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市低點的確立和牛市的確立是兩回事,這兩者之間的走勢撲朔迷離,是非常難把握的。」李欣解釋道。
「那你認為牛市確立的標準是什麼?」
李欣說︰「很簡單啊,還是那個20%的金標準。如果昨天3206元那個最低價就是螺紋鋼這一輪熊市的低點的話,那麼價格在這個基礎上上漲幅度超過20%才是我入場做多的時機。」
許東說︰「我看看3206元上漲20%是多少?」他一邊說一邊在電腦上計算起來。
算完之後他吃驚地說︰「3847元,不會吧?上漲了600多元以後你才入場?」
李欣不以為然地說︰「就是這樣的啊,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這中間有超過600元的上漲空間啊,你就這麼眼睜睜地錯過了不可惜嗎?既然你知道它會漲到3847元,為什麼要錯過這600多元呢?」
李欣呵呵一笑︰「不是,你不經意間在這里搞錯了一個概念。我不知道它會不會漲到3847元,我是說它漲到3847元以上牛市就確立了,到那個時候我買入做多賺錢才是大概率事件。而在此之前盡管它有可能會逐步漲到3,847元,但是這中間的過程太糾結,我沒有把握在這種大方向不明確的走勢中全身而退,所以我說如果價格沒有突破20%的牛熊分界線,沒有進入牛市我就不做多。」
許東恍然大悟︰「哦,我懂你的意思了。這跟你在去年10月中旬螺紋鋼價格跌破了20%的牛熊分界線進入熊市後堅決做空是一樣的道理,對吧?」
「對了,就是這個意思。」
許東頗為感慨地說︰「還真是這個道理,看大勢才能賺大錢!可是這也太難堅持了,做這樣的長線操作時間跨度少則三四個月,多則半年到一年左右,沒有點定力還真熬不下來。」
李欣說︰「確實需要定力,你看我就算是堅決看空,可是因為定力不夠,那1萬手空單在7月23號3600多元就平倉離場了,足足錯過了4000多萬元的利潤啊。不過我也知足了,好歹是抓住了這一輪熊市的大部分利潤。」
許東笑道︰「你要是還不知足的話,那就是貪得無厭了。」
李欣和許東熱火朝天地聊著,坐在一旁的黎文卻憋了一肚子氣。
在他看來,李欣這是赤果果的炫耀。但是對李欣,除了羨慕嫉妒恨以外,他毫無辦法。
可是對許東,他是又恨又看不起。他看不起許東變著花樣跟李欣套近乎,又恨許東得了便宜賣乖。他在心里恨恨地罵道︰馬屁精!李欣賺錢是李欣的事兒,你跟著瞎高興什麼?看你那副眉飛色舞的樣子,還不就是因為知道期貨公司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返點嗎?要是沒有這筆錢你會這麼高興嗎?
黎文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就因為當年自己晚了那麼一步,讓許東搶先在另外一家期貨公司開了戶,所以現在公司這麼大筆的交易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要是自己不是部門經理也就罷了,可現在明明自己就是部門經理,本部門最大的一筆油水卻讓許東這個他最看不起的人搶去了。這種事情還不能放在台面上說,眼看著公司的期貨交易量只會越來越大,自己錯過的油水也會越來越多,這些事讓黎文一細想起來就抓狂。
9月10號,星期一。
螺紋鋼期貨價格平開後就開始緩步攀升,在9:20左右,價格已經漲到了3437元,這個價格距離龍運凱的開倉成本價只差了3塊錢,他賬戶上的浮虧已經縮小到了45萬元。眼看的價格即將突破自己的成本價,自己即將開始盈利了,龍運凱心里一陣激動。
可是屏幕上的分時線就好像故意要跟他開玩笑一樣,價格就在3440元這個關口前止住了上升的步伐,展開了長時間的震。這個震蕩整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到下午14:04的時候,價格還在3433元附近徘徊。
龍運凱心里泛起了嘀咕︰不對呀,上周五漲勢那麼迅猛,今天的走勢怎麼會這樣磨磨唧唧的呢?莫非還是漲不上去嗎?
就在龍運凱忐忑不安的擔憂中,螺紋鋼的價格開始再次緩步上揚了,到14:15價格漲到3445元,突破了龍運凱3440元的成本價。
創出這個日內新高後,螺紋鋼的價格繼續上沖,到下午14:29,價格已經漲到了3472元。
龍盛貿易公司內,苟峰的眼楮也緊緊地盯著螺紋鋼期貨價格的走勢,當價格突破龍運凱3440元的成本價時,苟峰立刻急匆匆地跑到發展研究部的辦公室說︰「有利潤了!有利潤了!大家要隨時做好準備,龍老板的指令一來就要平倉,千萬別耽誤了。」
黎文說︰「苟總,現在才幾十萬元的利潤,龍老板怕不會這麼早就平倉吧?」
苟峰說︰「這誰說得準呢,你沒見上周賬戶上的浮虧達到3000多萬元嗎?龍老板本來就是抄底做一把短線,現在解套後有利潤了,他隨時都可能會平倉走人的。再說了,這是螺紋鋼,又不是鐵礦石。鐵礦石可以一直拿在手里,大不了交割的時候拿回來交給鋼廠煉鋼,可是螺紋鋼你拿在手里有什麼用?不就是有利潤就獲利離場嗎?」
李欣也覺得苟峰這種心態有些太著急了,龍運凱應該不會只見這麼一點蠅頭小利就平倉走人的。可他還沒說話,許東就搶先說︰「我也覺得有利潤就可以走了,畢竟行情會如何走誰也看不準,萬一價格再跌下去又被深度套牢,那豈不是糟了?平倉以後不但落袋為安了,而且主動權還在自己手里,等價格回落下來的時候再入場,這樣少吃多餐慢慢地累積利潤。俗話說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兩三天就能賺個幾十萬元已經相當不錯了,這樣一個月下來利潤就有上千萬元,而且還避免了被深度套牢的危險。」
黎文看出了許東這番話背後的真實用意,他瞪著許東一眼,陰陽怪氣地懟了回去︰「你見過市場上有人拿15,000手這樣的大單子來回跑短線的嗎?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許東一听黎文這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他氣急敗壞地說︰「什麼叫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你說我在意什麼?你別沒事找事啊!別人在這里出主意,你卻冷言冷語地諷刺,你要有什麼好主意你說出來啊。」
黎文好歹是部門經理,要是因為別的事情,許東是不敢跟黎文這樣公開叫板的。可是黎文這些話不但牽扯到了許東手里那塊大蛋糕,還很有可能會把這件隱藏在水面以下的事情抖落出來,這就讓許東沒有退路了,所以他也顧不得以下犯上了,他要立刻把黎文的氣焰壓下去。
看到許東紅著臉跳起來跟自己叫板,首先挑事兒的黎文反倒有些退縮了,他沒想到許東的反應會這麼大。不過許東這過激的反應讓黎文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猜測是對的,許東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是得了巨大的好處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于是他用一種心照不宣的口吻說︰「有理不在聲高啊,我就那麼一句話,你急什麼?」
還沒等許東說話,不知道黎文和許東兩人之間過節的苟峰就張口罵道︰「你們是閑著沒事干是不是?在辦公室里爭來吵去的成何體統!老子來是讓你們做好準備的,你們就是這樣做準備的嗎?」
苟峰一說話,黎文和許東立刻就啞口無言了。
苟峰見已經鎮住了黎文和許東,就說︰「你們辦公室目前的頭等大事就是隨時準備執行老板的指令,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自己看著辦!」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出去了。
苟峰的責罵似乎已經把黎文和許東的爭端給壓下去了,可實際上這兩人還在打肚皮官司。
黎文心里依然還在因為無法分到油水而惱怒,但因為剛才惡心了一下許東,他心里也還是有一絲得意的。不過他現在更著急的是要想方設法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
此時的許東則在心里憤憤不平地罵道︰「md,你這王八蛋不講規矩,這種事情當然是誰搶先就歸誰,誰規定了只能你得不能我得?瞧把你給眼紅成什麼樣了,你獨吞部門利益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罵完之後,許東心里也有了一份緊迫感。他知道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的黎文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手里這塊利益的。今天已經是黎文第2次向自己發難了,而且話說得比上一次更加露骨,這說明黎文已經開始不擇手段地赤膊上陣了。許東不得不開始考慮黎文下一次會在什麼時候對自己發難,到時候自己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