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才,不過,那一曲十面埋伏卻非小女子所作。」顧思說著,看向了秦墨,道,「正主卻是這位公子。」
那中年人一听,這才回過頭,看了看秦墨,隨即起身道︰「有禮了。」
秦墨微微欠身,中年人繼續問道,「那十面埋伏真是公子所作?」
自從那一夜的血案後,十面埋伏便傳遍了皇城,名氣雖然比《短歌行》尤為不足,卻引人傳唱,在坊間的藝人中更是聞名遐邇。
「正是。」秦墨點頭,若是說故友所作,騙騙李白還好,卻是騙不了一些對音律極為擅長的大才。
秦墨干脆把帽子扣在了自己頭上,雖然他不通音律,可除了十面埋伏之外,卻還听過其它名曲。
只要他記憶中有的,便能夠推演出來,即便遇到音律中的大才,也絕對不可能露餡,況且他的年齡還小,雖然這名曲與他年齡不符,卻恰好證明他的才華,如此一來外人反而不會懷疑。
「請。」中年人一听,臉上露出一抹激動。
秦墨卻沒有坐下,而是看了看身後的李白,道︰「我這位朋友無禮,秦某代他為先生賠罪了。」
「嗯。」中年人看都沒看李白,一抬手那禁錮便消失了,「請吧。」
秦墨這才盤坐在一旁,這時候李白也坐了過來,臉上那份倨傲的紈褲之色消失了,顯得十分的恭敬。
那不能說話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而對方能夠輕易制住他,卻證明這人的實力,達到了恐怖的地步。
「敢問公子貴姓?」中年人問道。
「免貴姓秦,單名一個墨字。」秦墨回道。
「哦,公子師從何人?」中年又問道,在他看來,如此年輕的人物,卻有這樣的功底,若是沒有名師指導,實在出奇。
對于秦墨這個名字,這中年人卻一點都不在意,好像根本沒听過似的,但秦墨卻知道,他不可能沒听過。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並不在乎秦墨是不是至尊榜第一的秦墨,好像至尊榜對于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反而是這音律更讓他在意。
秦墨搖了搖頭,道︰「並無名師指點。」
「嗯!」中年人沉吟了起來,眼中露出一抹訝色,片刻後道,「無名師指點,卻能譜寫出如此名曲,實在驚人。」
李白自然是听不出中年人話中的意思,只是一臉驕傲,因為他這個朋友除了修行之外,似乎在其它方面,樣樣精通。
可秦墨卻能听出中年人話中的懷疑,卻早有準備,說道︰「自小不懂音律,只是听高山流水,蟲鳴鳥叫,覺得十分順耳,便模仿了起來,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情,在玄關中征戰,卻發現戰場的音律也可悲懷壯烈,這才頓悟了這十面埋伏,讓先生見笑了。」
果然,這中年人听了,變得更加驚訝,上下打量著秦墨,像是看怪物一樣,問道︰「既有十面埋伏之曲,也當有其它作品才是,不知公子可願意寫出一觀?」
「我這番解釋,雖然合情合理,用天才之名掩蓋,但他還是懷疑,如此便也罷了,再抄一曲給他好了。」秦墨想了想,自己听過的曲不少,但真正留下深刻印象的卻不多,也只有那麼幾首。
「名曲雖都可流傳于世,可若是弄出一些歌詠故鄉的曲目,卻不符合人族的意境,如此便只有那一曲,可以譜出了。」秦墨打定了主意。
隨即用神魂在記憶中推演了起來,他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曲譜,只是按照意境來編寫,既然顧思佳能夠看懂,那麼眼前這人也一定能夠看懂才是。
中年人本來還有疑慮,見秦墨沉思起來,卻更加驚訝,心道︰「此子難道真的是音律大才?」
約莫半個時辰後,秦墨突然睜開眼楮,笑道︰「我之曲風與常人不一樣,只記在腦中,這玉簡中,便是我少時听高山流水所作。」
他正要把玉簡遞過去,突然李白搶了過來,抱在懷里笑道︰「我這位兄弟不懂人情世故,先生固然大才,卻不能如此輕易的便听了別人譜寫的曲子吧。」
李白的話雖然有些世俗,但秦墨卻沒有打斷,雖然這曲子不是他寫的,但平白無故的寫出來給一個陌生人听,卻也是不美的。
顧思佳苦笑,顯然是知道李白的性子,卻也不說話,中年人眉頭微蹙,說道︰「你說的沒錯,朋友易得,知音難尋,此曲若是能與這十面埋伏一般絕世,我便答應這位公子一個承諾,也算是聊表心意。」
「不知先生的承諾能重幾何?」李白卻死死的抱著玉簡問道。
中年人不說話,但他顯然有些生氣了,似乎很不想跟李白交談,這時候顧思佳突然開口,打圓場道︰「李兄不必擔憂,能得先生一個承諾,便是三生有幸。」
顧思佳顯然知道這人的身份,卻沒有明言,而听到顧姑娘都這麼說了,李白只好把玉簡拿了出來,卻說道︰「先生可別忘了承諾。」
他似乎也不擔心秦墨這一曲不會入不得對方的法眼,自從知道秦墨有文聖之資後,他便對秦墨十分自信,編個小曲算什麼呢?
但李白卻小看了音律一道,這絕對不比寫文章容易,甚至是更難。
中年人懶得理會他,只是把意念投入了玉簡,隨即閉目不動起來,過了很久,他突然睜開眼楮,死死的盯著秦墨,道︰「此曲真是你所作?」
被這目光盯著,秦墨心底有些愧疚,但還是點頭,道︰「沒錯。」
「曲名為何?」中年人問道。
「就叫高山流水。」秦墨說道。
「高山流水!」中年人沉吟了許久,道︰「好曲,好名字。」
說著,他看向顧思佳,道,「可惜師弟不在,不然到是能與他合奏一曲,不過,既然公子是寫曲之人,想必也該擅長樂器吧。」
秦墨很干脆的搖了搖頭,道︰「不會。」
「你不會樂器?」中年人一臉懷疑。
「沒錯,我只是覺得好听,每每在腦海中浮想,便已知足。」秦墨說著便閉上了眼楮,「就如這大地上的高山流水,哪怕再好的琴師,怕也難以還出本色來。」
中年人沉思了起來,此時他除了吃驚之外,卻沒有了懷疑︰「沒錯,真正美妙的樂曲,往往來自于山河之間的風吹草動。」
「不過……」中年人沉吟道,「如此美妙的樂曲,若是不能傳世,實在有負這大地厚德,既然公子不通樂器,不知顧姑娘可願與唐某合奏一曲?」
這自稱為唐某的先生似乎也接受了秦墨的說法,如果說秦墨真的精通樂器,反而值得懷疑。
如此音律大才,若是還精通樂器,反而顯得天道不公,正是因為音律大才,卻不通音律,才顯得公平。
李白雖然有些失望,但見到這中年人如此喜悅,卻也是高興,就好像這曲子是他寫出來的一樣。
「能奏秦公子的曲譜,是小女子的榮幸。」顧思佳一臉喜悅,看著秦墨面色緋紅,像是熟透了的櫻桃,十分誘人。
唐先生把曲譜遞給了顧思佳,顧思佳觀看後,卻久久的不能自拔︰「公子果然大才。」
不用商議,顧思佳便先撥弄起琴弦,唐先生卻毫不生疏的合奏了起來,紛擾的煙雨閣中,頓時響起了琴聲。
旋律在寬廣音域內不斷跳躍和變換音區,虛微的移指換音與實音相間,旋律時隱時現。猶見高山之巔,雲霧繚繞,飄忽無定。
清澈的泛音,活潑的節奏,猶如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細流。息心靜听,愉悅之情油然而生。
突然間,那外界的紛擾消失了,煙雨閣一片安靜,只剩下了這琴音,人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琴音時而如騰沸澎湃之觀,時而像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听,宛然坐危舟過大河山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
一曲奏完,余音縈繞,听到這聲音的人,這才從那意境中回過神來,卻生出意猶未盡之感。
「這是顧姑娘所作之曲嗎?」
「顧姑娘的音律怕是已通大師之境了。」
「之前那首《十面埋伏》廣為流傳,卻不知這又是何曲,竟然能有此意境。」
「錯了錯了,《十面埋伏》可不是顧姑娘所作,據聞乃是李家紈褲的一位朋友所作。」
「等等,剛才李白好像是跟那位未來文聖一起進去了,難道說之前的十面埋伏,是文聖所作?」
一時間眾說紛紜,但所有人都覺得合情合理,畢竟那可是文聖啊,通曉音律並不出奇。
中州巡檢司內,黑白無常正匯報著最近所查之事,涉及到稷下學宮,乃至那位未來文聖時,他們卻不能擅作主張。
「你們說,那晚在煙雨閣的人,也是他?」巡檢司的主官問道。
「沒錯,查到他這里,便沒了下文,我二人仔細比對過,這位未來文聖的氣息,與那慘案的凶手不一樣,所以前來稟告尊上。」
「氣息不一樣,並不能說明他沒有殺人嫌疑,對吧。」主官冷笑道。
「尊上的意思是說,他是主謀?」黑無問道,「可他有文聖之姿,又怎會殺人!」
「文聖就不能殺人了?」主官反問一聲,笑道,「況且,他還不是文聖呢。」
兩人無言,等待著下文。
「他叫秦墨對吧?」主官又問道。
「沒錯,應該用的不是假名。」白夜想了想,突然驚訝道,「尊上不是認為,他跟至尊榜第一的那人,是同一人吧!」
「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身兼文道與武道的至尊!」黑無直接反駁道。
主官卻是不言,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奇妙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