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後!」
「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進殿後,賈薔、李暄規規矩矩的給隆安帝、尹後見了禮。
看著再無先前再世竇娥模樣的李暄,隆安帝冷哼一聲,道︰「怎麼不喊天日昭昭了?跑到武英殿去喊,誰是秦檜?誰是趙構?混帳東西!」
賈薔震驚了,轉頭看向李暄︰還有這一出,兄?!
李暄嘿了聲,也不辯解,只高深莫測道︰「父皇,兒臣只是說他們是庸才。就憑他們,也想代替兒臣和賈薔?兒臣就是要告訴他們,眼下他們黑了心奪了去,等以後再想請我們回來,門兒都沒有!」
隆安帝臉都黑了,喝道︰「少在這大放厥詞,大言不慚!」忽地又看向賈薔,警告道︰「莫要忘了與朕說的話。」
賈薔連連點頭,笑道︰「不敢。臣從不說謊欺人,更不會欺君。只是皇上,《師說》有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論治國之得,臣連那些人的徒子徒孫都不及。可論治財之能,臣是他們的祖宗!
當然,既然他們以朝廷大義奪了內務府錢莊,臣和王爺都認了。既然認了,就不會再背後摳唆的搗鬼,臣等丟不起這個人。
但從今往後臣和內務府錢莊再無任何干系,有甚麼辦不妥的也別來尋臣,因為臣要和王爺再開個錢莊。
往後,是競爭對手了!」
隆安帝聞言皺眉道︰「你們還要再開一個錢莊?做甚麼使的?」
賈薔笑道︰「臣嘛,仍是想開拓海外。畢竟以臣的手段掙大燕百姓的銀子,著實有些不落忍,臣要去賺洋番鬼的。
王爺也要繼續賺錢,他心心念念的要給皇上和王爺修園子,臣要成全他,也算盡臣的一份孝心。」
尹後看著賈薔半晌後,此刻同隆安帝道︰「終究還是好孩子呢。」
隆安帝面色淡淡,問道︰「你們還想再開一個錢莊,那這個錢莊,也賣股份?」
若是如此,便是不明著拖後腿,卻暗著發力壞事了。
賈薔卻搖頭道︰「內務府錢莊賣股份,一是為了籌銀,二則是為了籠絡人心。內務府錢莊能賣得,臣等這個私人錢莊怎敢胡亂賣?便是要賣,也只賣一人。」
「誰?」
隆安帝聞言,眯起眼來,他以為賈薔說的是他。
沒想到,賈薔卻看向尹後,道︰「自然是賣給娘娘!內務府錢莊臣和王爺剔除出去,由朝廷接掌,娘娘自然也不能再背書。那伙子……」他搖了搖頭後,道︰「娘娘還是買臣和王爺的罷,有您在,可保證我們的錢莊不會放印子錢,不會做違法亂紀的勾當,也不會勾結宗室、權貴和文武百官,就是一個純粹的錢莊。旁人想逼勒,只要娘娘不點頭,他們就沒法子。」
李暄也歡喜道︰「母後,賈薔說的是!這個錢莊就是兒臣和賈薔的,誰都不能再黑了去!您還來當這個莊主,保準比那些人強一百倍!」
尹後笑的滿面桃花,道︰「豈有這般道理,這是讓本宮去做壞人!不成不成……」
隆安帝眯起眼審視了賈薔、李暄稍許,心里盤算著,讓這二人開錢莊也可,雖然新衙門會請一些戶部老人,及內務府涉略過錢莊有經驗的人來辦,但有這兩個在旁邊打個樣,也是好事。
另外,有皇後在,也可監督著,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弄鬼……
念及此,他同尹後道︰「既然他們有心,想尋你當個靠山,皇後就恩準他們罷,省得他們一個個叫苦喊冤。」
尹後笑道︰「也好,不過這一回,可不能再讓人爭了去。」
隆安帝「誒」了聲,擺擺手道︰「內務府是天家的,朕給得起。他們自己做的,朕又怎會慷他人之慨?」
賈薔見此事準了,心頭大喜。
有了尹皇後做背書,這個私人錢莊就容易取得出海準許證了。
他為何大公無私的經營內務府錢莊還未曾佔過半分股份?為的也不過如此罷。
雖然仍要再費些周折過過手,但林如海分掌戶部,剩下的事都不叫事……
其實這樣更好,托在內務府名下,往後許多事都說不清了。
如今化為私人的,雖然陣勢小了許多,可成果卻都是他的!
念及此,心情大好的賈薔點頭正色道︰「臣這次之所以二話不說交出錢莊,便是因為錢莊是皇上內庫所有,那些人明晃晃的就打劫起來,皇上竟然也舍得給……皇上都舍得,臣還能說甚麼?臣的格局太小,不能理解皇上的做法。臣只知道,等甚麼時候皇上缺銀子使了,再問朝廷要,是斷沒這樣容易的。他們也真有臉要,臣是絕做不出這等事來的……」
隆安帝對這話顯然感到很滿意,淡淡道︰「這等事自然只朕能做,你若做得出,那還了得?不過,今日已經很不錯了。朝廷上的官員,多記你的功勞。往後只要你不恣意妄為,他們多會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們自己要知道輕重,不可犯下大過,不然,朕也保不得你們。」
二人應下後,賈薔對李暄使了個眼色,李暄對上隆安帝心里還是有些發 ,強笑了聲,道︰「父皇,兒臣接下來想多賺些銀子,給您和母後修園子。再者,如今四哥去了內務府,兒臣這個總管大臣,總不能連做哥哥的也管罷?兒臣看到那些人出入內務府錢莊,心里也會不痛快。所以,想將這個差事讓給四哥。四哥從來都是兒臣兄弟中最能干的,他必能比兒臣做的好。」
隆安帝聞言,眉頭皺起,道︰「那你準備做甚麼?跟著賈薔一起當個商賈?」
尹後也微微眯起了眼楮,神色莫名的看著賈薔、李暄二人。
李暄忙道︰「自不會從事賤業,兒臣就和賈薔一道看著,使人把錢莊弄起來。這個錢莊不止在京城一地,還有外省各州府,都要布下。此事辦好了,父皇就算把內庫都給了朝廷里那些黑心的官兒,有兒臣在,就不虞沒銀子花,不會受委屈!」
隆安帝聞言心里總還是有些感動的,沉吟稍許道︰「你有這份心也好,內務府的事,你不想插手就算了,且去辦你的事罷。」
李暄聞言大喜,又道︰「父皇,先前辦車行的時候,只尹浩一個人在外面跑,外祖母都心疼了。這回就不好再指著尹浩了,所以兒臣有時可能會出京……唉,這次兒臣也是傷心了,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賈薔雙手捂住臉,使勁搓了搓……
二貨終究是二貨,前面說的那樣好,說到最後到底還是兜不住了。
果不其然,就听隆安帝冷笑一聲,道︰「狐狸尾巴到底露出來了,這才是你們今日過來的目的?太祖鐵律︰宗王無旨出京百里者,斬!你在京城里有朕和皇後看著,都能禍禍成這樣。果真放出去了,還不讓你把天都扯塌了?」
李暄急道︰「父皇,兒臣不會在外泄露身份的。兒臣連假名都起好了,就叫尹暄!」
「混帳!」
隆安帝動了真火了,這忘八羔子,連姓都給改了!
賈薔看不下去了,干咳了聲,道︰「王爺,宗王無旨出百里者斬,是太祖鐵律,哪里能變?若是給你破了這個例,宗室里那麼多無官無職的王爺都要往外跑,天下豈不要大亂?皇上說的對。」
李暄聞言倒吸了口涼氣,拳頭都揚起來了,顫聲罵道︰「好個反叛攮的!」
賈薔心里還了句︰你是我攮的!
面上呵呵了聲,笑道︰「王爺想出京辦事時,可以請旨嘛。」
李暄拳頭就要挨到賈薔時收了手,撓了撓腦袋,看向隆安帝,擠出了個笑臉來。
隆安帝瞪了賈薔一眼,隨後就遲疑起來。
李暄距離皇位本來就遙不可及,今日在武英殿大鬧一場,更是點了李 、張谷、左驤尤其是韓琮的名諱,罵他們是奸臣,還喊出天日昭昭來,險些將幾位大學生氣吐血!
如此一來,距離那個位置,又遠出去十萬八千里……
他若只是一個荒唐的,那也倒罷了。
偏還是幾個皇子中最有孝心的一個,這樣一來,隆安帝也不忍苛勒太過。
一旁尹後察言觀色,見隆安帝心動了,便在一旁敲了敲邊鼓,笑道︰「雖有祖法在,不過太祖高皇帝、世祖爺在時,皇子都有機會出去,領兵作戰。先帝時,數次南巡北上,皇子們也有機會隨駕出去。如今皇上勤于國事,又不忍出巡勞民傷財,若是有甚麼想辦的差事,倒是可以打發五兒去辦。」
隆安帝好笑道︰「朕能有甚麼差事,要他去代辦?」
李暄見有戲,忙大聲道︰「父皇,兒臣先往南邊兒去看看,百姓民生到底如何!兒臣多賺些銀子,往後等新政大行天下,國事不再那麼繁忙後,兒臣請您和母後去各處逛逛,所有花費,兒臣全承包了!保準不傷民分毫之財!」
賈薔點點頭道︰「這個好!新政大行天下後,天下到底變得是好是壞,到底有多好,皇上總要親眼目睹之後才能放心。」
李暄聞言,差點沒忍住,得意的笑出來。
球攮的,忍的好辛苦!
隆安帝看著這兩個夯貨一唱一和,懶得多理會,起身道︰「到時候再說罷。」
說完,與尹後言語了聲後,出了中殿,讓戴權叫了偏殿的李時後,回了養心殿。
尹後帶著賈薔、李暄二人,恭送隆安帝出了鳳藻宮後,轉過身來瞪了賈薔一眼,沉聲道︰「你們兩個,再不省心一天!都隨本宮來!」
賈薔︰「……」
今兒他還想回家去睡呢……
不過看了看尹後走在前方的身形,賈薔還是沒敢請假,與李暄一道跟上前去……
……