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雖然痛恨這個老頭,都靈卻無可奈何,她說不救,只是想等著夫子救,哪想得到這個老頭寧肯看著世界毀滅,也絕對不動一根手指頭。
平心靜氣,都靈一抬手,眼前的景色突然變了,出現了無數根細線,每一根都透著詭異的氣息,連夫子看到這些細線,都若有所思。
原本平靜的細絲,此時卻有些雜亂,本來平行,卻因為某件事情的發生,開始匯聚到一處。
比起之前那一次她撥動這些細線,這次她的手變得很縴細,而不是那麼胖乎乎的,相同的是,兩次撥動這些細線,她都是在救一個人。
但這一次都靈的力量更強,撥動起來卻更加艱難,只是輕輕的移動了一小片位置,便滿頭大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為什麼要這麼傻啊,明明可以很輕松的,卻偏偏要這麼傻。」都靈撥動第二根細線時,口中呢喃。
除了夫子之外,好像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什麼,而這世上也只有夫子知道她在做什麼,可即便換做是夫子,也不敢去踫那些線。
就這樣一根根的將細線撥弄回原來的位置,看起來雜亂的細線終于清明了一些,可都靈的手卻顫抖了起來,白皙的指尖,出現了一道道印記,讓人很是心疼。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山海關的那座山下。
被遮掩住的橋,以及那彼岸花,突然釋放出熾烈的光芒,秦墨的身體也重新浮現了出來。
石猴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變化,好像有一股冥冥的力量,在改變著既定的一切,將未來扭曲了方向。
包爽等人也都看著眼前的變化,發現那座橋開始變寬,彼岸花也開始長大,原本堵在橋頭的魂靈,因為橋的變大,開始疏通。
可這並不能改變這些魂靈累計旋窩的速度,因為走來的魂靈越來越多,這還只是山海關內死去生靈所化魂靈。
盤雪兒似乎感應了什麼,她再次睜開眼楮,她眼中浮現出了光芒,而後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未來……改……改變了!」
听到他的話,包爽幾人都看了過來,黃鶯問道︰「他死了沒有?」
「不知……不知道。」盤雪兒的眼里的光再次黯淡了下來,她看著那巨大的旋窩,「不過,橋變得越來越大了,未來居然真的會改變!」
他們沒有空去詢問盤雪兒了,都看向了旋窩,發現這旋窩中的橋,真的變得越來越寬,走過橋的魂靈也越來越多,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他們回首,看到依舊充斥著空間的魂靈,以及那不斷涌入進來的魂靈,臉色卻又黯淡了起來。
更何況,即便秦墨真的恢復過來,他還能夠找到自己嗎?在無數記憶的沖擊下,他的記憶恐怕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何處,也許已經瓦解也說不定。
想到的可能再次讓他們心底一片陰霾,如今他們真的只能看,而無法改變什麼。
山外,當那旋窩形成時,幾位人皇都感覺到了一股磅礡的力量在山體里醞釀,尤其是無數的魂靈涌入進去,他們敏銳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出現。
直到這一刻,讓他們不安的危機感突然減弱了一些,雖然只是弱了一分,卻還是讓他們感覺到松了一口氣。
盤亙凝重的問道︰「敢問道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道主卻沒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會,突然爆口道︰「這種事情,也只有這個滿口仁義道德老不死才干的出來,不過,這次他還真做對了。」
如果沒有那句「滿口仁義道德」他們一定不知道道主說的是誰,但加上這個「滿口仁義道德」幾位人皇幾乎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
但他們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算計好的嗎?可是他們現在都感覺到一股死亡的危機籠罩心頭,這座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不斷的擴張著,遲早會把整個世界都毀滅掉的。
「雖然他做對了,不過,因此而產生的另外一些變數,卻是難以承受的。」道主嘆了一口氣。
從他的語氣听得出來,他很不忿他口中那人的所作所為,不過幾位人皇也沒有插嘴,因為他們沒有資格去評論這兩個人的任何所作所為,而且道主從頭到尾,都沒給過那個人好臉色看。
也就在此時,變故突起,這座屹立不知多少年的山,就在這一剎那,在他們的眼前崩塌了。
這崩塌不是一般的塌陷,而是所有山土在一瞬間,化為了齏粉,緊跟著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旋窩,里面是無數的魂靈。
旋窩下的那幾個人,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當看到這旋窩時,幾位人皇這才明白,為何會產生那股可怕的危機感,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旋窩。
「若是以此擴張下去,別說是山海關,恐怕整個玄黃大界,整個玄黃大陸,都會被吞噬掉的。」張家人皇滿臉驚悚。
饒是他們見多識廣,遇到這種危機,也不由頭皮發麻,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蠢物到底做了什麼!」姜家的人皇怒道,「他想要全世界為他陪葬嗎?」
其余幾位人皇也是如此,說的「蠢物」自然是秦墨,只有他進入了其中,而且他總是會干出這些「荒唐」的事情來。
「不是他要做什麼,而是那個老不死的在利用他做什麼。」道主冷笑道,「而我,這一次成為了那個老不死的幫凶,以後怕是命運多舛。」
幾人人皇立即反應了過來,想起了道主剛才的話,但依舊對秦墨充滿了不忿,這個世界沒有他,好像更加太平。
「快看,旋窩的中心,有一座橋,橋下好像……好像……」盤亙看了許久,在這無數的魂靈阻隔之下,即便他的神念也很難穿透過去,「那是一朵花,白色的……彼岸花!」
他們很快都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驚訝,只有道主平靜以對,他此刻看的不是這個旋窩,而是未來的一些事情。
皇城外的那座山。
都靈的雙手已經滿是血跡,但她卻好像忘記了手中的疼痛似的,全神貫注的在撥弄這些細線。
可是,每當他撥弄回來一根細線,再去撥弄另外一根,剛剛撥弄回來的細線,又緩緩的朝之前的位置移動。
就像是固定了運行的軌跡,讓都靈滿是凝重,臉上充滿了擔憂。
「與其強行改變未來的軌跡,不如改變某個環節,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夫子睜開眼楮,了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聞言,都靈立即想到了什麼,卻沒有感激的意思,而是冷冷的說道︰「你以為,我把力量全部消耗在這里,你就能夠再次鎮壓我嗎?」
「不,不,不,我從來沒有鎮壓過你,你的父皇也沒有鎮壓過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夫子搖著頭,繼續說道,「所以,我說你還沒有完全蘇醒,只是你以為你醒了。」
不等都靈開口,他又說道,「不過,現在這也不是很重要了。」
「是的,不是很重要,只要能鎮壓我,你什麼都做得出來,比起我,你更加無情。」都靈冷冷的說道。
她的手卻沒有停留片刻,盡管手中已經鮮血密布,盡管力量已經到了盡頭,可她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
曾幾何時,她十分討厭這些世間生靈的感覺,可當她開始做這件事情,當她心底念著那個人時,她突然發現她開始喜歡這種感覺,恨不得像某些「愚蠢」的生靈一樣,要為之付出一切。
她不在乎這個世界,可真的很在乎他。
突然間,她整個人都靜止在了原地,也不再撥弄那些細線,好像雕塑一樣,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夫子笑了,就好像都靈並不存在一樣,笑著說道︰「軒轅啊,你還真說對了,只是這樣,確實有些無恥。」
「不過,無恥就無恥吧,反正老子不是人,沒那麼多人的講究。」夫子說完,不再看那些絲線,也不在看都靈,閉上眼楮打盹去了,這世間的生生滅滅,好似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在此之前。
當秦墨感覺無數的魂靈沖入他的身體時,他感覺神魂被撕裂成了無數段,而這無數段中,又不斷的被撕裂,每一段都包含著自己的記憶。
旋窩的沖擊,讓這些記憶支離破碎,徹底消失在無數的記憶的海洋里,當他渾渾噩噩的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燦爛的星空中。
他懸浮在虛空,迷茫的看著周圍懸掛的無數的光,可是除了那些光之外,一切都是黑暗的,那些光看起來匯聚成了燦爛的星河,卻又很不穩固,似乎隨時都會被周圍的黑暗所吞噬掉。
孤獨的一個人,存在這一片矛盾重重的世界中,他開口問道︰「我是誰?」
于是他開始回憶,但記憶就好似被切斷了一樣,任何東西都無法回憶出來,他捂住了頭,看著眼前和燦爛的星河,看著那無盡的黑暗,感覺是如此的孤獨,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蜷縮在黑暗中,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栗著,漸漸的光在也照射不到他的身上,他身體被一團漆黑所包裹,沉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