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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手壓著劍,若是別人有這麼個舉動,而且皇上、皇後都在場,多半以為誰要弒君造反了,可是偏偏,此時柳乘風給人的形象卻是大義凜然,很有幾分扶大廈將傾,力挽狂瀾的感覺。
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柳乘風才一字一句道︰「亂黨在聚寶樓附近作亂,也鬧不出什麼亂子,方才本侯說過,在那里,有陳千戶和蕭公公坐鎮,絕不可能出事。以本侯之見,這些亂黨只怕真正的目標卻是侯府。」
他一句話說出來,眾人又是議論紛紛起來,能進這大堂的,多是王公大臣,就連皇上也在這里,亂黨會襲擊侯府,這不就是說,有人要弒君嗎?這可不是好玩的了。
上高王朱宸濠的臉色驟變,他做賊心虛,柳乘風說的雖然是亂黨,可是卻好像被人一眼看穿似得,額頭上冷汗淋灕,連手心都濕透了。
柳乘風隨即冷笑︰「怎麼,難道諸位怕嗎?哼,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天子腳下,天子腳下,一群蟊賊又有何懼,人怕鬼,鬼更怕人,在這里,是那些亂黨蟊賊怕我們,諸位有何可懼?」
他隨即道︰「再者說,這些亂黨的行蹤,早已被本侯偵知,他們跑不到哪里去,諸位在這里少待,本侯這就去拿賊!」
他話音剛落,果然在侯府外頭,突然發出一陣喊殺聲,朱佑樘雖是天子,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陣仗,不由臉色驟變,至于堂中眾人,雖說都是位高權重,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凶險,紛紛露出畏懼之色。
唯有柳乘風手提著寶劍,道︰「高強,隨本侯一道出去!」
他這新郎官,居然什麼也顧不上了,提著劍,帶著一個護衛,便快速出去,還不忘吩咐道︰「將這正堂團團圍了,保護陛下、娘娘、太子和公主殿下,這府里,只怕也要明教的刺客,來人!」
李東棟已經站出來,欠身道︰「侯爺有什麼吩咐。」
柳乘風肅然道︰「所有達官貴人帶來的扈從,全部拿下來,一個個的審問,仔細搜一搜他們的身子。」
他話音剛落,人便已提劍沖了出去。
這堂里方才還是喜氣洋洋,現在卻是所有人目瞪口呆,誰也不成想,好端端的婚宴會成這個樣子,本該入洞房的新郎提劍便走,這叫大家情何以堪。
朱佑樘的眼中卻是掠過了一絲欣賞之色,此時他受了柳乘風的感染,鎮定下來,有柳乘風這般的臣子在,他又有什麼後顧之憂,倒是張皇後不禁擔心的道︰「柳乘風這般出去,若是真的遇到亂黨,豈不危險?」
朱厚照安慰母親道︰「母後,一點蟊賊,豈能奈何柳師傅,母後多慮了。」
這里頭,心情最復雜的莫過于朱月洛和朱宸濠了,朱月洛雖不能看到這堂中的情形,也看不到柳乘風說話的樣子,可是柳乘風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卻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這樣的男人值得托付。
朱月洛本就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幼無憂無慮,可是等到母妃去世,頓時天地都不由為之變了色,自己的父王,在新王妃面前非但不能保護自己,反而將她拱手送去南昌,至于寧王父子,更是將她當作了沽名釣譽的工具,唯有方才柳乘風那一句保護公主殿下,竟是讓她心潮起伏,此時不禁在想︰這個人,也未必完全一無是處,這堂里這麼多男兒,卻不見有人挺身而出,比起這新郎官來,縱是再多英俊,再多才氣又是如何?
她心里竟是隱隱有一些為這素未謀面的未來丈夫有些擔心起來,生怕如張皇後說的那樣,柳乘風發生了什麼危險。
至于朱宸濠,此時已是臉色驟變,不知不覺間,後襟已被冷汗打濕,再加上朱佑樘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朝他撇過來,更是讓他一時坐立不安,只能垂著頭,一聲不吭。
柳乘風仗劍出了正堂,見這院子外頭亂成了一團,他大聲指揮道︰「所有人全部到左側的廂房中去,誰敢不從,立即拿下,以亂黨處置,李先生,帶人準備拿人。」
柳乘風這個辦法很是高明,院子里越亂,那麼隱藏在院子里的刺客就有機可趁,而讓他們所有人全部進廂房里,刺客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若是心里沒有鬼的人,肯定是乖乖听話,既讓讓這院子清空,也能把混亂壓下去,可是對刺客們來說,一旦入了廂房,就是死路一條,左右是死,情急之下肯定會露出自己的馬腳。
果然,柳乘風一聲令下之後,所有的賓客紛紛向兩側的廂房涌過去,在這人群之中,三個僕役打扮的人相互對視一眼,眼眸中掠過一絲決然,隨即以極快的速度朝柳乘風撲來。
柳乘風把話說清之後,就已經十分警惕的看著所有行為異常的人,見這三人不但不去廂房,反而全力朝自己沖刺,頓時提劍朝這三個刺客方向點去,大喝一聲︰「這三人是刺客,來人,拿下了!」
院落里頭,本就有不少的護衛,听了柳乘風的話,便從四面八方朝這三個刺客涌過去。這三個刺客此時也是瘋了,仍舊全力朝柳乘風沖刺,距離柳乘風一丈遠的時候,兩個刺客便被諸多的護衛截下,僅剩下來的刺客沒有遲疑,仍然朝柳乘風發起最後的沖刺,就在這火石電光的一剎那,柳乘風身後的高強突然動了,身子一旋,已是出現在柳乘風身前,擋住了刺客的來路,腰間的佩刀同時拔出,而刺客也從袖中抽出一柄玉如意……
鐺……
一聲脆響。
高強收刀,站穩住了馬步,目光冷酷而無情。
而刺客的臉上卻是露出不甘,狠狠的瞪了只有一丈之遙的柳乘風一眼,他的雙腿,鮮血已經流滿了褲管,整個人失去重心,撲然倒地。
四面八方的護衛蜂擁而來,將這三個刺客分別拿住。」
柳乘風道︰「將這三個反賊立即關押起來,嚴加看守,高強,不要再一動不動了,知道你厲害,隨我到中門去。」
柳乘風飛快帶著高強和幾個護衛到了中門,這侯府外頭,已是一片狼藉,一隊隊的亂黨,挺刀朝這邊沖殺,而外頭密密麻麻的護衛,拼死抵擋,這些亂黨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都是拼了命的打法,而守在外圍的親軍雖然不少,可是京師里的所謂親軍,說白了就是擺譜用的,看上去個個人高馬大,戰力多半連衛所都不如,這一點柳乘風是深知的,單以錦衣衛來說,讓那些錦衣衛去打探一下消息,嚇唬一下尋常的百姓倒是可以,可是讓他們真正的去拼死與人廝殺,還真不如尋常的衛所軍戶,而這些死士,分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專攻一點,雖然這附近已聚了上千的親軍,卻已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至于其他各處的親軍,也不敢隨意擅離職守,就怕再出現亂黨,趁虛而入。
眼看就要抵擋不住,柳乘風此時眼楮已經紅了,他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親自提著劍,對擁簇在自己身側的高強等人道︰「皇上就在侯府,若是讓亂黨沖殺進去,後果不堪設想,本侯願以死報效,你們可敢隨本侯沖殺嗎?」
柳乘風平時待大家還算不錯,帶出來的這些人,也都是柳乘風的心月復,此時听了柳乘風的話,一個個眼紅起來,紛紛道︰「侯爺敢,我們為何不敢。」
柳乘風大喝一聲︰「好,都隨本侯來。」
柳乘風這個人,本來就有一種瘋狂的姓子,別說在這府里,有皇上和皇後,更有他的親人,柳乘風寧願去死,也絕不會讓他們踏入一步,他提著劍,大喊一聲︰「亂黨們听著,你們在府里的內應已經被本侯拿了,大軍隨後就到,再敢負隅頑抗的,俱都族滅九族,殺!」
他這一聲大喊,頗有些作用,這些死士得到的命令本來就不是殺入侯府,他們的任務,只是制造混亂,犧牲掉自己之後,換取這府中刺客行事的便利,此時一听里頭的兄弟已經拿下,頓時有些慌亂,而這時候,柳乘風已經帶著數十人沖殺過去,迎面一個死士見了柳乘風,紅著眼楮要沖殺過來,柳乘風長劍一斬,趁著這死士方才失神的功夫,手起刀落,砍掉了這死士的半邊腦袋,一時之間,紅白的液體噴薄出來,濺得柳乘風滿身都是。
而柳乘風殺死一個死士的下一刻,左側的一個死士見了,已是不要命的揚刀朝柳乘風砍來,柳乘風身邊的高強幾乎貼在柳乘風的身邊,一見柳乘風遇險,已是挺刀迎上,刀光如虹,如閃電一般將這死士砍倒在地。
其余的親軍見廉州侯穿戴著新郎官的衣衫帶著人不要命的殺出,一時之間氣勢如虹,紛紛沖殺,居然在片刻的功夫,就扭轉了局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