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立在虛空動彈不得,這翻天覆地讓他心中驚顫無比,游走了無數宇宙,這是唯一讓他感覺到心顫的力量。
「死定了……」秦墨不知該如何抵抗,眼中一片絕望。
然而,就在大手落下的那一剎那,一道黑白交織的光芒自他的體內飛出,緊跟著炸裂開來。
「不……」秦墨臉色慘白,比死還難受的是,都靈留下的珠子炸裂了。
即便活著,他也有可能無法回到玄黃宇宙,哪怕是成為大神魔。
命運的柱子炸裂,化作黑白的洪流,秦墨直接昏死了過去,當他再次醒來時,那只打手消失了,神魔之巢也消失了。
眼前是一條黑白兩色的通道,如同太極一般,黑色與白色不斷的流逝著,秦墨下意識的抬起手,卻發現手皺巴巴的,好像失去了生機。
可是,當他縱觀體內世界,卻發現星河耀眼,比之前壯麗十倍,似乎距離凝聚星海也不遠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秦墨奇怪的問道。
「這是時空走廊。」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道,「走一步一年,一百步一百年,一萬步一萬年。」
秦墨看著深海靈戒,發現藍魔躲在里面,不敢現身,他這才想到了都靈留下的珠子炸裂了,心底一陣悲痛。
「你要是舍得的話,你可以走,時空走廊可以帶你前往你想去的時空,但就像我說的,走一步一年,如果你看不到你想去的時空,就會很虧,而且混沌周天宇宙的時空,都在這里,混亂交織。」藍魔解釋道,「你要走,我也會跟著你衰老,不過,我可以沉睡,我畢竟是混沌生靈,但你不一樣。」
秦墨心底生出了幾分希望,道︰「你沉睡吧,我一定要回去。」
藍魔沉睡了,秦墨把妖塔收了起來,緩緩的踏出了一步,這一步就是一年,他感覺自己瞬間老了一些。
他加快速度,一步步的踏過走廊,時光的力量,催老著他的容顏,好在體內有星河存在。
「以我現在的境界,加上神魔之軀,至少也能活個幾十萬年才是,甚至能夠活上百萬年,可是……」秦墨臉色很不好看,他嘗試過在周天宇宙中行走,卻是宇宙無數。
既然是時空走廊,恐怕走百萬步,也不一定能夠尋到他想要的時空,這讓他有些擔憂。
不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秦墨絕不會放棄,哪怕是老死在這時空走廊里,他也絕不會妥協。
他走啊走,一路上查看這時空的畫面,這比神魔走廊看到的那些畫面可清晰的多,卻沒有一個畫面是他想要的。
掠過無數的畫面,就像是掠過無數的人生,他看到了悲歡離愁,看到了喜怒哀樂,可他卻沒有絲毫動容。
他的皮膚越來越老,他的頭發花白,好像到了耄耋之年,體內的力量雖然沒有變化,但容貌卻翻天覆地。
此時他突然想到了聖皇,他們明明不該隕落,卻在紀元之末必須隕落,那時他們的力量依舊無限,卻也難以逃月兌那禁忌,如此的無奈。
秦墨此時跟他們一樣,什麼都無法改變,他記得自己已經走了數萬步,算起來就是一萬年,老了一萬歲。
他真不知道,以此時的容顏前去玄黃大陸,還有幾人認識他,恐怕連二丫都認不出來了。
走著走著,秦墨突然累了,感覺身體越來越吃不消,在這走廊里,似乎不論你多麼強大,時光都會讓你老去。
一萬步……兩萬步……三萬步……四萬步……
秦墨走到五萬步時,已經蒼老的不像樣子,步履蹣跚,他依舊沒有找到想要時空,一切都很陌生。
當他走到十萬步時,眼中全都是絕望,都靈留給他珠子,難道就是為了讓他老死在這時空走廊里嗎?
「我不甘心!」秦墨緊緊的攥著拳頭,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這哆嗦,「再走十萬年,百萬年,我也要回去,我答應過二丫,我一定會回去的,我答應過都靈,我一定會喚醒她的,我答應過部落的族人,我一定會護他們萬世平安,我答過那個世界,給他們一個太平!」
秦墨繼續走,每一步都很艱難,人活一日,便少一日,秦墨是走一步,便少一年,身體已經完全變了樣。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只是破舊了而已,並沒有毀去︰「也許沒有生靈,也就沒有時光吧。」
話音剛落,突然一個畫面吸引了他,他看到了一個女子,這女子坐在高台王座上,俯視著眾生。
秦墨渾身一顫,模糊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女子︰「是……是她!」
十萬年並不能摧毀秦墨的意志,他的記憶比誰都清晰,他每走一步,都會用鴻蒙算術,把自己所有的記憶都回憶一遍,免得忘記了。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去找你。」秦墨嘆了口氣,無奈的準備前行。
突然,王座上的女子抬起頭,她的目光穿透了虛空,道︰「你還是和當初一樣,選擇了離開,既然這樣,我把劍還給你。」
女子沖著天空一拋,劍消失的無影無蹤,時空走廊里,秦墨正準備前行,卻感覺到一陣危機,轉過身,只見眼前橫陳著一把劍。
秦墨有些奇怪,因為他從來不用劍,唯一一次真正用劍,便是將王者劍藏于體內世界,蘊養了數百年,使出了那絕世的一擊。
那確實是絕世的一擊,斬的人比當年萬古劍皇斬的古祖還要可怕,卻沒有人記得那一劍,即便有,也很快就忘記了。
看著眼前的劍,秦墨卻有些奇怪,但他又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既然有緣,那我就帶上你吧。」
秦墨抓起劍,本準備送到體內世界,可想到至尊龍刃,便放棄了這個念頭,直接別在了腰間。
他繼續走,從十萬步開始,走到二十萬步,三十萬步,他都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恐怖的時光之力,讓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最可氣的是,明明有一身的力量,卻無法動用。
後來,沒走一步,他都不再那麼堅定,開始害怕了,怕死,真的是怕死。
說出去真的會覺得好笑,堂堂的學宮小師叔,竟然也會怕死?
秦墨是真怕死,他怕下一步就是死亡,那樣他就再也回不到玄黃大陸,也再見不到二丫,再也沒有希望喚醒都靈。
讓等都靈一百萬年都可以,可讓他死在這里,徹底絕望,他真的很害怕。
所以,他走一步,心都會顫抖一下,卻又自嘲,如果心還能顫抖,那便代表他這個幾十萬年的老家伙還活著。
直到很久很久,他在時光走廊里,走了一百萬步,按照一步一年來算,他已經一百多萬歲了。
時光無情,他的身體皺巴巴的,若不是每一步都會回憶,恐怕他真的會老到忘記這一切,可他還是忘記了很多東西。
腰間的劍,已經銹跡斑斑,看的他心疼無比,好好的一把劍啊。
他有些後悔了,老了的人就容易後悔,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誤後悔,心也變得無比的脆弱,容易被感動,容易心疼,容易害怕……
但這一百萬步,秦墨沒有後悔,哪怕失去了一百萬年,哪怕下一步就是死亡,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踏出了那一步。
「一百萬年都失去了,還在乎這一年嗎?」秦墨自嘲的說道,他看向了走廊的兩端,看向了那些畫面。
視線非常的模糊,可他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張臉非常的迷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可這卻是熟悉的一張臉,當看到這張模糊又熟悉的臉時,秦墨激動的老淚縱橫,老了的人,也容易流淚,不再像少年時那般意氣風發,什麼都要爭個輸贏。
時間不夠,哪里還有空去爭那無謂的輸贏呢?
看著這張年輕而稚女敕的臉,秦墨哭著哭著就笑了︰「總算找到你了。」
秦墨望著無盡的時光走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怒吼道︰「老子發誓,以後絕不再來這種鬼地方!」
話音剛落,他踏了出去,眼前光芒四溢,一切都變得無比熟悉,熟悉的星空,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規則,還有體內熟悉的力量。
盡管已經歸來,可是秦墨卻發現,他的容易已經無法改變,他卻來不及顧眼前的一切,匆匆的往星空走去。
無盡的星空中,一名女子站在黑暗中,滿臉的迷茫︰「這就是我爹來的世界嗎?真美。」
「越是美的東西,越危險啊。」秦墨走向了女子,臉上滿是慈愛,恨不得將女子抱在懷里,狠狠的親一口。
「你是這個宇宙的強者?」二丫警惕看著他。
「是也不是。」秦墨笑了笑,突然一抬手,朝二丫抓了過來,二丫趕緊躲。
他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可心底卻非常的苦澀,果然二丫不認識他了,百萬年的衰老,磨光了他身上的一切,這一刻他好像什麼都不是。
他手中出現了一個紅葫蘆,不由自主的朝口中倒去,那是熟悉的酒味,他甚至不知道這葫蘆里灌著酒,只是下意識的灌了進去。
「你把它還給我!」二丫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陌生老者。
秦墨喝完酒後,腦子里突然出現了無數的記憶,曾經沒有過,現在卻出現了,他的臉上更加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