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恩立時無言以對,這是人族創立之初,歷經八代聖皇的三條軍法,從未變過,也是唯一合理的軍法,如何反駁?
但他心底很清楚,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往日里讓著他們的秦霖搬出三條軍法便是要「袒護」李小虎的。
如今錘石部落雖然連接了虛空陣門,可南域人族除了輸送資源之外,並不會派遣援軍來此,一旦錘石的舊人與外來者起沖突,誰也討不了好。
想到自己的處境,司馬恩的嘴一軟,說道︰「他確實沒有違背這三條軍法,任何人也不會去違背,但族群有族群的軍法,部落有部落的規則,如今乃非常時期,若是人人只奉軍法,不受規則,部落就亂了!」
想了想,司馬恩又補充了一句,「秦族長要知道,如今錘石部落,可是南域人族的軍心支柱,若是錘石陷落,對南域人族來說,必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到時候整個南域淪陷,我們都是罪人!」
眾人一听,臉色都不好,到不是說司馬恩的那些話,他們怕的是秦霖听了這些話之後,又會像之前一般息事寧人。
「呵呵!」秦霖突然笑了,笑的很冷,這讓司馬恩臉色變得很難看,過了一會,秦霖繼續道,「以前我總是為部落著想,因為這是我一手創立的部落,我還記得我當初創立部落時許下的諾言,我說,我要讓所有無家可歸的人,都有一個家,只要到了錘石,這里就是他們的家!」
秦霖看著身邊的那些人,「後來,因為我的兒子,錘石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昌盛,以前成為王部不過是一個夢想,但到現在我沒想到,成為王部的榮耀都不算什麼了,可榮耀越多,忘記的就越多,我偏執的以為,只要我退讓,就能夠讓這個家延續下去,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說著,他看向了司馬恩,看向了那些外來者,繼續道,「我錯了,不是因為我想延續部落,這並沒有錯,我錯了是因為我違背了我當初許下的諾言,弄的部落不是部落,家不是家,如果要犧牲的我族人的尊嚴,去換取所謂的的長久,我寧願不要,我錘石部落的尊嚴是在戰場上廝殺,任何強敵來襲決不屈服,我錘石部落的尊嚴,死戰到底,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也絕對不妥協!」
眾人听了秦霖的話,都有些意外,尤其是錘石的舊人,族長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但李海和秦天離卻笑了,因為當初他們一起創立錘石部落的時候就是這樣,秦霖就是這麼一個人,這才是他們的族長,他們的族長又回來了。
秦霖鄭重的看著司馬恩,看的司馬恩渾身寒冷,他感覺秦霖的眼楮有些瘋狂︰「你要做什麼?難道你想把我們都趕出部落嗎?憑你們怎麼可能守得住部落!」
「我不趕你們,但我要拿回我許諾給你們的,如果我的族人都吃不飽,喝不飽,還要被人拿來當作下馬威,我做不到,我寧願你們走,我錘石寧願與異族決一死戰,像無數隕落的前輩,像無數隕落的部落一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秦霖決絕的說道,「哪怕粉身碎骨,至少我們戰斗過了!」
「粉身碎骨,至少我們曾經戰斗過!」大殿里響徹著這句話,這是一眾錘石強者發出的聲音。
這才是他們一開始追尋的初衷,而不是現在這般委曲求全,苟且偷生,他們熱血再次被點燃,就像是無數寧願戰死于異族刀下的人們,寧願分身碎骨,也絕不後退一步,流干身上的血。
這聲音讓在場的外來強者都是一震,他們想不到小小的錘石居然能夠發出這麼震人心魄的聲音,他們也從為在意過這樣的聲音,可當親耳听到的時候,卻感覺無比震撼。
一些外來強者想到了歷代的人族先輩,再回想到現在,有多少人被時間消磨掉了自己的初衷,又有多少人再嘲笑他人愚蠢的時候,卻渾渾噩噩的活著,從未想過,對于別人來說蠢的東西,對于他人來說,也許是最珍貴,也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
嘲笑,並不能改變什麼,至少他們活在了一個有尊嚴的世界里,屬于他們的世界里,而眼前的錘石舊人,就和他們曾經「嘲笑」的人一樣,他們沒有太多的心眼,同樣也是為了生存,但他們生存卻更有意義。
如果有一天,為了生存要苟且,他們寧願粉身碎骨,用自己的生命,去奉獻曾經護佑過他們的聖皇。
這便是錘石,也是人族開天之後,最本質的東西,也是一顆最質樸的心,看似「愚蠢」,卻曾有尊嚴的活過,卻曾戰斗過。
司馬恩沉默了很久,他知道粉身碎骨意味著什麼,無論他們退出這里,還是跟錘石一戰,都不會有活路
如今秦霖的話已經很明白了,他要拿回屬于錘石的一切,哪怕不需要他們存在,哪怕部落就此覆滅,他也要拿回這些東西。
而這些東西,正是司馬恩和所有外來強者奈以生存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會交出去?既然不能交出去,那就只能與錘石的舊人做個了斷了。
可這個了斷是不容易的,先不說幾大殿主,錘石本身就有很多強者,比如夜千行,比如白鳳城,又比如司徒宏,又比如謝天問,還有在神殿里的猴子等。
即便是在強者上他們多于錘石,但若是幾大殿主都站在錘石這邊,他們也不可能支撐太久。
司馬恩他們來錘石的最終選擇,並不是因為要戰斗,他們跟很多人不一樣,他們只是為了最簡單的生存。
為了生存,他們可以不顧一切,當生存受到威脅時,他們也可以不顧一切,而當錘石的強者聯合起來,要與他們粉身碎骨時,他們同樣會不顧一切。
「秦族長,此事算是我魯莽,你可千萬不要見外!」司馬恩從椅子上站起來,拱手施了一禮。
他尋不到更好的辦法,除了豁出去自己的面皮不要,也只能安撫秦霖,這樣才能夠讓平衡維持下去。
「魯莽?」夜千行冷笑一聲,道,「若是司馬副帥讓我也給你魯莽一回,你看如何?」
「這個……」司馬恩當然不會應承,夜千行可是除了兩位帝尊之外,整個錘石的最強者,雖然從來不管什麼軍務,卻是說到做到的性格,「夜副帥可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承受得起夜副帥的魯莽!」
「你也知道我的魯莽承受不起啊,那你一個巔峰聖王,對一個五氣朝元的小家伙施展威壓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麼一出呢?」夜千行冷著臉道。
「夜副帥誤會了,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並沒有想到他的信念會如此堅定,如果早知道,我就請幾位過來了,畢竟形勢不一樣嘛。」司馬恩口氣徹底軟了下來。
「那還真是一個大誤會呢,可既然人成了這樣,你們總得給一個交代吧!」夜千行冷聲道。
「讓他們滾出去!」部落的強者異口同聲道。
「吾錘石寧願與異族血拼,粉身碎骨,也不需要苟且偷生!」秦玄站在一旁極為憤慨的說道。
胖子哥是他最好的兄弟,而胖子哥的母親王美人,也十分的疼他,把他當作親兒子一樣對待,有時候對胖子哥都沒那麼好。
整個部落里,除了秦墨之外,沒有人比他更在意李小虎了。
司馬恩心底惱怒,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前這些人,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簡直不通情理。
看著他們都憤怒的瞪著自己,他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道︰「此事確實是司馬副帥魯莽,不過族群有族群的軍法,部落有部落規矩,吾等為了族群嘔心瀝血,若是部落因此陷落,我們都是族群的罪人,歷史也不會饒恕我們!」
眾人一看,只見外面走來一人,這人正是馬峰,他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司馬恩面前,環伺著錘石的人,帝尊的威壓,毫不猶豫的釋放了出來。
錘石的人臉色一變,王麻子站了出來,冷道︰「依照主帥的意思是說,今天非得讓小虎執行軍法,才能以儆效尤是嗎?」
「這到也不是,司馬副帥雖然魯莽了一些,但小虎也算是受到了懲戒,依我看,此事就此揭過,都是為了族群,何必傷和氣,你們說是嗎?」司馬恩說道。
「若是我說不行呢?」秦霖站了起來。
馬峰臉色一變,他其實在外面已經等了很久,之前的話,听的清清楚楚,但他跟司馬恩的想法卻不一樣,他根本不相信秦霖會放棄部落,真的把跟他們決裂。
「不就是要個面皮,好重拾你族長的威信嗎?」馬峰心底冷笑,嘴上說道,「那秦族長以為如何處置,才能妥當?」
「此乃吾錘石部落,有沒有規則,我說了算,在我錘石部落,傷我族人,便是惡客欺主,我也不為難這位副帥,我只需要他滾出我錘石部落即可!」秦霖環顧一周,看向部落的那位外來者,「還有他們,都要滾出去,我錘石部落不養這種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