻又折返回來,其他人都是一怔,下意識的扭頭望去,都是心中一震。
雖然實力參差不齊,但作為血脈覺醒的神之守護後裔,又是各大世家或者皇室襲心培養的精英,他們的反應當然不差,很快就明白了沐寒煙的用意。
如果說沐寒煙此前的所做所為更多的是保住了他們的顏面,那麼這一刻,沐寒煙是在用生命守護著他們。體內的熱血瞬間被點燃,他們也義無返顧的沖了回去。
很快,就只有一人還留在原地,正是趙思寧。
看看那些瘋狂撲來的異獸,看看沐寒煙那道縴柔卻又堅定的背影,再看看那些返身折回的同伴,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的復雜。
「一群白痴。」片刻過後,趙思寧嘟噥了一句,雖是面帶不屑,但還是跟著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